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闯石化,半晌才颤巍巍道:“赵清誉,你不是带了啥感染病毒吧。”
“别,我不居功,”赵清誉忍着笑,道,“都是群众基础好。”
“难道说时代不同了,同志成了主流?”
“或许。等咱俩换回来,你可以当面采访下你东哥。”
“得,我才懒得跟他们说话,也就你吧,能跟他们处得风生水起的,我学不来。”李闯翻了翻白眼,毫不留情的吐槽,末了忽然想到什么,正色起来,“说真的,咱俩还能换回来么?”
赵清誉敛了笑意,淡淡地问:“你不想?”
李闯沉吟了几秒,答道:“不,我特想。我现在算明白了,就是我原本再糟糕再坎坷周围环境再破,起码我还是我,怎么扑腾它也有真实感。”
赵清誉笑了,那笑里透出些浅浅的悲伤,但李闯看不见,他唯一能听见的是电话那头轻轻的:“嗯。”
回教室的时候,正赶上打下课铃,一共两节课,这算课间休息。教室嘈杂起来,三三两两的人鱼贯而出,或买饮料,或唠嗑,或上厕所。赵清誉坐回位置,艾钢还在。
见赵清誉回来,他故作自然地笑笑,闲唠嗑似的:“谁的电话,打这么久?”
赵清誉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脱口而出:“我以前男朋友。”
艾钢呆住,半天,才愣愣地问:“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儿?”
赵清誉没想到还有后续问题,反应有些迟钝:“呃,李闯告诉的。”
“哦。”艾钢没再说什么,低头继续认真研究他的《资本论》。
赵清誉有点儿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报复社会,还是玉石俱焚那种,结果社会没遭受啥伤害,自己倒落了个难堪。他有些熬不住了,希望这样的日子赶快到头,他想家了,特别想,以前他难受的时候总喜欢去海边,一望无际的海水在太阳底下泛着银光,看上一眼,仿佛就能消掉所有烦恼。
艾钢用余光去看赵清誉,男孩儿望着黑板,目光却不知飘向了哪里。那种感觉又来了,好像这个人下一秒就会成为一阵风,抓不到,留不住。他从来没想过这人是有男朋友的,可如果赵清誉真是GAY,那有男朋友并不奇怪。如果他换回去,是不是就要跟那人重新好了?那如果不换了,以后也会在这里找别的男人吧。
艾钢就像个先知一样,为赵清誉规划后半段的人生,然后发现,无论哪种都不是他乐见的,可他已经不要了,还不许别人要,这就很操蛋了。艾钢客观而冷静的分析得头头是道,转了一大圈后发现,自己宁可操蛋。
艾钢觉得他快疯了。
五月下旬,为响应国家号召,贯彻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深入学习八荣八耻,学校要求各院系各班级组织开展系列活动,形式不限,可以户外室内学习座谈或者社会实践,届时上传活动照片,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哲学系两个班联合举办了“极地海洋世界一日游”。
浩浩荡荡的六十来人先是在校门口分别扯着党旗校旗以及院旗合了影,然后大踏步前往学习目的地。年轻的辅导员一路跟着一路数落,说你们到底怎么想的,还整个去海洋馆学习?真有谱。结果被两班班长义正言辞的质询,有能耐你别蹭我们的团体票啊。
说是学习,其实就是借着学习的由头出来玩一次。数学系弄的是野外生存训练,结果据说是买了一堆希波肉串出去烤的,漫山遍野的炊烟,甚为壮观。
既然是玩,免不了要带家属。董东东压根儿没通知沙乐,但挡不住赵清誉口风不紧啊,结果小孩儿跟来的时候董东东那脸一路黑得就没缓和过。艾钢则是主动带的,赵清誉也第一次看见了他所谓的女朋友。
那是个个子满高挑的女孩儿,清亮亮的眼睛,长得有些像袁泉,齐齐的刘海很可人。艾钢跟他们宿舍的人关系一般,反倒特意到716这儿郑重介绍了下,女孩儿落落大方,嘴也特甜,是外院儿二年级的学生,所以管哪个都叫哥,什么周哥李哥董哥叫得人心都软了,后来趁没人的机会周鹏还葡萄酸地腹诽呢,说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说这话的时候一堆人已经到了海洋馆门口,班委们组织大伙有条不紊的入馆。赵清誉正一边等待一边听着周鹏胡侃瞎乐呢,就见沙乐溜过来偷偷拉了下他的手。赵清誉以为自己让人看出了什么,却听沙乐悄声悄气地咕哝:“哥,你跟我说说话呗,这人我一个不认识,再过会儿我估计该让人围观了。”
