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那人开口了,比苏子斩的熟悉的声音多了几分陌生的寒霜,冷冽如剑刀子,“我亲手给你打造了一口棺材,就差钉钉子的最后一步了,你以为我会放你出来?”
花颜听着他声音不像是说笑,心底又沉了沉,语气却随意,“你得手后,干脆杀了我岂不是省事儿?”
“杀了你,让你死的痛快,岂不是便宜你了?”那人声音森森,“就是想活活将你钉在棺材里,一日一日,消磨至死。”
花颜不怒反笑,“就算你这般让我死,也该让我知道我死在哪里吧?另外,人死之前,总该做个明白鬼,免得我去了阎王爷那,恨生前死的不明白,化成厉鬼来找你索命。”
“你想知道这里是哪?可以猜猜。猜对了,我可以先放你出来了解个明白再让人死。”那人冷嗤了一声,语气依旧是寒到了骨子里。
花颜听他语气虽森寒入骨,但话语却给了她一个松范的机会,也算得上好说话,她想着这人在北地与她打交道时,都是要她命的招数,如今这般好说话吗?
她静坐着又用感知去感受,这一片地方似乎有些空旷,但空气不是十分流通,说冷,也不是外面那冰雪寒天的冷,只是透着一种冷到了骨子里的凉。
说是冰窖,不太像,她没感受到寒冰之气,倒是感受到了几分地下城的腐气。
她猜测着,脑中蓦地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不过还是被她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她有些情绪莫名地开口,“若是我没猜错,这里大约是坟墓里。”
她话音一落,那人冷笑,“果然是云迟死活都要娶的太子妃,那你说说,这里是哪个坟墓?”
花颜想着总不至于是南楚历代皇室的坟墓,沉默片刻,轻声说,“后梁皇室陵寝?”
她说完,心中莫名的情绪涌了涌,若是这个地方,那么是四百年前她死活都想来的地方,可是,没成。
“你倒是会猜!”那人早先似乎坐着,如今听完花颜话语,攸地起身,来到了棺木前,抬手,一阵寒气拂过,“砰”地一声,掀开了厚重沉重的棺材盖。
花颜眼前的光线霎时一片清明,虽这一处地方,不及青天白日里的明亮,有些许昏暗,但不妨碍她这个乍见光明的人看清立在棺材外的人。
一身寒气,带着煞气,一双眸子翻涌着杀气,容貌却是与苏子斩一般无二的容貌,但是苏子斩在她面前,从没露过杀气。哪怕昔日她闯进顺方赌坊借由他之手搅局对付云迟,他也不过是冷得带着狠辣和对她胆子的审视和观察。
而这个人,一身气息,就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带着毁灭天地的黑暗。
眉眼无一处不像苏子斩,身量也无一处不与他一般无二,哪怕头发丝也相同。
她目光盯着他的眼睛,除了这双眼睛里的情绪不同,还真是能以假乱真如一个人,也难怪她那一日看走了眼。
无一处易容之处,世界上又如何有这么相像如一个人的人?要说没关系,不可能。
花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原来武威候夫人当年是生了一对双胞胎。不知阁下是哥哥还是弟弟?”
那人冷煞地看着花颜,眼底的杀气浓郁,“我没那么窝囊的弟弟。”
“原来是哥哥。”花颜笑了笑,“天下都传武威候只一个嫡子,姓苏名子斩。武威候夫人一心扑在苏子斩身上,武威候亦然,天下为之选名医找好药。但既是双胞胎兄弟,却只一人长在侯府。据说武威候十分爱夫人,生产时武威候夫人难产,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侯爷不顾血光之灾,进了产房,守在身侧。”
那人不语,冷冽地看着花颜。
花颜两手搭在棺材沿上,半坐半趴,仰视着目前站着的人,也没丝毫伏低的不适,话语淡淡,“有什么人敢在侯爷的眼皮子底下对武威候府的两个嫡出公子动手?看来你是被侯爷私下安置了起来。”
“继续。”那人吐出两个冷冷的字,“了解明白了,你便可以死了。”
花颜却住了口,“我饿了,没力气说了。”
那人眯起眼睛,忽然俯下身,距离花颜的脸不到一手之隔,“不想死?”
花颜虽心里翻涌,但的确是不想死,这个人杀气如此明显,轻轻抬手,就能扭断她的脖子,简单得很,她灵力尽失,武功尽失,根本反抗不了,这也是为什么被他连喊叫一声都来不及敲晕了弄来这里的原因。
若是抽签的话,她手中如今拿着的就是一张下下签,且是“大凶”的下下签。
她点头,与他平视,“的确不想死,能活着,谁想死?”
那人攸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满眼的杀气,“在北地时,你不是嚣张得很,将我多年筹谋毁于一旦,那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落在我手里,能让我轻而易举杀了你?”
花颜感觉脖子上落了一只冰凉的手,这手凉的才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般。她毫不怀疑,只要他稍微动动手指头,她这脑袋就能飞出去。她笑了笑,“还真没想到。”
那人手下用力,花颜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本就苍白的脸色渐渐地涨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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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九更,这是一更
第五十七章 (二更)
花颜前世今生感受了不止一次死亡,但这一次,不知是感知强了,还是怎样,虽也感受到了死神降临,虽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浓浓的杀意,但却没觉得他真会杀死他。
这种感觉是来自在皇宫宫宴那一日,他若是真想杀了她,当时她身边没人,他得手轻而易举,不至于将她弄到这里再来杀。
不过也或许是她料错了,也许是让她自己清楚明白地知道死在了哪里。死在南楚皇宫与死在后梁皇室陵寝,还是不同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时候,花颜全然没半丝反抗的力气,索性也不反抗。
哪怕她腹中还有个孩子。
没能力保护孩子,徒做反抗也只是让他杀的心里痛快罢了。
忽然感觉呼吸下一瞬要断了时,闭上了眼睛。
似乎她这般顺从的死,激起了下手之人逆反的心里,杀的没意思,太过手无缚鸡之力,让他骤然松了手。
花颜身子一软,眼冒金星地又躺回了棺材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人冷眼看着他,杀气攸地退了,“想死?做梦。”
花颜咳嗽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起来,“这做梦二字,我常说。你叫什么名字?不会连个名字也没有吧?”
那人目光又森然,不答她的话,“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花颜也想知道,于是,她恢复了些力气后坐起身,重新趴在棺材沿上,对他问,“为什么?”
因她这回鬼门关走了一遭,本就身子没多少力气,重新坐起来后动作不太利索,手腕上的镯子磕到了棺材沿上,又发出“铛”的一声响声,不十分清脆,但很悦耳。
那人目光落在了她的镯子上,皓腕如雪,柔弱无骨,腕间佩戴着一枚翠玉手镯,手镯的颜色如烟似云,里面又似流动着潺潺溪水。他移开目光,又看向她脖颈,被他刚刚掐的地方,落下了一片青紫色的印记。
他看着,眼中忽然深深,蓦地抬手,又摸向了花颜的脖颈。
这一次,不是掐,而是实打实地摸。
花颜骤然浑身打了个激灵,肌肤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抬手打开了他的手,徒然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