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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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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位才德君子中的君子,自然为天下儒生称道并景仰尊重。

再说当选会首的名花流宗主名可秀,身为南廷第一帮派之主、又是江南头号豪商,堪称有权有财有势,然身份上却居于士农工商最末的“商”,论江湖帮派身份,又被统治朝廷的正统思想隔于四大阶层之外——江湖者,草莽、黑道尔!虽说江湖中人还划分黑白两道,但在文人士夫眼中,江湖帮派就是“黑道”,和士夫阶层相比无如云泥之别。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居于黑道和商民之间的草莽之辈,又是女子之身,却在众目睽睽下击败了才德君子之表的和靖处士,这让参选的文生情何以堪?

“从小处来讲,这关乎到文人的面子;从大处来讲嘛,就上升到了阶层斗争。”卫希颜笑语定论,当然,关于后一点,那些文生大底还没这个认识。

名可秀但笑不语,这事她一早就放手给卫希颜捣鼓,自身虽被置于局中,却是一副袖手观棋的悠闲之态。

两人或饮酒或品茗,喁语谈笑,丝毫不受外间影响。将近亥初时分,铁丑接讯入内禀道,中元楼几处酒家闹得狠了。

却原来是一些吃酒的儒生喝得多了,恼愤下拍桌大骂名可秀,被同一酒家吃酒的江湖客听到,怒向胆边生,双方便起了冲突。这些江湖客虽被戒武令所限,不得恃武凌弱,但掀个桌子泼个酒水却不在戒令之内。这帮文生对上江湖武夫,真应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这些“兵”正当气盛,自忖占着理,手底下便更加抛得欢实。

酒楼厅堂里乒乒乓乓的热闹,酒盏子和碗碟子齐飞。一干冠巾幞帽的文生奔走躲闪不迭,衣上面上尽是油污酒渍,好不狼狈,气得之乎哉骂个不休。

跑堂的站在边上吆喝:“哎!有话好好说……别扔盘子……”喝了几声后,却都捂着嘴躲一旁偷笑。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校场上投了心中的女大善人一票,听那帮文生狂言斥骂名宗主早就心里不愤,更何况话里话外还骂他等是愚民,无知选一妇人,众堂倌明面不敢作声,暗地里却都憋了一肚子气,此刻眼见得有人出头,那恰是大快人心,又岂会真心实意地上前劝阻。

便只余掌柜的心疼直叫:“……哎唷喂!别扔了!……那盘子五十文哟……”掌柜的一边跳脚一边记帐,被几个江湖客狠瞪几眼后就消了音,缩着头躲柜台后看戏。反正打坏的物什有人赔,这些江湖客跑了还有名花流那座响当当的高庙在,不会赖帐不给。再说了,开门做生意切切不能得罪地头上的老大,这帮书生不知天高地厚,竟疯言乱语惹上名宗主,被人欺了也是活该!掌柜的打定主意,只要不见血就不报官。

卫希颜问清情形,手中酒杯随意转了转,唇角一挑,“让这些儒生吃吃苦头也好!”一杯酒慢慢饮尽,方着铁卫向武安军报案,“事情闹大,就不好收场了。”她慢悠悠一笑。

当武安军踏步赶到时,那些江湖客多闻声呼笑而去,留下来的也不跑,任由厅中文生手指控诉,当带队校尉说道双方须解向临安府审断时,众文生立时都哑了言。此时街上游玩不绝,正当人声鼎沸,他们这襟乱油污的狼狈样被军士押解过市岂非斯文扫地?

这幕闹剧最终成了一场“误会”,在双方众口一词不追究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众文生平白吃了一回鳖,却还要忍气吞声悄悄出酒楼,掩面疾行。恼羞郁怒下,自是将这笔帐记到名可秀头上,不甘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因得机会出门旅游了一趟,耽误了更新,劳大家久候了:)

平息争议

世间一切皆有对立面。

有富,必有穷。

是以,有锦衣玉食的富贵书生,也有三餐不继的落魄文人。

京城物贵,谋生不易。大宋读书人虽然清贵,却不是人人都能活得衣食无忧。那些没有功名又身无长财的落拓文生多半要卖文谋生。京城大街上多的是这类笔墨摊子,或代人书信,或代写状纸,或卖酸文(打油诗)、相字、画山水扇面儿等,勉强谋份口食。自从报纸这个事物出现后,街市的笔墨摊子便又多了个糊口的门路,那就是代人读报。

