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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不多。有你嘛。”
我们开始做饭。我淘米,她量水;我刨土豆,杀鱼,她负责烧。
紫烟做菜是很有天赋的,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家里就她一个宝贝女儿,看得比什么都重,金枝玉叶千金小姐似的,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她那时不会做饭,做菜是后来向菜谱上学的。上回她做荷叶米粉肉,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没有荷叶用了一块蒸布冒充,结果不是很理想。她说没有荷叶的清香,味道没有书上写得好。我觉得味道还可以,不会比校门口的餐馆差,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三次,她特意跑到菜市场向卖藕的老农要他帮忙带几张荷叶过来,还因此买了二斤藕,作为酬劳。这一次做出来,果然不同凡响,那香味真是没得说,口感好得不能再好,米粉的米香肉香八角香再加上荷叶的清香,是一种怎样的香?套用一句老杜的诗——“此香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那香味绕屋三日不绝。
我喜欢和她一起做饭,喜欢看她做饭的样子,喜欢在她做饭的时候帮她打下手。仅为此,她有时竟会夸我好勤快。那时我多高兴哪!就像小时候听到老师夸我好聪明一样,觉得很自豪。
忙活了一阵,饭熟了,菜也做好了。紫涵拿出两个杯子、几罐饮料,她坚持让我喝蓝带,说是制造点气氛。
“你说过你喜欢蓝带的麦香味,怎么今天就不喜欢了?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我陪你一起喝鲜橙多,男女平等嘛。”
“我就要你喝蓝带,陪着我喝鲜橙多。”
“好。”
她坐下来,帮我把易拉罐打开,给我满上一杯,也给她自己斟上一杯鲜橙多。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高兴。”
“你猜。”
“我猜不到。”
“猜都没猜就说不知道,分明是心意不诚。”
“你加工资?”
“No。”
“路上捡到了美钞?”
“No。”
“嗯,你高升了?”
“No。”
“我猜不到。”
“你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我想像力不丰富,还是你告诉我吧。”
她闭上一只眼睛,要我继续猜下去。我走过去把她抱起来。
“你再不说,我把你抱到床上去。”
“好了,我告诉你。听好,我带的一个学生获奖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昨天才得到通知的。”
“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到外面去吃。”
“在家里更好,更方便。”
“你今天得喝蓝带。”
“我下午还要上班。”
“我帮你请假。”
“没必要吧?”
“有必要,大有必要。”
在我的再三坚持下,她终于把鲜橙多换成了蓝带。
“来,第一杯庆祝我们的紫涵小姐的得意门生获奖,祝她在以后的事业道路中越走越平坦,前景越来越光明。”
在我说出这一大串祝福的时候,她看到我一副严肃的模样,禁不住地笑出声来。接着我们又喝了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到第五杯上实在说不上什么有名堂的祝福的话,就说祝你今天有个好心情,年年有今日,月月有今日。到了第十杯上,她坚决打住,死话不喝。她说她再喝就要出洋相献丑了。鉴于来日方长,细水长流,不必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就饶过她这一次。
吃过午饭,紫涵觉得有点头晕。我想她是喝得差不多了,扶她到床上去休息,把盘碗刷好。我用紫涵的手机发了个短信给她同事,说紫烟身体有点不适,要她帮忙请假。
我陪她躺了一会儿。从她清匀的呼吸中可以闻到一股淡而清的麦香味,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味,多么诱人啊!
下午有课,我不敢睡,怕睡着了迟到,往常有紫涵叫我,可以不用担心。
赶到学校,直奔教室。见他们五个都坐在倒数第一排,一个个满脸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阿春把我的书递过来。阿春现在帮我带书带出了一种默契。因为我老往紫涵那儿跑,对他们则说去我爸那儿或是新华书店,回来时经常迟到,为了节省从校门口到寝室又从寝室到教室这十几分钟的时间,所以我的书总是委托阿春带来带去。对此,阿春曾有过异议。凭什么我天天帮你带书,他想。后来,经常对他施点小恩小惠,他也没什么话说了。现在这已成了习惯,我怀疑哪天他不帮我带书,他自个的书都会忘了拿。
大伙都干坐着,谁也没话说,谁也没开口。如果在平时,阿春和我是嗅蜜的黄金搭档。他一句来我一句去,逗笑一群女生,有人对此很红眼,经常放出阴屁来搅局,要么就进行人身攻击,反正居心叵测,心思不正,用心不良。
一次,阿春把一只用完了气但电子还有用的打火机的电子部分拆下来,“噼噼啪啪”拿在手里打了半天,实在闲得无聊。那堂课是选修课,无关紧要,也不怎么愿听,得找些什么好玩的事来打发时间。突然,我发现坐在我前面那个女生戴的乳罩后面有个铁环扣子。我灵机一动,注意来了。我把具体方案对阿春交待了一遍,说完俩人笑得合不拢嘴,但不能笑出声来。那个高兴劲啊,就像半路上捡了钱包——偷着乐。
我把一支钢笔的铝筒的一头悄悄地轻轻地顶在那个女生的乳罩后背的铁环扣上,阿春在这头放电。“噼,噼,噼”连打三下,中了两次。那女生一脸疑惑含着微笑地转过身来。
“是不是有一种被蚂蚁咬的感觉?”阿春问。
“你们是不是放了一只蚂蚁到我衣服里面?”她点了一下头说。
“没有,这哪来的蚂蚁?”阿春说。
“两只色娘。”这时坐在我旁边的一个男生说。大概是我俩刚才的行动被他看见了。
“哪有色狼?一只色狼,两只色狼。”我指了一下那个男生,又指了一下那个女生,把那女生逗笑了。
“就是他们两个搞的鬼。”坐在吴优旁边的烧饼转过身来指着我和阿春说。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发现那女生戴那种有铁环扣的乳罩。当然这样说也只能是夏天衣服穿得少的时候近距离观察得到的结果,至少春秋冬三季,她戴不戴那种乳罩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女生是吴优。
上完课,一路风尘仆仆往紫涵那儿赶。我怕她醒了,头晕,没人可以支应。
进了门,见没有她起来的迹象。我泡了一杯浓茶,给她解酒。打开卧室的门,她正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正傻傻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