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什么呢,”赵清誉大方的点了头,“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艾钢露出担心的表情:“这玩意儿说出去有人信吗?”
“可能有点儿难,”赵清誉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但自己爸妈总会信的。”
“哦,”艾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总算问出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那你换完就不回来了?”
赵清誉沉吟片刻,才露出淡淡的笑:“嗯,应该吧。”
艾钢欲言又止半天,忽然抓了两下头,来了句:“不能不换吗?”
赵清誉愣住,他一瞬不动地盯住艾钢,想在这人脸上找到话背后的意思,可盯来盯去还是傻乎乎一张脸,不见端倪。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还好,当初那些个都熬过来了,这丁点儿实在微不足道。
“你不是当事人,可能没办法理解,这么讲吧,如果让你舍弃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是扮演另外一个人,不是短期而是这辈子,你愿意吗?”
艾钢很认真的想了下,他亲人实在简单的很,就一个姥姥,但他还是想给老人家养老送终。
赵清誉一看艾钢的表情就明白了,所以他摊摊手,笑容有些无奈:“就是这样,所以我非回去不可。”
艾钢垂头叹口气,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舍不得,特别舍不得。
一阵风吹过花丛,窸窸窣窣地响,浓郁的香气里,几只蜜蜂落到了艾钢的头顶。偏这人正陷在深深的忧郁里,压根儿没感应,赵清誉就兴味盎然地观赏半天,后来蜜蜂估计发现此地是伪花蕊,又嗡嗡飞走了。艾钢这才抬起头,结果正对上赵清誉微微弯着的眼睛。
涌动的暗香里,两个人相顾无言地凝视半天,最后还是赵清誉重重拍了下艾钢的脑袋,半生气半玩笑地骂:“说一句舍不得我能要你命?”
哪知艾钢坚决地点了头,然后在赵清誉困惑的目光里认真道:“说出来难受,难受得要命。”
赵清誉觉得眼眶发热,他想抱抱这个人,但胳膊被理智的锁链捆着,仿佛千斤重,最终他只能深吸口气,把所有的情感都压抑到心底最深处,然后对着姓艾的王八蛋没好气的笑:“可惜了,你说你要是喜欢男人多好,我就直接把你带回去。”
艾钢没说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之前赵清誉躲着他的时候他着急,迫切地想靠近,现在近了,却好像还差了些东西。但他喜欢此时此刻的氛围,只有他和赵清誉,仿佛不说话,时间也能无限延展下去,安静而芬芳。
作者有话要说:俺可以去安息了TAT
65
第 65 章 。。。
赵清誉和艾钢在花园里无声胜有声的时候,李闯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长凳上晒太阳,宋心悠躲在一旁跟她在外地实习的男友煲电话粥,不知道对方讲了什么奇趣见闻,宋女人嘤嘤笑得花枝乱颤。
李闯翻个身,改为侧躺,又掏出电话翻来覆去的端详,恨不得看出个未接来电——他都到东北一天一夜了,那个老王八蛋居然连个慰问电话都没打!
阳光很明媚,苹果屏幕反射出一片白光,像块太阳能板。
李闯忽然心血来潮,又拨了那个久违的号码,与以往的关机不同,这一次他等来的是: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李闯诧异,骨碌碌从长凳上坐起来,认认真真又打了一次,这回他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对着重新按的,可结果相同,空号。
阳光忽然炽热起来,灼得人难受,一种说不清的茫然若失席卷而至,李闯怔怔的望着成片绚烂花海,不知如何是好。
凌飞就像一个漂亮的肥皂泡,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晨曦里随意地闯进了他的视野,可等他回家吃个中午饭再出来,它却消失不见了。或许是被一阵风带了走,又或许是在阳光底下破掉蒸发,了然无痕,连丝水汽都不剩。
李闯开始怀疑所有关于凌飞的影像都是他慵懒午后的一个梦,场景凌乱繁多,分镜切换迅速,仿佛一场节奏明快的动作电影,来不及酝酿感情。
韩慕坤总是在最适合的时候出场——比如自己老婆正在为其他男人思绪纷飞。
“你还知道来电话啊。”李闯打个哈欠,飘忽的意识流慢慢回笼。
韩慕坤觉着对方恶人先告状。小王八蛋下了飞机不跟自己报平安反而喝得烂醉如泥,其罪一,小王八蛋到了第二天依然不给他打电话还振振有词,其罪二,明显小王八蛋不想他,其罪三,韩慕坤认为自己有足够的理由作出悍夫姿态——
“我想你了。”
“……”李闯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于是韩慕坤的以退为进得到了奇效,“咳,我这才来第二天。”
韩慕坤很执着:“我想你了。”
李闯翻翻白眼,情话听多了也麻:“能换句话么?”
