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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部分(2 / 2)

雷动对她绝无留手可能,惊鸿应是以心智躲过他致命一击,并避开雷动追杀,遁入国师府。

——这女子是在置之死地而后生,孤注一掷,赌卫希颜的心思。

卫希颜确实犯了踌躇,但那一刻,她却不得不出手——雷动的谋算竟还有后招。她救惊鸿,便落入了雷动的縠(hù)中。

雷动击伤惊鸿的绝情斩真气十分绝妙,如巨石撞入她体内震伤她肺腑,但气劲却凝而不爆。他谋算了惊鸿的退路:要么隐入深山老林疗伤;要么行险遁进国师府。

——惊鸿如觅地疗伤,他自是追杀不舍,惊鸿能避过一时,却避不过一月。

——惊鸿如入国师府,卫轲要么出手杀她、要么摒弃前嫌救她!若是前者,自然省了雷动心力;若是后者,雷动也为此谋了后手——

惊鸿体内的绝情斩真气凝而不发,但一遇外部真气进入,便会如雷火霹雳弹般引爆,那时即使是大罗金仙也难挽回。以卫轲的修为自是能看出其中凶险,她若想救人成功,就必得以凤凰真气化为柔劲,将绝情斩真气包合后慢慢磨消——如此,将更耗精力十成。

雷动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若能趁卫轲耗力杀了她是最好;若不能,也可趁她精力大耗时击杀伤势初愈的惊鸿!

雷动的谋算无疑老辣,不但将惊鸿的退路算无遗策,更甚而算计了卫希颜!

***

那一瞬,卫希颜心思电转。

救?还是不救?

那一瞬,卫希颜决定出手!

雷动竟然连她都算计在内,她岂能让他称心如意?

***

那一剑,惊天而起,直冲霄汉!

***

雷动算得很精,但他无论如何也没算到卫希颜的体内留有白轻衣的九重真元。

那一成真元,曾经融炼了天雷劫火。

雷动的绝情斩真气再霸道,比起萧翊的“噬凤”真气却仍然逊了一筹,那一成真元连“噬凤”都能化去,又何惧绝情斩的霸烈?

卫希颜那惊天一剑,剑气中蕴含了凤凰真元的雷火剑意!

那一剑的剑气,透过惊鸿的腰腹撞入她丹田,再顺经脉而上,压制住肺腑的绝情斩真气。

那一剑,卫希颜告诉雷动:她选择了“杀”!

***

但雷动此人老奸巨猾,必会随后查探。

后宅柳池边的血迹并不能完全取信雷动。

卫希颜悠然立于寝居庭院内,唇边凝沉一丝冷笑。

雷动此时能探得到惊鸿的气息才怪——只有死人,才毫无气息!

惊鸿若未死,必得如她与萧翊一战后遁入深山瀑底或隐入深洞,方能完全掩去气息。

但屋内卧榻上的惊鸿,在她那道九重真元的压制下,已然气息全无。

雷动或还会有怀疑,但卫希颜却悠然立于庭院赏月,全身气势似出似隐如有实质,哪有半分曾为惊鸿疗伤耗了真气的样子?

雷动不得不信!

***

她耳边闻得衣袂风响。

俄顷,铁子身影掠到院内。

“卫师!”

卫希颜悠悠笑道:“告诉你家宗主,我杀了雷夜雪!”聪明如可秀,必能领会她话中之意。

铁子眼底顿然掠过惊色,转瞬应诺一声,飞身离去。

***

暗处也有一人悄然离去。

卫希颜唇角勾笑,却未立刻入房,仍然悠立在院中赏月,极有兴致。

又过了一刻钟后,她神识中再度察得潜去复至的雷动气息。

她眼眉斜斜一挑。

早料得雷动此人疑心甚重,必会去而复返再度探查,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在院中悠悠然又立了半刻,直到确定雷动离去后再不会返回,方闪身入得房内。

*********

卫希颜走近榻边,凝视榻上苍白容色的女子。

雷动的绝情斩真气已被九重真元压制,但惊鸿自己的真气也同样被压制,无法行功自疗。卫希颜若不催动凤凰真元化去惊鸿体内的绝情斩真气,这苍白孤清的女子将看不见明晨的日出!

