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加百分之六的设计费。”
“乐意加你就加呗,反正我不给。”
“你,你真他妈无赖!下辈子我要是再和你进一个战壕,我是狗娘养的!”
“我只管这辈子,下辈子说不准你还不会站着撒尿呢。哈哈哈——!”
“我操,你丫骂我!”
“别急嘛,到时你要是嫁不出去,可以给我做房姨太太,保证隔三差五的也给你的门口挂挂红灯笼。”
“你个王八蛋!”
每次斗嘴仗都是何伟占便宜,方勇便又像往常那样扭起何伟的胳膊,何伟只好咧着腮帮子求饶。方勇是全团擒拿格斗的三届冠军。
一百八十万的工程在十几分钟的打骂声中就这么定了,若是别人,十次八次也未必能谈成。
何伟回到月亮宫已是九点多。
韩军按何伟的吩咐,在陈莉的宿舍加了张单人床,又从库房领了套新被褥,赵雯很是满意,见何伟一回来忙道了谢。何伟让她不要客气,有事尽管说话,还叮嘱大家要对她多加关照。
这一晚,赵雯睡得很晚。
能在月亮宫落下脚,每月又起码有两千的收入(陈莉已向她交了底),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想着自己那一贫如洗的家,想着出外打工的艰辛。像所有的打工妹一样,她对大都市的生活也是既新鲜又恐惧。她很庆幸能有陈莉这样一位在她最困难关头帮了她一把的好姐妹,也庆幸遇到了一位看上去要比鞋厂和天津那几个老板正派仁慈许多的好老板。何伟给她的初步印象是有风度、有本事、又很体谅下情的那种领导。
零点过后,陈莉蹑手蹑脚地回到宿舍,赵雯忙打开桌上的台灯。
“老板找我谈了点儿工作上的事儿。”陈莉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本能的羞涩使她暂时不想公开她的隐私。
刚才的一番恩爱,是她与何伟有关系以来最尽兴的一次。若不是何伟一再催她,若不是考虑赵雯初来乍到,打死她也舍不得离开那销魂的席梦思。她觉得何伟像是突然焕发了青春,送她出门时还很少那么兴奋地拥抱着吻了她。
躺下以后,她情不自禁地对赵雯谈起了何伟:那个无情的女秘书为开脱自己,把屎盆子全扣在了他的头上,他见官场的前途泡了汤只好下海。包汽修厂,包餐厅,做生意样样是好手,既赚了钱又广交了朋友,黑白两道都买他的面子。这近三千平方米的月亮宫,一年才四十万,合同一签就是十年,还不是他买通了街道干部。他不是那种有俩钱儿就四处拈花惹草的人,和女员工连过分的玩笑都不开。对前妻和儿子也挺关心,每月都按时给钱,还常把儿子接过来。
赵雯从陈莉的话里话外听得出她对何伟的爱慕之情,也感觉他俩似乎超过了一般的工作关系,只可惜年龄差得太多。
“何老板人不错。”赵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在这尽管放心,起码省了老板这一关。就你这惹事儿的脸蛋儿,要是在别的地方,老板就不会放过你!”陈莉说这话时,心里并不十分的理直气壮,半年前她拒绝赵雯来京,就是怕何伟喜欢上赵雯。女人都有本能的戒心,不愿让自己所爱的人认识比自己更出色的女友。
“谢谢你莉莉,要不是你,我连个落脚儿的地方都没有。”
“你跟我客气啥?有我在他不会亏待你。”
陈莉入睡很久,赵雯才睡着。赵雯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忽儿天堂,忽儿地狱,上山下海,追风赶月,反正累得够呛。
第05章
次日,明媚的阳光把天边的云层折射得斑驳绚丽风姿绰约,宛如一群美丽的仙女在飘洒着迷人的花瓣;柔和的晨风把天空和大地过滤得爽洁清澈晶莹剔透,让善良的国人一觉醒来便不再感到压抑憋闷迷濛彷徨。不管以后如何,起码今天是个不错的开始。
赵雯从不贪睡,不到七点便梳洗完毕。陈莉翻了个身,又来了个回笼觉。赵雯从餐厅打回早点叫了好几遍,她才懒洋洋地起了床。若不是得陪赵雯出去,恐怕她连午饭都不吃了。
距月亮宫不足百米的大都美发厅,在这一带颇有名气,陈莉是那里的常客,跟王老板和阿明师傅很熟。玲玲爱凑热闹,昨晚已说好陪着去,陈莉和赵雯路过女宿舍时叫上了她。
“呦!陈小姐,今天好早哇!”阿明师傅正在打开美发厅的卷帘门。他二十岁从广东到北京至今已五年了,可那僵硬的舌头总也捋不直。
“给我这姐们儿拾掇拾掇!”陈莉挺不客气坐在转椅上孩子般打着转儿,”这回可就看你的手艺啦,给她烫个最新潮的。”
“没问题啦!”阿明不紧不慢地洗手换工作服。