“我想抱你了。”
“……你还能再猥琐点儿么?”
“能,但我怕你受不了,所以没敢说干。”
“韩慕坤你去死吧!”
“行行这就去,对了,你要玩够儿了我帮你退票订提前回的。”
李闯倒吊着三角眼狠狠掐断电话,并决定未来二十四小时暂且把某人设成黑名单以防返乡心情遭破坏。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四人组几乎没闲着,以李闯为中心把沈阳能吃的能玩的都转了个遍。艾钢不理解,说你跟这生活了二十来年,怎么跟第一次来似的。李闯反驳,不出去不知道家里的好,有多少人跟西安住一辈子都不会去看兵马俑,这就叫身在福中不知福。艾钢想想,又觉着也有道理,这一星期去的很多地方他以前也只是闻其名。
赵清誉倒是很喜欢,总觉得自己要走了,能留下些回忆挺不错的。李闯跟自己爹妈相处得相当融洽,按照他的说法这辈子还没这么融洽过,不过他不承认自愿,非说是因为 3ǔωω。cōm 顶着赵清誉的这张客人脸才不好意思发火。赵清誉笑而不语,任他歪理邪说。
期间两个人也讨论过要不要现在说实话,结论是还得缓缓,毕竟李闯这一次还要回去,如果和爹妈说了真相,难免节外生枝,反正一年都等了,不差个把月,等两边路都铺好,事半功倍。
一个星期说长不长,说短,却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很多事情。
赵清誉发现他跟艾钢相处越来越顺畅和自然,虽然喜欢的心情没变,偶尔还是会难受和伤感,但似乎已经掌握了调节的诀窍,开起玩笑来都可以肆无忌惮了,比如现在,他就会经常性的把你怎么可以不喜欢男人呢太浪费资源了挂在嘴边,每到这时候艾钢就为难地抓抓头,仿佛也在懊恼自己那么豁达的胸襟咋就容不下一男的,煞是憨厚可爱。
韩慕坤的查岗电话从一天一个变为一天两个,赵清誉都看不下去了觉得李闯特像不要跟陌生人说话里的倒霉媳妇儿,估计李闯也有了这个自觉,最终还是把返程时间提前了四天。赵清誉怀疑千里之外的韩慕坤会放鞭炮庆祝这一持久战的阶段性胜利。
临回去的前一天,四个人决定玩儿回HIGH的,遂租辆破车到几百公里外的山沟沟里来趟自助漂流——驾驶员自然是唯一考了车票的艾钢同学。
山里刚下过一场雨,河水汹涌湍急,按理说不是漂流的好时候,偏偏许多人喜欢找刺激,赵清誉他们到的时候,八成农家小客舍都已爆满,四个人绕着漂流景区走了好几圈儿,才在一家看起来比较贵实际非常贵的度假村里找到客房,就剩三个标间儿,四个人赶紧定了,宋心悠自然自己一间,剩下两个房间暂且不用分配,几个人一股脑把行李一丢,欢乐去也。
漂流只是景区的一个重点项目,四个人先是爬了小半天的山,吹吹风,看看看,蹭蹭旅行团的导游讲解,等吃过午饭才开始漂。
都说漂流要人多且熟悉的才好玩,可以闹腾。实则不然,只要你豁得出去,遇上谁欺负谁,那人人都会奋起反抗,于是在漫长却急速的漂流行进里,四人组玩了个天昏地暗,中间有几次李闯险些翻出救生艇,给宋心悠吓得直叫,结果人家嘿嘿两声,又成了一条好汉。
赵清誉还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