她和名可秀的约定是『惊鸿撑过三日便救』,这仅仅是第二天!但她既然出了手,便要出手到底。

只是,这救人么,不能随便救。既要救得安全(不能救出只白眼狼),还要救得有价值(不能白救)!

卫希颜眸子转动,笑得诡异。

她微微俯身,突然出手如电,抓向那女子苍白手腕。

***

苍白的手指依然有力,即使昏迷没了知觉,依然攥紧剑鞘不松。

因卫希颜的突然欺近,苍白皮肤下淡色的青筋倏然跳起,显是不习惯被人如此欺近握剑的手,生出自然的反抗!

卫希颜眯眼一笑,果然是剑客中的剑客啊!

她搭住她的腕脉,催动叶清鸿体内的凤凰真元,如春雨润物般,缓缓浸入那一团凝如实质的绝情斩真气。

***

漏壶的细沙簌簌流下。

半个时辰后,卫希颜停运真气,右手却改搭为握,掌心握住叶清鸿的左腕,真气如火烙上。

榻上女子顿然醒来,被制左腕本能抽手,却只觉如铬铁般灼烧,几疑滋滋青烟腾出。

她如笼寒烟的眉角仅浅浅动了动便复平静,孤清绝美的颜容依然冷寂如故,似乎正被烙铁灼烧的那一只手,不是她的。

这女子果然硬气!卫希颜暗赞收手,清透容色却未露半分欣赏,问话单刀直入:“叶清鸿,雷动为何杀你?”

她淡唇微动,音色仍然清冷而干脆,却回了句让卫希颜皱眉不解的话。

“先父叶临风!”

若换了名可秀在此,听得这话时,必能推测出七八分。

但卫希颜这半拉子的江湖人对中原武林的人、事并不熟稔,哪知晓叶临风是何许人物?锐利的目光却捕捉到这苍白颜色的女子在提起她父亲时,烟笼眉间浮过的一丝淡淡挹色。

卫希颜挑唇,“叶临风很有名?”

叶清鸿抬了抬寒眸,似乎对卫希颜的“不知”微有诧色,随即清冷眉间又似浮现一抹凄嘲,转眼即消,道:“先父曾有名号,百知秀士。”

百知?卫希颜笑了笑,“你父亲很博学?”

她微微点头,“先父琴棋书画、医巫卜筮、天文地理、机关营造……几乎无所不知!”语气中隐有傲然,却又透着几分寂寥。

卫希颜心忖这般人物倒能与可秀母亲一较高下了,但可秀并未提过,岂不奇怪?

那苍白容色的女子忽然双肘一撑,直身坐起,腰腹处上了药的剑伤创口顿时崩裂。她的内伤又只被卫希颜治愈一分,这一动作虽简单,却几乎用尽她全身之力,攥住剑鞘的左手青筋更是一阵促促跳动,几疑掌纹锲入到鞘面。

卫希颜皱了皱眉,眸子扫向滑落下来的锦衾,再掠过她的腰腹,那处又浸出血色的湿意。卫希颜叹气,可惜了她的伤药啊,正想笑讽两句,却蓦地心中一震。

那女子孤直坐在榻上,青丝散落颊旁,容色苍白无血,纤纤身子映着清冷月光似透出无边萧索,又似说不清的寂寥,唯有握剑的左手依然苍劲有力,就仿佛寞寞世间唯得她的剑入眼入心。

她看了卫希颜一眼。那一眼,让卫希颜心中一寂。

她垂头,左腕抬起,横剑于身前,右手自剑鞘上一寸一寸抚过。

剑鞘已经很陈旧,应是跟随了她很久。鞘是清贵淡雅的花梨木鞘,却因为用得久了,淡雅的木纹已被磨得苍砺如古铜。左手掌常握鞘的地方,更因日复一日的练剑汗水打湿,被浸染成一片苍褐。

“这剑鞘是先父之物……”她道。

“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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