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唯独留了顾穗儿在那里,曼妙的身子倚靠在窗前,望着那男子挺拔的身影走出院门外,心里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今日说自己是否喜欢那个位置,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位置?
后来他回自己的话,分明是胡乱敷衍的。
想了一会儿,也不太明白,这时候阿宸醒过来了,蹬蹬蹬地跑到这屋,她少不得陪着阿宸玩耍。
最近这些日子因她怀着身子,陪着阿宸玩耍的时间倒是少了。阿宸这么小的孩子,也就是两周岁罢了,竟一下子懂事起来。
他平时是那么顽皮的孩子,跑跳打闹,任性妄为,端的是个小霸王,可是现在,他竟然用稀罕的眼神凝视着顾穗儿的肚子。
“妹妹,小妹妹,阿宸有个小妹妹了。”
“不一定是妹妹呢。”顾穗儿笑道:“也许是小弟弟。”
阿宸摇头,固执地道:“妹妹,就是妹妹,娘肚子里的是妹妹,娘要给阿宸生个小妹妹!”
说完这个,他突然绽唇笑开了,笑得清澈的眸子闪着光彩:“娘,你走路要小心,要好好休息喔!”
童言童语惹人怜,这么小的孩儿,竟然知道关心自己了。
顾穗儿一下子感动得不行了。
她搂住阿宸,惊喜地道:“阿宸这么懂事?这是谁教你的啊?”
阿宸在顾穗儿怀里仰起脸:“这是桂枝教我的啊,她一直这么说,说娘要走路小心,这样才能给我生小妹妹。娘,我要小妹妹。”
顾穗儿低下头,怜爱地亲了亲阿宸的小脸颊。
两周岁的阿宸依然是奶肥奶肥的,白嘟嘟的小脸蛋弹软稚嫩,顾穗儿亲了一口都舍不得放开,忍不住又亲了另外一边。
“阿宸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不过阿宸也要记得,以后你是有小妹妹的人了,要学会吃菜菜,不能只吃肉,更不能顽皮,知道吗?”
阿宸听了,微微皱起小眉头,若有所思:“有了小妹妹,就要吃菜菜,就不能跑着玩?”
顾穗儿重重点头,心里欣慰极了,想着这孩子真是懂事了果然是要当哥哥的人呢。
阿宸仰起脸,一脸诚恳地对顾穗儿道:“娘,那咱们别要小妹妹了,好不好啊?”
顾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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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年临近冬天的时候,顾穗儿的肚子终于慢慢隆起来了,便是穿着棉衣,也能看出怀了身子的。
萧珩这几日都是早早地回家,会陪着她和阿宸一起吃饭。
而阿宸呢,却是越来越懂事了,还会用柔软的小手去摸顾穗儿的肚皮,甚至问起肚子里小妹妹的情境,童言童语,分外惹人喜欢。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去,到了年根底下,顾穗儿张罗着让诸葛管家开始准备过年了。
虽说是在边塞荒凉之地,不过年还是要过的。
可是谁知道这一日,顾穗儿正在房中帮着阿宸坐过冬的小皮袄,萧珩却突然从外面回来了。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他从未这时候回来过。
“你先离开这里一段日子,带着阿宸一起。”萧珩站在门前,没多余的话,直接这么道。
“为什么?”顾穗儿微微拧眉:“发生什么事了?是这里有危险吗?还是说要打仗?你自己留在这里?”
