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部分(1 / 2)

>人以外,宫里宫外的这许多人仿佛都视自己为可操纵和利用的工具,近乎随意地拿来即用,用完即弃,而他自己尽管竭力挣扎,拼命想从他们的操纵中逃离,却往往是左脚刚出了一个坑,右脚又踩进了另一个坑,始终无法摆脱为人当做工具样摆布的宿命。

这个不怎么讨人喜的意外发现在令来兴儿垂头丧气的同时,也无形之中使他内心萌发出离开长安的强烈冲动。在延英殿当差的那些日子,他常听柳毅说起一家人在终南山隐居的生活,曾经对他们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心羡不已,联想起两年前自己奉太子之命,疾驰前往终南山敦请柳毅出山,替太子解围的往事,将来真要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够与终南山中的草木、飞鸟相伴,不再沦为别人手中的玩偶,哪该有多好啊?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为保全自己,不惜自寻短见的母亲在临终前不也通过这两句前人的诗来传达对自己未来的期许吗?来兴儿真恨不得化作一只雨燕,展翅飞跃这高墙深宅的束缚,寻觅一处简陋却温馨的茅屋筑巢安身。

可是,每当来兴儿从美好的遐想中警醒过来,面对现实时,他的脑海里又总会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贡布上师。没错,正是他。

央宗稍来的贡布上师的那句话使来兴儿内心深处模模糊糊生出了另一种希冀。在农歌通往逻些大道上发生的那一幕再一次浮现了出来,即连当时自己对贡布上师油然而生出的那份仰慕之情都显得那么清晰。

远至异邦的贡布上师,近至身边的柳毅,他们都是在成就了一番堪称惊天动地的功业之后,或遁入佛门,或归隐山林,而自己犹在少年冲龄,到底该不该仿效他们,早早地就远离尘世间的种种纷扰,仅仅追求自身的平安、清静呢?

来兴儿对自己未来的人生感到无所适从。

“小白龙”托付给锦屏照料,她一个普通的宫人,平日里连宫门都轻易出不来,“小白龙”到了她手里,这些天该不会饿瘦了吧?

最令来兴儿向往的仍是初入宫为宦的头一年,在闲厩院度过的那些与马为伴的日子。由此,他时常会牵挂起“小白龙”、“追风”甚至是“雪里青”,这几匹心爱的坐骑来。其中“小白龙”最为他所喜爱,如今也最令他放心不下。

想到了“小白龙”,来兴儿自然想起了曾对他有救命之恩,并与他千里跋涉,从逻些返回长安的纳玉。纳玉夜闯“野狐落”来找自己,被吴弼率人设伏抓住后,自己和她被关同一座营帐中那一晚,两人之间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来兴儿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她现在是否还被吴弼关押在某个阴暗的牢房中,还是已被放了出来,去了蒲州投奔江陵王?

来兴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他望着月亮惦记着纳玉的时候,纳玉正匍匐在距他身后不足三丈远的屋脊上,冷眼观察着包括来兴儿在内的这座书房跨院中的一切。

羽林卫的牢房并不像来兴儿想的那样坚不可摧,羽林卫的军士们似乎也不屑于做看管犯人这种小事……一天前的半夜,纳玉以自己突发急病为由,哄骗得看守自己的两名军士一前一后进了牢房,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人击昏在地,抢过两人手中的兵器砸开枷锁,换上军士的号衣,借着天黑悄悄逃出了军营。

纳玉先是潜回她熟悉的长公主府,找了个僻静的地儿歇了半宿。十几天前,她从来兴儿那儿得知了江陵王李舒投靠蒲州叛军的消息,心中已打消了投奔他的念头。这些天,她独自在牢房中,思来想去,仍然决定一旦有机会逃出去,必先想方设法杀了李进忠,替太妃和长宁母女报了仇,再离开长安,寻下一处景色秀美的地方作为自己此生的归宿。

第七十八章 杀机暗伏

天近辰时,纳玉潜入到长公主府侍女们的宿房内,挑了一身淡绿色的裙衫换上,又将脱下的那一身军士的号衣藏在妥善的地方备用,翻墙出了长公主府,直奔城东的晋国公府所在的里坊而来。

上一回受到波护越狱搅扰,纳玉尚没找出里坊周围守护的薄弱之处,今天她要重新探察一番。

出乎纳玉意料的是,当她走近里坊时,却发现除了坊门处仍有四名军士把守以外,原先在坊墙周边不停巡查的禁军们都撤了。这一发现令纳玉大喜过望,她扮做官宦人家的侍女模样,假装奉了主人之命出宅采买日常所需之物,围着坊墙接连转了两圈,确定坊墙周边的禁军已撤,当即决定今晚就下手。

