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查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条件对他来说有些苛刻,“我可以保证绝不主动伤人。但是,在某些情况下,比如刚才……”
“切……”提到大主教男人又一脸鄙夷,同时有点惋惜似的看着萨拉查,“咳……原来以为救的是你,没想到实际给那个垃圾卖了个便宜,早知道就当不知道了!”
……这个大主教还真是不得人心啊……
“那好,如果那个白痴再对你动手动脚,你可以反击,但别打死他。”迪戈里做出了让步,“但是其他人,不行。有谁欺负你你可以告诉我或者博恩斯,不要私下动手!”
这已经足够了,其他人他已经让他们遭遇了足够“偶然”的“事故”(小蛇骄傲扬头:哼!别以为不用魔法本座就整不了人!)应该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萨拉查满意地点点头,那个老人嘛,他会让他死得完全像偶然的,“那么,赤胆忠心咒!”
——讨价还价就是为了这个,不然发个假誓他才不会这么麻烦。
“……事还挺多!”虽然抱怨了一句,但迪戈里并没有拒绝,于是两个人交换了咒语,萨拉查说了下去:“我来寻找给姐姐治病的方法。”
“为了这个?”男人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疑惑,“普通病症用不到魔法治疗。即使需要,各个城镇都有先知,你可以找他们帮忙,到这里干什么?”
“我们是巫师!”萨拉查见鬼似的瞪着这个男人:薇薇安的这个人在开什么玩笑?先知不追杀他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黑巫师?”迪戈里的魔杖又有了上抬的趋势。
“我姐姐不是黑巫师!”萨拉查激烈地说,故意使自己的态度更孩子气。况且这是事实:他是黑巫师没错,罗伊纳可不是。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看到他有点急了,男人赶紧安抚道,“不是黑巫师,先知按理不应该拒绝治疗。”
萨拉查嘲讽地看着这个男人:“那大先知认为我来这里是为好玩吗?况且,”他冷然道,“我父母就死在先知手上,你觉得我们会去寻求他们的帮助?”
“……”迪戈里怔住了,神情渐渐有些黯淡,望着萨拉查的目光充满了歉疚,“抱歉……”
萨拉查倒被他说得一愣,异样地看着他:“如果我没听错,你刚才是在……道歉?”
“是……”男人深深地叹息一声,“十几年前黑巫师猖獗时,巫师追缉令过于严苛,很多立场模糊的普通巫师也被诛连。后来斯克林杰大神官自己也承认有些过分了,这几年的政策已经缓和了很多,但有些教区依然还在捕杀一切未效忠的巫师。”他自嘲地摇着头,“驭下无方,有我和博恩斯的责任。”
萨拉查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迪戈里又想起什么似的追问了一句:“你来自约克教省?”
