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本 > 其他类型 > 婚约的有效期 > 09 山高水长,何日君来(上篇完)

09 山高水长,何日君来(上篇完)(1 / 2)

周一是阴雨天,大厅里来办理业务的人不是很多,周维祯的旁边坐着一个小男孩,一直在哭,小男孩的手被一个妇女紧紧拉在手里,另一旁,背着他们的男人终于转过身来,不耐烦地说:“哭什么呀,成天就知道哭,早就让你不要带着他一块儿来了。”

业务窗口内,工作人员公式化地询问着:“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现在你们仍然可以放弃领取。”

周维祯看见那个妇女红着眼眶,坚定地点了点头。

轮到周维祯和明绎,工作人员原本麻木的表情有了些变化,他立刻站起来,小跑着去接了两杯热水,小心翼翼道:“两位先暖暖手吧,今天降温了呢。”

周维祯笑了笑,快速地打出几个字:「不用,我们开始吧。」

只是在说完了这句话后,他的手就被人迅速地碰了碰。

明绎神色如常地收回手,把水杯放到他手边,像是忘记了他们几天前发生过的争吵与现在是什么场合,对周维祯的冷漠也毫不在乎,低下头解释道:“你的手太冰了。”

周维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对着眼观鼻鼻观心装傻的工作人员道:「同志,婚姻登记证明、离婚协议这些资料我们都带过来了,都在这里面,你看还有什么别的需要的吗?」

也许是那天那番话真的刺伤了明绎,那份他怎么也不肯签的离婚协议,最后还是落了字,离婚申请也是明绎主动向部队提出的,也许是早听到了什么风声,一切流程都比周维祯想象中要顺利。

他们今天,是来正式领离婚证的。

周维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呈交上去的那个文件袋,里面有两张身份证,一张是真的,一张是假的;一本五年前的结婚证,照片,还有协议书——这么薄薄的几张纸,是他和明绎曾经有过关系的所有证明。

工作人员快速地清点过后,犹豫了一下,仍是问道:“请问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维祯并不是个很害怕做决定的人,可是在此刻,他竟然发现那句肯定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好像身体铁了心要跟他作对似的。

反倒是一直坐在他旁边未曾开口的明绎冷静道:“是。”

工作人员道:“那好,你们的结婚证从今天开始就注销了哦。”

周维祯恍惚地跟着点了一下头。

印章盖下去,一切都不可以再反悔。

周维祯和明绎回了家,某种意义上,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儿了。回来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氛围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静默,好像无论用什么话题引领,最终也还是要回归到无言中去。

周维祯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借口收拾东西,独自回了房间。在房间里,他用满怀着眷恋的目光将这个曾经生活过的空间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怎么看都看不够。

在衣柜角落里,他翻出来一只耳环,另一只不见了。周维祯对它有印象,他的耳洞是在两人结婚前几天匆匆忙忙打的,头一回,周维祯对这事没有经验,耳洞处后来发了炎,总是有脓水流出来,明绎发现了,再也没让他戴过了。

过了两三年,周维祯对这些小事已经得心应手,偏偏明绎比他还紧张,他戴的时候,明绎蹲在边上连大气也不敢喘,等他戴好了,明绎倒是眼睛都看直了。周维祯难得起恶劣的心思,当天晚上就戴着耳环训起了狗,狗被操得汪呜叫唤,两只眼睛却被耳环上的流苏勾得失了神。

这一晚嬉闹的结果是第二天早上周维祯耳朵上的东西只剩了一只,另一只怎么找都找不到了,老辈人都说这种东西落单了寓意不好,从小受科学主义熏陶的周维祯那回也是鬼迷心窍,相信了,索性也把另一只丢了。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找到了。

周维祯捏着那只被遗忘的耳环,出神地想,这会不会就是天意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门外,是明绎的通信员在敲门:“嫂子,车已经到楼下了。”

敲门声让他惊醒过来,打开门比划道:「我马上就好。」

通信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只知道连长和他的老婆感情很好,连长帅气阳刚,嫂子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人又漂亮又温柔又贤惠,一点不输其他女人,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他看了一眼周维祯手里轻飘飘的手提箱,嘿嘿笑了一声:“嫂子,怎么突然要去南方啊?要去多久啊?时间太长了,咱们连长肯定是要想你的。”

明绎给了他一脚,简短道:“去发车。”

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对着他,明绎的声音又缓下来:“怎么就带这么点东西?”