她返回长公主府,到炊房随便找了些吃食喂饱了肚子,然后到昨晚歇脚的地方倒头便睡。这一觉直睡到未时三刻方才醒了过来,眼瞅着日头西斜,秋风送凉,纳玉重新换上羽林军士的号衣,将昨晚从看守军士手中夺下的短刀佩在腰间,又在院子里找了几块石子揣在怀里,二次赶赴晋国公府而来。

纳玉没费多大气力就翻墙进入了晋国公府,当她正不知要到哪里去找李进忠行刺时,恰巧看见来兴儿奉了李进忠之命,到府门外迎接钦差。纳玉来不及多想,就悄悄地一路尾随在来兴儿身后跟到了书房所在的跨院。

藏身在跨院厢房的屋脊上,纳玉眼见书房门外整齐排列着的两行护卫,暗自咂了咂舌,犯起了难:瞧这架势,待到天黑,自己若想闯进书房,杀了李进忠,非得先解决了这二十几名护卫不可。可自已狐身一人,不要说能不能敌得过这许多人,就是能将他们都结果了,也不免会闹出大的响动来,引来别处更多的护卫,真要是那样,自己能否顺利脱身都是个问题,更别提刺杀李进忠了。

纳玉身子紧贴在屋脊上,只露出双眼睛注视着书房跨院里的动静,头脑飞快地转动着,思索着对策:才刚分开不到半月光景,来兴儿怎么会到了李进忠府里当差,难道他果真和李进忠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但愿今晚他不会陪侍在李进忠身边,否则,自己一旦动手行刺,还需另防着他。

纳玉正想得头疼无果之际,突然看到王保儿带进晋国仅府来的四名宫人当中,有一位身材高挑、走在后排的宫人不经意地回头朝她藏身的方向盯了一眼,仿佛察觉出屋脊上藏有人似的。

纳玉一惊之下,急忙把头缩了回来,过了许久,才重新试探着露出眼睛,想看看那位宫人到底发现了自己没有。可是这时,李进忠因不满皇帝只下了道口谕封自已做王,已与王保儿并那随行的几位宫人一道离府进宫求见皇帝去了,即连晋国公府的那些护卫们也都不见了踪影。院子里,只剩下来兴儿一人呆坐在书房门外的台阶上,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纳玉心知护卫们必定仍埋伏在院中暗处没走,自己这时断不可现身与来兴儿相见,遂继续一动不动地趴在屋脊上,用眼光自南而北徐徐扫视着院子当中每一处可容下人藏身的地方。

不久,她就发现了十几名护卫的藏身之处。可是,自己刚才分明看到的有二十名以上的护卫呀,现下至少还有几个隐身在自已尚未发觉的隐秘处。纳玉这样想着,打起精神,再次用眼光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依然是毫无所获。

纳玉心里有些发慌了,这几个躲在不知何处的护卫必定是这些护卫之中的高手,而今自己连他们藏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待夜深动起手来,可怎生了得。

天色渐晚,纳玉见来兴儿仍然呆坐在台阶上,像是怀有极重的心事,心中不禁一动:难道他是被迫到李进忠府上当差的?

她一面想着,一面矮身悄悄地从厢房的屋脊翻越到书房的屋脊,躲至来兴儿身后,相换个角度再寻找一遍,想找出不知踪影的那几名护卫来。

就在纳玉刚刚从厢房的屋脊挪动至书房的屋脊处藏身观察时,她原来藏身的厢房的屋脊上又悄悄地来了一个人。

此人脸蒙黑纱,手掌之中暗扣着七八枚透骨钉,也在用眼光挨个数着藏身在暗处的护卫们的人数。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可能是发现这个不大的院落里暗藏着的护卫人数远出乎自己的意料,单凭自己不足以对付得了的缘故,此人有意拔动了一下身边的房瓦,弄了点儿响动出来,随后迅即把露在外面的半个脑袋缩到了屋脊之后。

有两名藏身在院门边树丛后的护卫率先窜了出来,踮着脚尖,睁大了眼睛,向发出响动的厢房房顶上张望着,嘴里还装腔作势地喝问道:“什么人?老子已看到你了,快下来吧。”

坐在台阶上发愣的来兴儿也听到了响动,见两名护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站在院子当中一通咋呼,半天却不见那厢房屋脊上再有半点儿响动,遂笑着对那两名护卫劝道:“没准儿是只野猫,也可能是刚才那阵风猛了些,掀动了房瓦,两位大哥不要再白费口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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