黑发少年点了点头,男人又叹道:“我想也是。越向北这种情况越严重,因为被黑巫师奉为神明的魔鬼后裔斯莱特林一族就住在那一带的布雷塔恩王国。北方黑巫师比较多,对斯莱特林的覆灭非常不满。”
“斯莱特林很可怕吗?”萨拉查问出了这个令他困惑已久的问题。
“臭名昭著!”迪戈里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他们居住于深山老林之中,饲养食人的巨蛇为宠,仇恨麻瓜,好斗嗜杀,戴人骨的首饰,甚至用活人献祭。”
“……”萨拉查还真没法反驳,因为这些描述并不是无中生有。印象中大多数族人确实不喜欢麻瓜,甚至对拉文克劳家族之外的其他人类巫师好感也有限。但居于深林中的他们几乎没什么见到麻瓜的机会,更谈不上大规模的杀戮。他幼时的骨饰全部材料都来自历代先祖,族人相信先祖们会藉遗骸庇佑自己的后代。至于人祭……
那是他最早的记忆,相当恐怖的记忆。
不满三岁的绿发幼童全身赤chi裸地被咒语束缚在由千年古树斜伐形成的祭台之上,被迫展开的四肢不时发出微弱的抽搐,过于娇小的身躯使巨大的祭台显得极为空旷。那双睁得大大的漂亮银眸中没有眼泪,有的只是恐惧到极致的空洞,偶尔,圆形的瞳孔会因老年祭舞者过于迫近的动作微微收缩。
沉默的族人站在不远处,他们的面上有着沉重、不忍与无奈。他们避免去看祭台上的孩子,但没有人试图解开他的束缚。人群之外,半球形的透明魔法囚笼之中,是昏迷不醒的一对夫妇和五男一女共六个大大小小的孩子。
篝火之前,手执盘蛇银杖的舞者发出骇人的嘶声,突然间蛇杖射出几道咒语,划破了祭台上孩童幼嫩的四肢,迅速涌出的鲜血汇集成一条弯曲的红蛇并迸发出银光。疼痛使孩子呆滞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距,他开始挣扎哭叫,但显然事先被施了静音咒,但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但魔法囚笼中的绿发男人似乎有了感应,猛地睁开了眼,立刻,眼前的一切让他脸上露出疯狂的神情,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金色,嘶吼着开始狂暴地发射咒语。虽然声音被魔法囚笼所隔绝,但咒语的冷光依然让人不寒而栗。紧接着,最年长的青年也清醒了,加入了他的父亲,再后来是那位少女,魔法囚笼在他们的攻击下开始崩溃。
舞者加快了旋转的速度,同时冷酷地发出了指令:【阻止他们!】
拥有着同样银色眼眸和纤细身形的人们回避着舞者的目光,并没有一个人行动。囚笼已经开裂,男人的声音清晰可闻:【不准动我的儿子!】
【盖里!盖文!阻止他们!】舞者的声音严厉了很多。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男人不情不愿地出列,一红一紫两道光芒与囚笼中的力量抗衡着。但已经迟了,不过几秒种之后,两个男人与魔法囚笼都被炸飞。疾风掠过,舞者发出一声闷哼倒了下去,祭台上绿光一闪,已经空无一人。片刻,已经有些嘶哑的细幼哭声打破了沉寂:【呜……哥哥,疼……】
半长头发的青年站在祭台旁边,温柔地安抚着颤抖的小男孩并治疗着他流血的伤口:【没事了,萨尔。】而少女则还留在原地,对其他四个男孩和他们的母亲释放着一个个复苏咒。
【你不能阻止我……雷蒙德……】口吐鲜血的舞者仰望着冒着几乎可见怒火的绿发男人,【我也不想伤害你的儿子,但你不能拿全族的未来开玩笑!净潭最多再有两个星期就会完全干涸,斯莱特林一族现在只有不到二百人,绝对禁不起再一次迁徒!】
【明明魔法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拿我的儿子去换?萨尔欠你什么一定要为你的无能送命?】男人的眼里依然是一片金光,【连祈雨都做不到,斯莱特林不需要这种无能的王!】
【那个孩子必须死!】老人也疯狂地喊了起来,近乎绝望地指向树上的兽肠,【奥瓦德的指示不会错!净潭需要生命为祭,那个孩子从来都不像个斯莱特林,他不死全族都会为他陪葬……啊!】
一声惨叫,老人捂住了自己的头,男人握着蛇杖对他当头砸了下去。他下意识地把杖向地上一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看蛇杖,皱了下眉又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手,随即锐利地盯住了老人:【其实你根本没得到蛇杖的认可,对不对?】
老人的脸色灰败了,全族人投向他的目光也都变得陌生而憎恶,在渐渐围拢的族人中间,他越缩越小。
【净潭干涸的原因实际是因为有人窃取了王的位置,是吧?】男人揪住了老人的衣襟将他拉了起来,【确实需要以生命为祭,但不是无辜的孩子的生命。该被丢到净潭里的是那个欺骗古蛇神的人!】
【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