市井百姓多半不识几个大字,也无法像那些有钱有闲的人在茶坊酒肆里消磨,顺便听说书人说报,然而报纸这物事已渐渐融入市井生活,老百姓平日的娱乐太少,又没钱没闲去瓦子看曲艺剧演,因此报上那些新闻轶事便成了街巷里坊的谈资乐趣,但不识字就看不懂报,何况每日都花十文去买份报一月累下来也是笔支出,让市井小民有些肉痛。于是乎,读报这行当就应时而生。

《西湖时报》是每日的辰初时分出报,这个时候,店铺多已开业,街市里的商贩货郞也已摆摊开卖,但逛街人还不多。每当报纸一出,那些以卖文为生的文人便会持报到固定的街市地点读报,围拢一堆听报的商贩货郎和店铺帮工,少则十七八人,多达二三十众,甚至更多。末了,每人付给读报先生一文钱。一月累积下来,也是笔收入。

八月十六的晨报,京城街市一早就在翘首盼望。

多数人都知道,今日报上的头条必定是共济会的公选结果。

虽说这结果满城已知,但当市井习惯报纸后,便觉得只有白纸黑字登出来才算真实。

这时,市井百民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对报纸登出的新闻大事的信任已和官府张贴的布告无异。经过一年半的运作,报纸的公信力已逐渐在百姓心中树立起来。

因着文生对公选结果的不服和攻击,今日辰时听报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聚拢得更齐,一条街市的商贩货郎帮佣伙计几乎全涌到了读报先生周围。

今日的头版头条果然是共济会会首的当选公告。

先生刚读完,人群里就一片欢呼嚷嚷的杂声四起。

有人拍掌:“选中了!……我选中了!”

“我选的名宗主!”

“撒!明明我选的!”

“你看吧,我就说红袖宗主能当选!”

……

很多人兴奋得面皮发红,仿佛名宗主的当选是因了自己才上位,咧嘴直笑,叽叽嚷嚷个不停。读报先生经年混迹市井,颇理解这些小民百姓的激动心情,笑了笑停口,等着众人热头劲儿过了再往下读。

红袖宗主名可秀于杭城百姓而言,那是万人崇敬的大善人,人群此刻的激动既是一种与有荣焉的荣耀,又蕴含了报答大善人恩情的欢喜,还隐隐有种骄傲——名宗主是咱们选上去的!

和这些市民百姓的激动欢喜相比,京城士子则多恼愤,只觉报上那白底黑字是如此刺眼,一怒之下撕了踩了还不解恨。

这天下午,临安府衙外的鼓架下集了十五六名儒生,当先一人抬起鼓桘咚咚有声,衙役闻声出来,“何事击鼓!”

“吾等要上告!”

“告谁?可有状子?”衙役心道怎么来了群书生。

“吾等告名可秀,弊乱公选!”

这群人中有京城太学生,也有从外地州府来的学子,因制举落第准备报考太学而滞留京师。这十几人都是中秋夜在酒楼和江湖客起冲突被欺的儒生,视为奇耻大辱,并将此事归罪到名可秀头上,次日看报后愈发不平,遂联络那晚同在酒楼受辱的学子,联名具状临安府。

告名宗主?衙役两颗眼珠子差点瞪出,下巴好半天合不上,乜了众儒生一眼,飞奔报入后衙刑名。

刑名主簿也吃了一惊,赶紧放下手中茶盏,接过状纸扫了遍,面色古怪。俄顷,捋须嘿嘿一笑,道:“领进堂上候着。”

“是!”衙役退去。

主簿又端起茶盏,不慌不忙将那盏茶饮尽了,方才慢悠悠起身,走向府尹公房。

又一盏茶功夫后,衙役持堂票递给堂上候立的儒生,“传府尹令:明日巳正开堂,凡状上具名者需准时出堂,勿得缺审。”

众生不满,“为何不现在开审?”

衙役耐着性子解释:“名花流总堂在什么地方谁知道?府衙要找名宗主总得花时间,不是说开堂就能开堂。”众生只得嘟嚷着散去。

过得一阵,刑名主簿亲自领着两名衙役出了临安府,行向西城名花流堂口,寒暄几句后将传票递出,请耿堂主转呈名宗主,又饮了一盏茶后方笑眯眯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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