前几日宝儿在屋里和阿宸玩儿,她和宝儿聊起来,听说是正在布置边防,那意思好像是要打仗。
是以如今一听萧珩这么说,顾穗儿的心马上提起来了。
☆、第128章 第 128 章
第128章离别
前几日宝儿在屋里和阿宸玩儿; 她和宝儿聊起来,听说是正在布置边防; 那意思好像是要打仗。
是以如今一听萧珩这么说,顾穗儿的心马上提起来了。
萧珩迈步; 走到了顾穗儿面前,抬起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他两手握着她的肩膀,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穗儿; 这里是边疆,随时都可能发生我也无法预料的事。你现在怀着身子; 我不想让你处于危险之中,所以我想让你带着阿宸离开。”
他微微抿唇,继续说道:“我会派侍卫护送你去,就去距离这里百里地的永城; 那里虽然也是紧邻着北狄; 但是却有城墙和峻岭,若边疆再起狼烟; 永城也能守住。”
而这边的凉城; 真的只是小小的一座边城而已,四周荒芜; 连个遮拦都没有。
便是凉城附近,也时常有北狄的狩猎者骚扰边境。
他这么一说; 顾穗儿的心都提起来了。
“可是……我不想走; 我想陪你在这里……”以前在燕京城; 她还不懂,也不会明白什么是生离死别,可是现在,她慢慢地明白了。
边疆战火,并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是稍不小心就能要人命的。
一旦离开了,说不得再也见不到了。
“真要出事,我陪你一起,我不要一个人离开。”
萧珩低头凝视着她,看她清澈眼眸中细碎的水光中折射出的固执,微微咬起的唇儿再再彰示了她的坚决。
“穗儿,你听我说。”萧珩的声音低沉缓慢却充满力道:“阿宸是我唯一的骨血,是我们的孩子,他还那么小,我不希望他处于这种危险之中。而你,你现在肚子里有我们另一个孩子,如果你有个好歹,可对得起这个孩子?你不要忘记了,当初你怀阿宸时,便因那虎狼之药而让他受创,如今我们的另一个孩子,难道你也要置他于危险之中?”
萧珩这么一说,顾穗儿一时怔了下,她迷惘地仰脸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她应该按照他的安排去做。
在两个孩子和萧珩之间,她得顾孩子。
她不由得抓紧了萧珩的衣衫,拼命地咬紧了颤动的唇。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她只希望能和男人孩子好好过日子,可是如今,突然地,她竟然要面对这种抉择。
一瞬间,曾经萧珩教给她的那些诗涌入脑中,关于边疆杀戮妻离子散的,关于征战沙场尸骨无回的,那些壮烈的热血的所有的一切,全都回荡在脑中。
曾经以为这都是诗罢了,古人写的,和自己没关系的,是故事里的事儿。
可是现在,这一切就在眼前,犹如汹涌着的大浪一般要将自己卷入其中。
她仰着脸,微微咬着唇儿,凝视着面前男人那俊美而刚强的容颜,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懂了许多以前不会懂的事。
“好……我知道了……”她的声音都是带着些许颤的,不过这一次她没哭,也没有固执地要守着萧珩和萧珩生死与共。
她一下子明白了她要做的事情。
“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听,都听你的。”
她心里凉得仿佛刚刚喝了一口含冰的冷水,不过却还是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来,再次重复说:“我听你的。”
凉城的冬日里,白天总是很短,夜晚总是很长,才吃过晌午饭而已,此时已经不见了太阳踪迹,只有一扇窗子的房屋里昏暗得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
在那昏暗的光线下,他却清晰看到了顾穗儿脸上一点点的变化,从惊惶茫然到无可奈何,再到一种奇异的坚定感浮现在她脸庞上。
他明白她想通了,也知道她会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这里。
他的手僵硬地握着顾穗儿纤弱的肩膀。
“其实,没事的。”萧珩哑声道:“其实不会出什么事,如果真得和北狄再次交锋,我们会赢的。”
他说这话,当然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既然是打仗,那怎么可能说一定能赢的,若是这个结局是注定的一定会赢,北狄不是傻子,又怎么会挑动这一场可能的战争呢?
胜负未分之前,谁都可以说自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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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顾穗儿离开的是胡铁带领的护卫队,同行的还有桂枝,谢大力以及宝鸭。
而诸葛管家和萧珩一起留在了凉城,帮着萧珩搭理城内诸事。
顾穗儿坐在马车里,搂着小阿宸,望着窗外。
她突然想起刚来的那时候。
那时候窗外艳阳高照,射在那枯燥苍茫的大地上,她满心雀跃,盼着能早点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现在才多久,竟到了离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