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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1 / 1)

>回的却是坏消息。  “死了?”对于红玉司马兰廷没有半丝感情,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倒真心希望奉勇可以接回红玉的。  奉勇疲惫的倦容上闪过深刻的悲恸,对于那个心底善良温婉灵动的女子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当初离开长沙时,他本想提醒苏子鱼的,但考虑到那时候的情况和路上的不方便终于没有开口,以致于造成今天无法挽回的结局。  听见这句不带感情的问话,奉勇心中又酸又热,竟对司马兰廷起了稀微的不满:“不!不确定。但是……”   “凶多吉少?”   “是的。”   司马兰廷让奉勇下去休息后陷入了沉默。  这算不算屋漏偏逢连夜雨?   起初接到奉勇的传书,说南下之后才得知红玉早已追在苏子鱼一行身后出走了,失踪多时。怕那笨鱼旧伤没好又添新患,揽到自己身上又开始自责。便瞒着没说,只让长沙的人手配合奉勇寻人,同时通知了武昌、豫章和歧盛处帮忙。结果发现红玉竟走的旱灾一线,一路追赶在后的。几个青年男子有车有马都差点出不来,更何况一个弱女子,半路就失了踪迹。怎么查都查不到,恐怕真是死了。  现在闹成这样更不好说出口,可拖着不说怕更添误会。司马兰廷心里一阵烦躁,红玉、魏华存、杨骏几乎要围成四面不透风的墙,堵得他心里发闷。  抬头看着灰朦朦的天空,司马兰廷觉得有什么东西像网一样密密罩过来,心道:“要变天了……” 苏子鱼就是个猴脾气,暴躁,炮筒似的一点就燃。当然,来得快去得也快,燃过了就烟消云散。所以到了第二天他自己都在想,司马兰廷说得也没错,要不是他兄弟,他干嘛管自己?不过那话是怎么听着怎么不舒服,只为了维护司马家的血缘?呸!又不是如来佛的血缘,又什么了不起的。  垂着眼帘,两排睫毛像密密的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一丝暗悔。手指来来回回抚摸着重溟的鞘身,小时候他想过很多次,他真是苏家的孩子就好了,老夫人就不会讨厌他。可是现在,他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为才出生的他考虑了很多,也付出了所有。他其实很钦佩自己的父母,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司马兰廷,他心里明白司马兰廷对自己是很不错的……自己说那话,好像是有点过了。  想到这里,苏子鱼气就消了,只是没想到前四天是他躲司马兰廷,四天后是司马兰廷躲他。不过苏子鱼也不着急,继续享受他好不容易赚来的适度自由。  这天是苏子鱼的休沐日,早晨早课完毕,跟着道安打座,才半个时辰就耐不了住外跑。  道安早就看他左顾右盼坐不住,也不拦他,只点拨了两句说道:“如此心浮气躁如何修道求圆满。”   苏子鱼抬出他师父来挡箭:“师父说要随缘,不可强求,得保持平常心。”   随缘就是你不用功的借口吗?这话要赶上其他师叔伯听到,肯定又是一通教育,赶上慧清听到就是几个爆栗。可道安只是抬眼对苏子鱼微微一笑,也不说破挥挥手放他出去了。  苏子鱼去找魏华存,后面仍跟了两个尾巴,这就是他适度的自由。  魏华存在城西弄了个小院子,比不得王府大气华美却也精致舒适,几天下来苏子鱼已经出入为常,快拿来做了自己的行宫。若不是院子小,魏华存随身人带得也不少,他或者就住进来了。  苏子鱼一路进来觉得今天整个小院气氛异样,这里平时就安静,此时更是静得压抑。踏进堂屋,魏华存身边一众随从都板着脸,木头一样跪坐着,眼睛不住扫向他。苏子鱼一看这个阵势,便猜出他们刚才在说什么要紧事,听见他来才收了口。魏华存倒是一如既往,给他让坐。苏子鱼瞪着眼道:“出什么事了?”明知道不会有答案,他还是问了,不想装作没察觉到。  “教中俗事。”魏华存和颜悦色的盯着苏子鱼,看似毫无戒备。  “江左那边?”苏子鱼笑笑道:“看来今天你没心情去龙池了,事情不要紧吧?”   傍边一从属,射过来一道阴狠的目光。苏子鱼有些莫明其妙,平日大家照面都和和气气的,今日这些人似乎突然变得不太友好。苏子鱼心道,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别到处迁怒人啊。  “是啊,恐怕这次无缘龙池了,等下次我来洛阳再邀子鱼相伴。”魏华存仍旧面带笑容一派温文儒雅。  “什么!”苏子鱼大吃一惊,几乎要从席上跳起来;“你要走?”   魏华存叹道:“事情虽不大,却必须我亲自回去处理。恐怕马上就得动身。”   苏子鱼瞪大了眼睛,慢慢从意外中沉静下来,关切道:“这么说事情挺紧急的,要是有什么帮得上的一定要告诉我。”眼角瞥到那人又微露讥讽,心中一动。  魏华存淡笑道:“只是教内琐碎,子鱼不必担忧。”转头向那人道:“还不下去收拾启程。”语气平缓却有种压迫性的威仪。众人急忙告退。  见他这么说,苏子鱼自然知道魏华存并不准备多透露详情,也不再追问。临别在即,不管对他是否存有猜忌,苏子鱼倒真生出两分不舍。无论如何,表面上魏华存这个朋友是无可挑剔的。一番话说得真情实意:“唉,说走就走,下次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想多留你一天,又怕耽误你正事。”   “事出突然,否则我也想多留在洛阳清闲几日。”魏华存目光中有些审视的意味,却隐藏得很好并未显得咄咄逼人,看出苏子鱼是真心挽留复笑道:“难得你我意气相投,这段时间与你伴游清谈实是乐事。可惜,今日匆忙,连告别宴都不及准备,请日后一定来江左,不论何时我一定尽心接风款待。”   苏子鱼心里一热,横过去握住魏华存的手,诚恳道:“一言为定。我要你说的用鲊、鲈脍、脯、盐酱瓜蔬斗成的十品佳肴。”   魏华存看他口水欲滴的样子有些失神,僵硬的点点头。现在就开始后悔刚才那番话了。    一众人马果然不及午膳,巳时正就启程返途。苏子鱼直送到南门外十里,才与魏华存正式告别。苏子鱼也不觉得大暑天的太阳毒辣,站在山路上痴立片刻,有些怅然有些不解。想着魏华存那随从奇怪的态度,想着他们如此匆忙的启程,默谋无语。  回程路上突然问奉勤道:“我哥是不是在江左来了个釜底抽薪?”   奉勤奉喜对视一眼,蒙头雾脑惊疑不定:“二爷什么意思?”   苏子鱼审视他俩神色不像假装,摆手道:“不知道就算了。”回城走到一半,苏子鱼勒住马宁神静察,因为天上的火球过多地喷发了热情,方圆一里内还真没有像他们三个一样的呆子。  苏子鱼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落到奉勤奉喜身上,神情凝重:“奉勤马上去东城门,找个地方守着。特别是傍晚时分,连进城的老百姓都得看仔细了。我怕魏存华会返回来,他武功高入夜后翻城墙来轻而易举。你如果发现他千万不要跟近了,我在他身上下了凝香。奉喜立刻回南城附近守着,我回王府拿金翼蛰。” 金翼蛰是用来专门追踪凝香的小虫子。  奉喜奉勤瞠目结舌,想着王爷吩咐不能离开二爷左右的话偏偏说不出口。苏子鱼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并不是要跟他们商量,而是直接的命令。连称呼都没用平日的昵称,正正经经直呼姓名。二人一句都不敢反驳,惊觉以往嘻嘻哈哈的人,竟然隐藏了和王爷一般的锐气和霸气。被他眼光一扫,似乎有千万斤的气势逼过来,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指示行动起来。 四十九 在劫难逃(一)   苏子鱼急急忙忙赶回王府,拿了金翼蛰四处找他哥。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司马兰廷,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司马兰廷的去向下面的仆从是不知道的,只有问奉明。  留差的小厮说明叔在前院处理点事,得知他回来已经赶过来了。  苏子鱼点点头,大正午的一通忙活,早已汗湿衣襟,便对那小厮道:“我去换件衫子,让明叔到栖逸轩来找我。”