赵清誉挑眉,下意识去看董东东,遍寻不着,沙乐见状,没什么精神道:“他和上个班先进馆了,不让我跟着。”
心一紧,赵清誉直接把小孩儿的手牢牢抓住,大踏步地跟着队伍往馆里走:“他不要你我要你。”
沙乐紧倒腾腿跟上,但还不忘表明立场:“哥,我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你千万别有啥不应该的想法儿……”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这个。。这得算二更吧,请看我纯洁的小脸蛋儿~~^_^
59
第 59 章 。。。
几十号人,一旦进入海洋馆,便微不足道了,到处都是游人,很快大家便三三两两散开。赵清誉也没特意躲着谁,但跟沙乐走着走着就发现身边一个认识人都没了。他想松开手,结果换成沙乐攥得紧紧,赵清誉也就随他去了。
对于沙乐,他总是莫名的想要爱护,就像路边看见了流浪的小猫小狗那种感觉。
赵清誉在深圳的时候并没有去过海洋馆,沙乐也是头回来,所以逛着逛着就把旁的事情都忘了,专心眼前的海底世界。
不过沙乐和赵清誉的爱好各有不同。
赵清誉喜欢虎鲨。刚进鲨鱼馆便是一个浅浅的水渠,通到馆深处,几尾几尾不足一岁的小虎鲨盘踞在石头缝隙里,或者沙石上,好不惬意。赵清誉趴栏杆上俯身看了许久,沙乐觉得没意思,想拽他走,哪知人家纹丝不动,正巧有个解说在旁边给个旅行团讲呢,什么别看它们这么可爱,其实凶猛得狠云云,沙乐恍然大悟,凑过去跟赵清誉说,哥,你是不是在它们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弄得赵清誉想一脚给他踹下去。
沙乐喜欢北极熊。他们先到的是熊馆下层,偌大的玻璃壁里满是湛蓝湛蓝的水,看不到水面,沙乐伸脖子望了半天,颇为失望地嘀咕,咋不见熊呢,便像配合他是的,一熊应声落水,巨大的身躯贴着玻璃忽上忽下,四条腿一个劲儿地扑棱,浑身的毛都随着水流飞飞着,煞是可爱。沙乐笑得眼睛都没了,那叫一个开心。赵清誉凝视半天,确实可爱但实在找不出半点喜感,遂问沙乐笑啥呢。小孩儿呵呵半天,好容易挤出句完整的——这他妈的太像东哥了!等后来赵清誉再去看那熊的时候,就带了点儿囧格里格囧的味道。
两个人没有按照既定路线走,随意的下场就是找不到路了。彼时他们正在一个海底隧道下面,上方玻璃呈半拱型,偶尔掠过几只鱼类。但他们显然站得不是正地方,所以多数时候,仰头只能看见海水。
“路痴。”沙乐恶人先告状。
赵清誉晃晃被拽着的手,凉凉道:“好像是谁一直拉着我走的吧。”
沙乐装没听见,依旧牵着赵清誉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赵清誉刚要出声,却眼尖的瞧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脚下一顿,他便不动了。动动嘴唇,他想要说什么,话没出口身子却被沙乐一带拐了弯,往相反方向行去。
赵清誉反倒奇怪了:“怎么了?”
沙乐头也不回:“那边儿不对。”
赵清誉皱起眉头,忽然手上一使力把小孩儿扯了回来,微微低下头,四目相对:“你知道什么了?”
沙乐瞪大无辜的双眼:“我是打酱油的!”
赵清誉狠狠撞了他的头,然后缓缓地眯起眼睛。
沙乐咽了咽口水,终于在凶光中败下阵来:“那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呢你看上钢哥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但赵清誉还是有种被人看透的窘迫。
那厢沙乐继续咕哝:“可是钢哥那样儿……你压得下去么,一点儿也不可爱啊。”
赵清誉莞尔:“我为什么偏要喜欢可爱的呢?”
沙乐挑眉:“帅得也行啊。”
赵清誉也挑眉:“艾钢不帅么?”
沙乐想了想,憋出一句:“把脸挡上跟演员似的。”
一句话让赵清誉乐了十来分钟,沙乐见状,索性把人拖到一旁的木质长椅上,坐等赵清誉乐完。可干等不见某人有收敛的趋势,沙乐就有点儿坐不住了,也是鬼使神差,索性凑过去亲了下那满是笑靥的脸颊。
这比什么招都好使,赵清誉不笑了。
沙乐咧开嘴:“还是你比较帅。”
赵清誉没好气的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