“小子,她可是未来的大歌星,能给她做头,你福大了去啦!”玲玲的嘴像挺机关炮。
阿明并没太留意陈莉和玲玲的话,赵雯一进门他就瞥了两眼,此时正上下左右欣赏艺术品似地端详着赵雯。他有很好的职业道德,从不和女客正面而视,习惯从镜子里打量观摩。
“小姐,”他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开了口,”恕我多嘴,我为许多漂亮女孩做过头,包括不少的演员,经过我的手她们都会更加漂亮。可是,在您面前我一点底也没有,因为您长得很漂亮,您的长发也很漂亮。”
赵雯被他说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若不是陈莉说这是工作需要,她才不敢进这种地方呢。一是舍不得钱,二是舍不得自己这留了多年的长发。母亲说过,她的脸形就适合留长长的马尾发。
“你们这些南蛮子就是嘴儿甜,也不知抹了多少蜜糖?绕来绕去不就是想多要些钱吗!”玲玲的机关炮刻薄地射向阿明。
“甭卖关子啦!咱们又不是什么外人,你今儿个要是把活儿做漂亮喽,本姑奶奶就装回大头蒜,不让你打折。”陈莉也不客气地连说带比划。
“你们也太冤枉人啦!我是舍不得下剪刀,破坏这种自然美我有犯罪感。”老实巴交的阿明认真中带着委屈。然后,拿起梳子轻轻地梳理着赵雯浓密的长发,既像对赵雯,又像是自语:”最好不烫,让我简单地修剪一下,再吹一吹风,就足矣了。”
“行,师傅,就依您!”赵雯愉快地答应,秀美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经过阿明十分细心的修剪洗吹,赵雯的发型的确变化不小,在自然美的基础上,又增添了几分成熟与大方。阿明用欣赏的目光端详着,语气很客气地问:
“小姐。可不可以让我给您照几张像?我想挂在墙上。今后,我为您服务一律免费!”
赵雯怔了一下,把征询的目光投向陈莉和玲玲。
“行!”陈莉看了赵雯一眼,点点头,然后又直视着阿明,”但有个条件。必须标明她是月亮宫的歌手。”她想到了月亮宫的生意。
“今后给我和陈莉打五折!”处处讲实惠的玲玲趁机敲了一竹杠。
“没有问题啦!我可以做这个主。”阿明爽快地答应。尔后,拿出相机从不同角度给赵雯拍了几张特写。
陈莉还想让赵雯做美容,也被阿明阻止了。他很认真地对赵雯说,你根本用不着做,因为你基本是完美无缺的。化妆品也不要多用,只要涂点淡淡的口红,擦点粉就行了。赵雯感激地冲他点点头,觉得他真是个好师傅。
午饭后,姐儿几个一起直奔西单大街。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大小服装店数不清转了多少家。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便乱了套。陈莉看中的,林芳嫌太艳;林芳选中的,玲玲嫌太土;玲玲相中的,豆豆嫌太露;大家都觉得不错的,赵雯又嫌太贵了。最后在一家个体店里,赵雯挑选了一身挺素雅的套裙,一问价,吓得又退给了服务员。大家都觉得挺适合赵雯,陈莉便悄悄对赵雯说;
“别听她要一千五,我能砍它大半截儿。”尔后,提高了嗓门儿不客气地问:”嘿!最低价多少?”
“有心要您就给八百吧。”女服务员微笑着说。
“什么?八百?唬老杆呢?”陈莉的嗓音噌地提高了八度。
“真够逗的,四百都不值!”玲玲扭着水蛇腰凑上前帮腔。
“这是纯毛牙签儿呢,又是名牌儿。”服务员仍微笑着。
“狗屁!满大街都是皮尔卡丹、阿迪达斯,花花公子到处窜,鄂鱼满世界爬,有几件是真的?一口价,四百行不?”陈莉态度蛮横。
“真不行。老板规定了最低价,我实在做不了主。”服务员面露难色。
“把你们老板叫来!”玲玲张牙舞爪上窜下跳,”这么刮大风的要价,有了买主也吹跑啦!”
“您几位要是有心要,请稍等会儿,老板买盒饭去了,很快就回来。”服务员并不想唬走她们。
“没搞错吧?让我们等?谁是上帝?”陈莉已明显不快。
赵雯怕陈莉和人家吵起来,忙去拽她。林芳和豆豆也往外拽着玲玲,玲玲扭回头冲服务员甩去一句:
“真他妈一根筋!”
“小姐,请您放尊重一些。”服务员脸上的微笑不见了。
“让我尊重你?”玲玲挣脱开林芳和豆豆窜到服务员身边,用手指着人家的脸,”瞧你那小样儿,长得跟茄子似的!”
“你!……”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