三两步回到自己的小院让丫头帮着找了衣衫出来换,洗了把脸才算清爽了。瞄一眼左右没看到秋水,随口问道:“秋水呢?”端消暑汤去了么?  小丫头弄月儿一个轻颤,苏子鱼觉得十分诧异,一连问几个丫头都畏畏缩缩含糊不清,苏子鱼就发了脾气。  奉明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苏子鱼正横眉怒眼的责问小丫头。他虽然样子凶狠,可这些丫头心里也是有底的,怕他怎么也比不过司马兰廷,谁敢乱嚼舌根?都咬紧了牙不说。奉明只得说:“秋水犯了错,王爷让赶出去了。”   苏子鱼先是一愕,接着脸黑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二少爷跟王爷吵架那天晚上。”   “她犯什么错了?”苏子鱼绷着脸问。  奉明迟疑一下说道:“具体为何老奴也不知道,王爷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等也不好过问。”拿眼瞟了一下苏子鱼,接道“不过,似乎是因为秋水冲撞了王爷……”   苏子鱼觉得不可思议,就为了这个?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怕秋水是被自己连累受了迁怒,当下就火起来,“啪”地一拍几案站起来,断然道:“去把她找回来!”   奉明闭口不言,他身后的小厮只得道:“可是王爷说……”   “什么王爷!”苏子鱼狠狠的打断道:“秋水给我了,就是我的人!他凭什么说赶就赶?他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怒腾腾站到奉明眼前“去跟他说,要是不把秋水给我找回来,我今后就不回来了!”   说完就提起案几上装小虫子的纱笼冲了出去。他方才像个怒目金刚,气势凌厉逼得奉明都为之一怔,众人等他出去了才刚舒口气,苏子鱼又折返回来,对奉明道:“不管我哥在那里,去跟他说让他今晚回府里别出去。”停了一下,看奉明有些奇怪的神色,以为他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终于缓下来补充一句:“明叔,我不是怪你,我就是有点着急。我现在不想跟他说话,你帮我传话给他吧,务必照我说的做。其它的,以后我再解释。”   奉明应了,还想问几句,苏子鱼那能等他慢慢揣度说话,早一阵风似的跑了。   苏子鱼在南门找到奉喜,把他赶到东门去配合奉勤,一旦东门有情况也好有人传话。等奉喜走后苏子鱼进到临街茶楼,寻了个位置盯着城门口。这时候他慢慢冷静下来,隐隐觉得有一丝担忧,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安排对还是错。  他不确定魏华存是不是真的要偷偷返回,也不确定他返回来是否会对司马兰廷不利,一切都是猜度,找到司马兰廷两个人好好商量才是上策。可他刚刚一生气说了狠话,算了,如果猜错也去了一场乌龙,免得人耻笑。  红日渐渐西移,苏子鱼选的这个地方视野开阔,可以清晰的看到城门进出情况,半天下来看尽平常的百姓、稀奇古怪的旅人乃至宝马轻衫的贵介公子进进出出却并未发现丝毫异样。  等到城门关闭,苏子鱼也没放松警惕,又过了两个时辰从茶楼移到一户房顶,此时已经月近中天,街道上渐渐沉息,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狗吠已无人声。腰上的小虫子突然“嗡嗡”的扇起翅膀在纱笼里扑腾,仰面躺在屋顶上晒月亮的苏子鱼随即感觉到十丈之外有什么正急速跃行,刚收住全身气息苏子鱼骇然看见一抹黑影从身旁不远处闪过。速度之快,如果不是腰间的小虫连他都会以为不过是自己眼花。  不敢耽误也不敢太过靠近,苏子鱼拿捏好距离追着黑影而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失望、得意、紧张、兴奋在心里熬成一锅大粥,就不知等下入得口中会是酸甜还是苦辣。  按照苏子鱼揣测的,魏存华果然偷偷回来了。他副掩人耳目所为何事不言自明,跑不了就是暗算、刺杀、偷窃或者密会。