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琴鬼使神差地向那个人走了过去,刚想和他说话,就看见楚洪波也走了过来,一把将手搭在那人肩上。
“喂,75届的,我叫楚洪波!奉阳人,你呢?”
那人抬头冷冷地看了楚洪波一眼,很不自然地躲开了楚洪波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轻不可闻地声音说出三个字。
“秦孝文。”
“这就是第一次和他见面,我上赶子和他说话,他还爱搭不理的。我那时候年轻,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会了点上的几个弟兄,想方设法地折磨他。我知道他爱书,我就抢他的书,当他面烧了!我是后来才知道,他家里都是知识分子,母亲因为受不了精神折磨,跳楼自杀了,父亲烧了家里所有的不红不专的东西,整日惶惶不可终日,他和他哥两个从小就没被人瞧得起过,挨打是家常便饭。那以后我再没动过他,点上谁欺负他,我就往死里打。”
“后来你们就在一起了?”
楚洪波习惯性地想掏一颗烟,才发现自己还被困在地下。咂了咂嘴,继续回忆。
“他老家是扬州的,祖上跟着军阀头子来到了奉阳,南方的那种柔弱和北方的坚毅竟然都被他长了去。我和他关系越来越好,才发现他根本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比我干得还多。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和小琴扯到了一块去了!”
夏小琴望着秦孝文不算安详的睡颜,喃喃低语。
“第一次就被楚洪波抢了先,这都是命啊!我以为我和你不会有交集了,可是老天爷开眼,那次你救了我!”
夏长庆是厂长,性子急,说话像是打旱雷,厂里面都传他老婆就是被他这牛脾气给活活气死的。这样的性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加上夏小琴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这可就苦了这个年纪轻轻就没了娘的姑娘。
那一天,夏小琴从学校上完课回来,在村口又遇到了以前就骚扰过他的盲流。这些人祖上都是当年要饭从山东过来的,现在竟然成了根红苗正的劳动人民子弟,整天里耀武扬威。
夏小琴心想这次是死定了,这些人说斗谁就斗谁,村里面没人敢惹。眼看着那几双那人作呕的爪子就要摸上夏小琴的脸,她认命地把眼睛闭上了,厄运却迟迟没有来。睁开眼,才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和那帮人缠斗在了一起,不多时,就把那伙人打跑了。
“狗崽子,你们的等着!”
撂下这句狠话,那伙人就落荒而逃了。夏小琴愣愣地站在那儿,一个阳光般温暖的笑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没事吧?”
秦孝文朝她伸出手,楚洪波冷眼站在一旁,三个人的命运就这样交错在了一起。
五十二
“你醒了?”
夏小琴坐在秦孝文的床边,看见秦孝文醒过来,连忙去端水,他的意识渐渐收回,缓慢地看了看病房四壁。
“我怎么在医院?”
“你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精神打击太大了,徐护士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夏小琴顿了顿,她心里明白的很,秦孝文的精神打击无外乎是因为楚洪波一直被困在地下,生死未卜。
“让我起来,我要去找洪波!放开我!”
夏小琴死命抓住突然起身的秦孝文,她的泪在眼角打转。为什么他还忘不了楚洪波,究竟楚洪波有什么魔力?
“你需要休息,夏天在现场呢,有什么消息他会立刻告诉我们的!孝文,我求求你了,别去了!他已经和那个周健在一起,你还去干什么?”
秦孝文停止了挣扎,瘫坐在了床上,夏小琴没有松开手,将头靠在秦孝文的肩头,无声地抽泣。病床上的白色床单,因为刚刚的拉扯,而变得凌乱不堪。徐晶本想进病房查看秦孝文的病情,病房中传出的话让她停下了脚步,不希望任何人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那种被打败的悲惨。徐晶靠在墙上平静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办公室。
周健被困在下面快三天了,她不敢再面对一次次挖掘失败的消息,加上还有很多病人需要她,徐晶回到了厂医院,只剩下楚夏天一个人还留在现场。
“钟医生!”
徐晶推开门,赵博通竟然也在脊柱外科室,她愣了一下。
“赵先生,你?”
“啊!我总感觉自己被砸到了,让钟医生给我检查检查!徐护士,你晚上有空吗?”
徐晶有意无意地躲开了赵博通伸过来的手,勉强地笑了笑。这个赵博通色迷迷的眼神,似要将她吞掉一般,让她作呕。
“不好意思,赵先生,我丈夫还困在废墟下面,我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赵博通无趣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我相信夏老师是爱秦科长的!”
周健低着头,在脑海中勾画着一幅幅楚洪波口中的画面。
“起码比我爱的深!”
楚洪波的声音已经沙哑,他舔了舔已经干裂发紫的嘴唇,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唾液。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周健握了握楚洪波的手,虽然两个人被困在了废墟之中,周健却有一种永远也不想出去的想法。这想法也许很傻,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安安静静地说过这么多话。不是话不投机大吵起来,就是没说几句,上来就做。短短的几十个小时,却比五年中的任何一天都快乐。
“没事!那一段日子真的很开心,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到我的感情,我只是一味地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一起搬油田的器械,都开心!我想就算这样一辈子做朋友也还不错,可是那一晚,我过界了,但是他也没有阻拦!”
那是一个缠绵而决绝的夜晚,那一晚过后,楚洪波和秦孝文再也不能做回朋友,就算是自欺欺人,也不能。
楚洪波闭上眼睛。
那一晚,秦孝文得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楚洪波从大队偷来了一坛子白酒,两个人喝的昏天黑地。
“该睡觉了,咱们回屋吧!一会让人发现,咱俩就废了!”
“不爱回去,大通铺,全是臭脚丫子味儿!”
秦孝文酒量不好,却也喝了好几碗,脸在月光下能看见隐隐的红晕。楚洪波突然拉住秦孝文的手,反复摩擦,秦孝文身上一抖,声音也跟着颤抖。
“你,你怎么了?”
楚洪波没有回答,拉过秦孝文,紧紧地親上了他的嘴。楚洪波没有头没脑地啃噬着,口水蹭了秦孝文一脸。秦孝文起初还在抗拒,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暧昧的月光,他渐渐地放弃挣扎,而是乖顺地靠着楚洪波的胸膛。
如果那个时候,两个人能再小心一点,发现躲在树后的穆籽,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楚洪波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秦孝文也靡乱地j□j着。楚洪波胡乱地拉扯着秦孝文的衣服,肌肤慢慢地暴露在夜色中,被月光笼罩着。
“真美!”
楚洪波痴迷地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秦孝文羞辱地将头侧向一边,身体却诚实地渴望着楚洪波更多的抚摸。
“啊!你,你手在干什么?啊!”
“放松!”
楚洪波的声音变得分外沙哑,他也忍得很痛苦,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眼前,却要耐心地等待。
秦孝文彻底被欲望打败了,他忘记了挣扎,忘记了羞辱,他只想要楚洪波任意地凌虐他。
“洪波,我也好喜欢你!啊!”
酒后乱性,那一次楚洪波深切地感觉到了中国这句古话的深刻含义。秦孝文水灵灵的眼睛和懵懂的眼神都让楚洪波热血沸腾,他借着酒劲压上了秦孝文的身子。那一晚楚洪波永远无法忘记,虽然记忆不够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