有外人在,周维祯不好说话,低头在手机上删删减减了好一会儿,「把最重要的带上了,别的到了那边再买。」

过了很久,明绎才接过他的箱子,转身道:“走吧。”

周维祯眼睛不由得一酸,读书人的酸腐气、风花秋月的愁滋味一并冒了上来,模糊的眼眶里是明绎愈走愈远的宽阔背影,他飞快地擦了擦眼睛,谁也没让看见。

他去南方的事是明正国一手安排好的。在周维祯的后路上,明正国很是仁慈,许诺他,只要离开这里,会有一份很好的差事给他,对当年发生的事,南方那边消息并不灵通,也没有人认识他,他可以用自己本来的身份开启新的生活。至于周维祯的母亲和舅舅,她们可以一直在老房子里住下去,明家会照顾好她们。

周维祯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么诱人的承诺,实际上是明正国用他的亲人要挟他最好永远呆在南方,不要再出现他的儿子面前。

离机场越近,周维祯的心就越空,这段路就如同他即将踏入的另一段未知一样,让他感到迷茫。他开始拼命回想这五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平淡的,悲伤的,快乐的。他在脑子里过了个遍,可他越是回忆,笼摄住他的恐惧就越是清晰。到最后,周维祯觉得自己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维祯只知道,他和明绎之间完了。

车子缓缓停下来了。

周维祯用几秒钟快速地收拾好心情,下了车,要一个人进去。走了一段路,他从余光里看见玻璃镜后面始终跟在后面的身影,脑子里又开始乱想了。想,他爱什么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后总会有这样的目光默默跟随着他。他爱什么呢?

他想不出来了。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周维祯猛地停下来,转过身。他抛弃了以往的克制,用近乎粗鲁的力道把明绎紧紧抱住了。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明绎…我的明绎,祝你一切顺利。”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明绎面容迟滞了一秒,随即有些慌乱地回抱住,他的呼吸瞬间急切起来,连日以来他强自作出的平静姿态在这个拥抱之下立刻破了功。明绎不在乎周维祯怎么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也好,冷漠也好,他都没关系,他只是怕周维祯再也不想要他。

明绎把自己埋进周维祯的颈窝,深深而贪婪地汲取着他熟悉与安心的气息,他情不自禁地收紧双臂,几乎有一种想要跪下来的冲动。周维祯还愿意跟他说话,就代表他还有机会,不是么?即使只是这样一个微弱的苗头,他也要牢牢抓住。“你等我,”明绎哀求道,“你一定要等我……”

又是这样。在他这里,明绎永远都是这样,只要给一点甜头就会再一次不长记性欢快地凑上去摇尾巴。这样不行。周维祯的手抖得厉害,嘴唇在发抖,“不,明绎,我不等你了,你该过正常的生活,明白吗。我不值得你这样,我是个胆小鬼,我配不上你,你懂吗?”

明绎道:“不是,不是。”

说不通。跟这种认死理的人,有什么道理可说呢?周维祯闭了闭眼,狠心推开怀里的人,匆匆道:“再见,我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约五点一刻的时候,几个办公室就已经开始躁动起来,方玫把今天领的报纸挨个送到大家手里,揣着把瓜子打发时间,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

“……真的啊!李处长真是这么跟上头说的?”

“咱们局真的要改名字啦?”

“……”

“听说是被查了,我那天夜里看见纪检委的人从他家里出来呢……”

“隔壁已经在考虑搞联谊了……”

方玫收完了今日新闻,把最后一份报纸带回办公室里,在资料柜里装模作样翻翻找找,疑惑道:“唉,怎么找不着呢?”

自言自语好一会儿,也不见办公室另外一个人分点注意力给她,方玫装不下去了,把今天的报纸放到那人桌子上,用随口一提的语气说道:“小周,听说了吗?”

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工作的人方悠悠仰起脸,微微一笑,“玫姐,听说什么?”

“哎哟,你还不知道呢,”方玫来了兴致,拉过一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一副好好谈谈的架势,“咱们快要和市里的文化局合并了,李处长昨晚跟文化局那谁一起喝酒来着,我估计就是这几天了。”

周维祯放下笔,思索了一会儿,道:“合并了是好事啊,背靠大树好乘凉,挂着他们的旗,以后咱们办事就方便了。”

方玫缓缓靠回椅背上,幽幽一叹,“可算是媳妇熬成婆了,咱这老破小的地方还有人愿意收留,不容易啊,真不容易!”

周维祯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他站起来,习惯性地把手边的卷宗档案归整好,对方玫笑道:“这些东西就让上面去操心吧,咱们做好份内的事就好了。好了,玫姐,你不是还要去接灿灿放学?快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的对,”方玫一拍脑袋,“我得赶紧走了,去晚了那丫头又要闹脾气了。”

方玫收好了东西,临出门时又想起来,“对了小周,他们过几天准备跟文化局那边搞一次联谊呢,你去不去?说不定这次有合眼缘的呢?”