苏子鱼本来担心司马兰廷派人去江左搅了上清道的老巢,魏华存会返回来报仇,可现在看来又不像。  眼看那团黑影进了西郊一处灯火通明的大院落,苏子鱼犹豫了一下,他应该猜错了,人家没打他哥的主意,跟还是不跟?最终苏小哥的好奇心占了上风,跟着潜入进去。  这园子约分五群院落,一条人工小河蜿蜒盘曲贯穿而过,河边条石砌岸,房屋鳞次栉比层层叠叠,景色甚为别致。院落之间隐有管弦丝竹之声传来,偶有婢仆在园中走动。苏子鱼要同时注意园内的护卫和暗桩,一个不注意就失去了魏华存的踪影,只得跟着虫子的动向慢慢寻找。好在他前段时间动过歪心思,在北海王府练习颇多,一路潜行没暴露半丝。路过一间特别喧闹的窗下时,苏子鱼忍不住往内探视了一眼,立时呆住。  厅堂内横七竖八或躺或坐了不少人全部神态痴迷狂乱,内里烟雾缭绕,两人面红耳赤的争着什么,三人摇头晃高谈朗声,另外几人把手伸进一旁的侍女衣衫里细细摸索,扯开了那女子半边衣襟,酥胸尽露。苏子鱼看得脑中一热,连耳朵根都红起来,觉得莫明其妙的不好意思,可又想继续看这人接着要做什么。  正在他神不守舍时,尖锐阴寒的气劲,冲腰而至。  苏子鱼猛然一惊,兀地横移开去,自觉已经脱开了杀招时左侧察觉到一丝飘忽无定的气息,苏子鱼暗叫不好,腰际即传来针刺的感觉。酸软感一瞬间蔓延到全身,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苏子鱼瘫在了地上。  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说道:“子鱼,太聪明的人都活不长。” 五十章 在劫难逃(二)   苏子鱼悔得哭都哭不出来,又黑又亮的眼睛瞪着眼前清俊的容颜。  魏华存。  一个人两次被同一块石头绊倒,那就不是人,是猪。  在长沙就吃过失神的大亏,现下又栽在这个原因上,苏子鱼气得想给自己两耳刮子,可惜说话都没力气更何况如此浩大的抬手工程。只得可怜巴巴的望着魏华存,眼睛忽闪忽闪的,那意思是:大家好歹朋友一场,你不会杀我吧?  魏华存拉上面巾,精光迫人的眼睛一片冰凉,他说:“你要坏我的大事,别怪我无情。”   苏子鱼不可置信,脸色转白。  魏华存看得心有不忍一掌劈晕了他。提起腰带欲走,一把匕首从腰间滑落,魏华存为避免落在地上引起声响,眼疾手快地接住,借着窗户透出的光亮看得分明薜罗交缠的花纹,接近剑身的地方是阳刻的小篆“重溟”。  全身一震。  “手谕?”   苏子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脸朝下,爬在什么地方。全身仍旧酸软无力,眼睛都没力气睁开。耳朵却是不用费力打开的,外界的声音可以听得清清楚楚,闹轰轰的,苏子鱼想到不久前看到的那个乌烟瘴气的场面。  五石散中,醉纸迷津。  近处却一片平息安静,这情况怕是身在什么内室。  对于自己还活着的事实,苏子鱼无比开心,虽然不知道魏华存为什么改变了主意,苏子鱼却突然认清了一个道理:他有一个天下第一的师祖,有一个无所不晓的师父,还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哥哥,但这些都没用。只有自己变成无比厉害的苏子鱼,才能在关键时刻保住小命任谁都不能危害。  当然,在他还没有变成无比厉害的苏子鱼前,他只能热切的盼望着别人来救他。谁都好。  突然听得外厅有人说道 “……这个刺客身手了得,这么多护卫居然能一击得手从容逃脱,非是常人……”   原来他已经行动了,但目标究竟是谁呢?  “杨老头少了一只左膀右臂,不会就这么算了。这几天都城怕要翻巨浪了,现下前头正在查,既然大家不方便出入,不如好好做做戏,气死杨家人。”居然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北海王府的属官:董艾。  苏子鱼兴奋得想要跳起来,他得救了吗?正高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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