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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到了声响发源地,停下了脚步。
那人迟疑了一下,轻轻说:“祖望?祖望?”
周祖望一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就好像被召唤一样,立刻从藏身的阴影里爬了出来。他头重脚轻,一路磕碰,但还是很努力地想移动过去。
对方发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蹲下身来,却正好被紧紧抱住。然後,火热的嘴唇准确地贴了上来。
安静的黑夜里,粗重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祖望,我是狄寒生…”
然而,无视他虚弱无力的推拒,那个浑身高热的人只是一意孤行地凑上来。
直到,他理智的防线完全崩溃。
狄寒生一个人抱著被子傻笑。
昨天晚上,虽然因为祖望发著高烧,他没忍心做到最後一步,但祖望却是在确认了是他的情况下,也没有拒绝亲吻和拥抱。
幸亏自己最後又厚颜跑来了一次。想著如果换掉了门锁,那就此结束。自己也好彻底死心。可是怎麽都没想到,祖望竟然会接受自己。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夙愿得偿的喜悦压过了一切。
喂祖望吃过退烧药以後,狄寒生开始收拾屋子。
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房间里,虽然到处凌乱,看在初谙幸福的人的眼里,一切依然显得那麽美好。
慢慢整理著杂物,一直到他看见那堆文件,然後,笑容渐渐冰冷,凝固在脸上。
周祖望起床时,太阳已经斜斜地晒在西方。又一天即将结束了。
他发现身上衣服和床上被褥都已经重新换过,脑子慢半拍地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
寒生回来了。
他有瞬间的踌躇,不负责任地想就这样在床上躺著逃避现实。
但毕竟是社会人,周祖望必要的时候脸皮还是有一点厚度的。所以尽管自己似乎做了很大胆很轻率的举动,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面对现实。反正他在发烧。生病的人行为奇怪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爬起床。直立起来时,还能感觉到高烧的余韵。好像对另外一个人身体的记忆一样,残留在脑壳深处。
摇摇晃晃地走到厅里,倒了杯水喝。
有点奇怪对方怎麽会不在家里,一边揣测著他是不是去买吃的,一边东看西看。怎麽看家里都整洁了不少。比如原来茶几上一团乱的纸张,现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色的笔记本,压著一个白色的文件夹──
那都是如此熟悉的东西!
周祖望悚然而惊,脑海里一个烧断了的思考回路被接通:
那是他企图带斐斐回省城而办的一系列文件!
他拿起文件夹,从里面掉落了一张纸,上面是几个潦草的字:
“我会离开”。
──所以,你不用烦恼怎麽面对我。你不用离开这个城市。你不用逃避。你不欠我的。
──不要用那种方式补偿我。
周祖望慢慢坐下来。他看到那个硬盘,重新把它接上电脑再打开。
那里面,已经是一片空白。什麽痕迹都没有留下。
好爽。我就是喜欢写误会。写到现在这麽辛苦都是为了写这段啊!!!感动得热泪盈眶中…
周祖望就是对同性恋有偏见啦~~所以一听到病就怀疑是爱滋。小狄这麽聪明的人,锣鼓听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炸起来跑掉了…
然後捏,小周其实本来就挺离不开小狄的了,原来只是在犹豫,後来看了那些日记,粉同情小狄。结果小狄以为他是想做一次还清欠他的就此跑路(其实他猜测的方向也没错,小周确实只是在同情他),更加伤透了心,於是泪奔而去。
不过这一段描写还是稍微弱了一点。我的语言组织能力有问题。
第一次尝试在电脑前连续飙了12000字,虽然是13小时的成果…我的效率真是低啊= =|||
算是补偿前段时间不用功写。
我这几天稍微空一点,过了之後就又要陷入无穷悲惨的境地了。
Chapter 13
日子就像挂历那样,一页一页翻过去。死气沈沈,缺少变化。
那之後他告诉了父母自己早已离婚的事。两老的沈默和安慰反而让他更加难受。
他开始不修边幅,向吴蕴璇抱怨前妻的种种不是,在她面前喝酒抽烟且公然乱扔烟头,在电表上放吸铁石。当然,行为变异要过渡得技巧才有说服力。
很快,年轻姑娘眼里的爱慕之火便完全熄灭了。
其实让女孩心中从少女时代残留下的美好印象幻灭,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他甚至不用说一句明确的话,只需做一些讨人嫌的举动便可以。
他原来一直不行动,其实是对吴蕴璇的存在作用有所期待吧?
那个人,会不会因此而自动拉开距离呢?
如果能维持住表面上的和睦,不要揭穿,不要撕破那层纱,他们还可以继续做好朋友。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从头开始,就是从自我感觉出发的自私行为。但当时周祖望仍然觉得这是一种顾全对方面子的体贴美德。与其和对方说清楚,还是虚伪的暧昧更善良──
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这样的卑劣。
只要消极地不行动,被动接受,那就没有一点责任。
但现在这种後悔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周祖望最终没有离开这个城市。
他没有主动去寻找狄寒生。
但他也没搬家。
直到陈其跑来问他狄寒生到哪里去了的时候,周祖望才真正大吃了一惊。
开始是在询问画稿进度的邮件里面附带问一句。周祖望不知道怎麽回答,最後只好说:『他已经离开这里。』
陈其不相信。怀疑是狄寒生藏在附近或者授意周祖望这麽诓骗他。於是又一次专程跑来抓包。
得到的自然是失望的答案。
“完蛋了,这家夥这次失踪玩得够彻底!不会是想不开跑去自杀了吧?”陈其苦恼地抓著头哇哇大叫。
“但是好像又没有什麽无名男尸的报道,不对,他死掉应该会有小小的轰动才对…”他开始撑著头认真思考。
一直到看见周祖望苍白的脸色才住口。
陈其观察著他,随後说:“你也不是不担心,为什麽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