周维祯无奈道:“再说吧,玫姐,我目前真没这心思。”

“嗨,我又不逼你!”方玫摆了摆手,风风火火走了。

周维走出单位大门,门卫室大爷及时叫住了他:“周领导,有你的信!”

拿了信,周维祯去附近的菜市场简单买了点肉和青菜,回到了住处。单位分配的房子已经是很多年前了点的,隔音和光线都不怎么样,周维祯就着隔壁邻居夫妇争吵的声音吃着晚饭,打开了那封信。

信是舅舅寄过来的,里面还有三四张来自不同地方的明信片以及几张照片,照片上是母亲跟舅舅的合照,有在大峡谷里的,有在草原上的,沙漠,湖边,两位长辈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拘谨。

舅舅最近爱上了旅游,带着他母亲一块儿天南海北地走,每到几个地方就给周维祯寄一封信告诉他自己现在的位置。这是周维祯要求的,除了手机联系,还要有这些定期寄过来的东西,他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周维祯将那几张照片反复看了几遍,才打开舅舅的信,起来,信写得很简短:

「维祯好!

前几日我同你母亲已经到达伊犁一带,赛里木湖风光无限,美如琥珀,你母亲在草原上骑了马,真希望你也来看看。她这几日心情不错,在本地量了血压,是正常的。我也一切都好。能游历祖国山川湖海,精神上无限愉快。我们预计过两天就返程。

你母亲向我寻问你的近况,吃得怎么样,要注意天气变化,衣物勤加减,不要感冒。

希望你在那边一切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维祯仔仔细细把信读完,拍了一张自己晚餐的照片发过去,算是回信了。然后,他端着吃剩下的碗碟进了厨房,一时间,房子里只剩下他洗碗拖地的声音。

这两年,周维祯过着称得上寂寞的日子:工作与住所两点一线,一日三餐,有两餐雷打不动地在饭堂解决,晚餐则由周维祯自己带回家做。他早就换了手机,新手机里的联系人几乎没有,极少社交,托明家的福,单位里的人私底下都以为他的背景很深,因而也极少来打扰他。

明正国指派他去的地方的确是个清闲的工作,每日所做不过是整理卷宗,管理档案之类的细活,单位里也大多是在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忙碌,单调、枯燥,仿佛可以一眼望见生活的尽头。然而,惰性与重复是可以消磨掉一个人的意志与心理健康的,最起码对于周维祯来说是这样。因为工作性质,他平时和外界打交道的机会少,独处的时间更多,渐渐的,周维祯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爱说话了,有时候,他情愿对着自己说话,听着自己心里的声音度过一整天。

说白了,就是有些不合群。

方玫是跟他同科室的大姐,人热情直爽,对他也很好,周维祯知道她是想拉着自己融入大家,他为此很感激,但他真的对这样的应付感到疲惫。走在大街上,周维祯总是想要逃离——他从没有真正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生根,他的归属已经在两年前被他亲手断掉了。

自从来了这里,周维祯的生活里就缺失了一个影子。他再没有收到过任何有关明绎的消息,更不要说亲眼见一面。

明绎是恨他的吧?

机场分别时,明绎都用那么卑微的姿态来挽留他了,在他面前抛开了所有的自尊,可是他还是说出了那么无情的话。在梦里,他仍会看见那双眼睛里暗含的痛苦。

周维祯无数次为这双眼睛摇摆过。有一次,他真的忍不住了,给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告诉明绎他现在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他还想接着问,明绎,你现在过得好吗,只是等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对面就拉黑了他。周维祯便立即清醒了。

他时常觉得,明正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和明绎没有做到好聚好散,在相处的最后几秒里,他用语言狠狠地伤害了明绎,那么重要的时刻,日后回忆起来,明绎却永远只会回忆起周维祯用力推开他的画面。明绎怎么能不恨呢?

周维祯已经很少主动想起从前的事,也不再幻想着还有再见到明绎的那一天。但这并不是好兆头,记忆是一头凶兽,他只是死死把这头凶兽按在心底最深处,命令自己,不要回想,那没有意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没过几天,文化局要收编他们单位的文件果然下来了。周维祯跟着众人见了大领导,互相认了脸,接收今后的指导精神与工作方向。晚上大家一块吃了饭,简单庆祝了一下,单位大门的牌子换上了新的,这个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周维祯的工作没有变,还是被分派在原来的岗位上,方玫和另外几个同事调去了宣传部,这间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月底,如方玫所说,局里准备举行一次联谊活动,方玫拿着统计表逐个询问,轮到周维祯,方玫看出来周维祯心里在想什么,挑了挑眉,“真不想去?”

周维祯摇头笑道:“玫姐,放过我吧。”

方玫便在他的名字下打了个叉,边道:“你这样也不行,等会该让那帮人说你不积极了,这样,文宣部那两天刚好要去省里开会搞脱产培训,这个东西平常都没人愿意去,我刚好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也好有个正经名头,怎么样?”

周维祯长呼一口气,做出如释重负的样子,“太好了,玫姐,等我回来一定好好谢谢你。”

方玫被他夸张的动作逗笑了,“那是,帮了你这么大忙,吃顿饭是少不了的。”

“一定一定。”周维祯连连道。

方玫吆喝了一圈,这次培训到头来也只有为了躲联谊的周维祯报了名。

到了那天,周维祯按时到了培训地,这次培训主宣国防安全教育,头两天是没完没了的专题讲座,周维祯在会堂里除了发呆也没什么可做的,在人多的地方坐久了,头也晕晕沉沉,提不起精神来。第四天,周维祯实在有些无聊了,趁着众人不注意从后门溜出去透气,坐在楼道口点了根烟,看着窗外的景色打发时间。

抽烟这事是他来了南方后学会的,刚来那段时间,由于人生地不熟,他总有些焦虑,脑子里时时刻刻都绷着跟弦似的,精神也很差,夜里偶尔靠安眠药获取睡眠,更多的时候还是需要尼古丁来麻痹大脑,求得短暂的放松。后来适应了,抽烟的习惯却保留下来了。要是他爸那个老古板在这儿,肯定要痛骂他家风不正,尽学些三教九流才沾染的坏习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想着,周维祯不由得笑了起来。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了起来:“周维祯?”

周维祯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人认识他,回过头去,也愣住了。这人不是什么别人,瘦高的个子,娃娃脸,天生一副笑唇,正是曹乐淇。

他站在周维祯背后的台阶上,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来办事。你呢?”周维祯把烟摁灭了,丢进垃圾桶上的烟灰缸。

“哦,我也来办事,”曹乐淇的眼睛在周维祯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的,“看样子,你这两年过得不错啊?”

“就是老样子。”周维祯淡淡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次偶然的遇见,曹乐淇对他的恶意更大了。不过他心里有一种直觉,曹乐淇对他态度的恶化和两年前那些事肯定脱不开关系。他的明绎的至交好友,为明绎打抱不平也是应该的。

……怎么又想起这个名字来了。

周维祯揉了揉眉心,“如果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曹乐淇眯起眼睛,久久地凝视着他。片刻后,他蓦地嗤笑出声,一字一句说:“周维祯,你还真是虚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吗,抱歉。”在曹乐淇讽刺的目光里,周维祯面色平静地接受了这句指责,他想,曹乐淇说得没错,他的确虚伪,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他还能厚着脸皮站在这里。

“呵,你的对不起不应该对我说,”曹乐淇走下楼梯,从他旁边擦肩而过,哂笑道:“再见——不,是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周维祯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已经彻底远离了从前的生活,也远离那些人和事。他仅仅把这次遇见当成了一次意外。

培训的最后一天,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尽管周维祯撑着伞,从酒店到培训点的路上还是淋了一身的雨。在礼堂外面,有不少跟他同样倒霉的落汤鸡,主办方应该是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早早地备好了毛巾和姜汤。

周维祯找工作人员借了毛巾,听着人群对这场雨的抱怨声,默默把头发擦了个半干。他低头看了看,鞋面和鞋底有不少泥点,于是蹲下来把裤脚的水勉强拧干,慢慢擦着那些泥印子。

外面的雨下得轰轰作响,很有气势,屋檐上流下来的雨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打在地上,混着众人喧嚷的声音,耳边一时嘈嘈切切,像在耳朵里塞了块海绵,把一切声音都过滤得有些不真实。

在这片混沌的背景音里,有人突然说:“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那个声音低沉、浑厚,很快就淹没在哄闹声里,周维祯却听得当场僵直了身体,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个干净。

好半天,他就保持着下蹲的姿势,一动也没有动,脑海深处像被惊雷劈开,余威从天灵盖一直延伸到脊椎,颤栗不止。

周维祯有些耳鸣了,世界在他眼前旋转模糊起来。他倏然回神,迅速朝后望去,视线扫过这些抱怨着雨天的人。周维祯开始在人群里移动,眼睛从一张又一张脸上快速掠过,他的心热烈地狂跳起来,不是,不是,不是他,这也不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穿过了人群。

耳鸣停止了,雨还是照常下着。

没有一个是他。

最新小说: 肆夏 灰白墙旁的桃花树 从家变成避风港 光未予我 我与你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零】 重生女尊世界:成为六扇门神捕 经年 无侠 ANSWER 旭脉迷阵(优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