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都扭伤了的家伙,还笑什么?难道你在想这样就能轻松了吗?”
“才不是呢!明天开始我终于要上忍者学校了,很开心!”
冰冷的墨色眼睛里映着自己偷笑的模样,佐助摸摸心脏,似乎能体会到那时候感受。
是开心的啊……鼬,我以为只要走你走过的路,就有机会离你近一点了……不是么……
“呵呵,刚才还说自己能走,现在却在别人背上睡着了。”
“呃……切,我、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像这样的感觉,也很好。”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我是说,像这样兄弟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了……”
少?明明就没有了不是么?
幻象的空间里,佐助冷眼看着自己趴在鼬身上的背影,偎依在一起的兄弟越走越远,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湿润了……
有什么液体从佐助的眼角溢出来,他果然还是不够成熟么?就连那人是在梦中出现,自己依然控制不住情绪。
呵,说什么在梦中……也只能在梦中吧……
骗子……
幻象的空间里,佐助对着远去的背影喊得声嘶力竭。
什么我的命比村子更重要,那都是骗人的吧?
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应该一直带在身边么?无论你去哪个世界也好!
那你为什么又抛下我?
一次又一次,完全不给我选择的权利。
“原谅我吧,佐助,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不原谅!
对那个已经看不见得背影拼命喊着,佐助跑不动,跪倒在地,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脆弱,承受不了失去。
鼬最后的笑容深深刻在佐助的脑中,每当什么事都不做的时候就会想起,而每一次的想起都会引起比上一次更剧烈的疼痛,以及更加无法遏制的思念。
现实世界中,佐助不允许自己如此软弱,因为鼬不希望。他就拼命地做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意义的事,只有在着梦幻的世界里才能哭得淋漓。
如果是演戏,为什么不演到最后?
为什么要在落幕的时候让我看到你的笑容?
既然选择做个坏人,就要有让我一直一直恨下去的觉悟……可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
泪水划过佐助的脸颊,一点点浸湿了鼬的肩膀。
“……不……懂……鼬……骗子……”极轻浅的低喃从佐助嘴中下意识流出,即使鼬这么近的距离都很难听清。
但,鼬听见了。
背着佐助的身影一顿,鼬的身体从头到脚瞬间僵住,像被绑了千斤重物般迈不动步子。鼬低下头,碎发滑过面具遮住眼睛,那些发丝似乎在轻微抖动着。
“鼬?”走在前面的蝎停下脚步,被他架着一条胳膊的迪达拉脑袋锤子一样耷拉着,气若游丝,感觉随时都能呕出胆汁。
“……没什么,走吧。”再次迈开脚步,鼬走到蝎身边,两人一起慢悠悠往前走。
迪达拉被蝎包了卡卡西的忍者马甲,又用钢丝缠得人形玉米一样,拖拖拉拉地半背半抱,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如果,”走了一段路,蝎突然停下来,盯着前面离得有些远的卡卡西和凯,低声说:“如果你不想带他回木叶,现在就走吧。”
鼬身体猛然停住,疑惑地转头看蝎:“你……”
他们在音隐村遭遇兜时天才刚亮,打架、治伤,再加上鼬担心过快的行动会把佐助弄醒,之后又会很麻烦,这才始终保持着比较缓慢的速度返回。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能远远看见木叶村大门的位置,已经是半夜了。
月光淡淡洒在蝎身上,鼬只看得清他的半个侧脸。暗金色的头发柔顺地垂着,和他整个人一样,像夜晚的风一般静。
“即使是现在的我,拖住那四个人应该也……”
“你不管他了?”鼬打断他,眼睛有些模糊,看不太清蝎的脸。
他和蝎的交往素来是淡淡的,比组织的同伴更深一些,比好朋友却又少一些。他们互不干涉彼此的事,却往往能更加了解对方,比如鼬能猜到蝎选择死在千代手下那一刻的心情,比如蝎能预料到鼬会让自己死在佐助手上的计划。
没有冲突,倒让他们意外地成了朋友。
然而鼬之前想不出蝎放弃迪达拉而独自离开的原因,他也没想过,而他留下佐助为了让他杀自己时的那种心情,却早被蝎看透了。
蝎没有正面回答鼬,瞄了眼迪达拉发型凌乱的脑袋,竟笑了。
“他是个笨蛋,别人不给他添麻烦他自己也会制造状况,没有我跟着的话他就是个短命的……”蝎的话戛然而止,显得那么不自然,顿了许久,他叹口气笑着看鼬:“所以你看,我死了他马上就自爆了,注定就是短命。”
鼬避开视线,蝎的笑太过凄凉,像一只笔直插/入他心里的手,能触碰到他最疼的地方:“我现在才明白,你不过是在离开和被抛弃中选择了前者,而我选了后者之后才发现,其实选择离开更需要勇气。”
蝎笑了:“最后你不是也选了离开?”
鼬轻轻摇头:“我没有权利选择,只是在不得不那么做之前尽力弥补而已。”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让两个人都找不到该说什么,话题太过压抑,皆是彼此心底被隐藏的痛处。
“好了不要啰嗦了,这样还真不像我的性格。”蝎率先打破了尴尬,仰头看着空中的半月,恢复往常没什么感情在里面的口气:“要走要留,你自己想好。”
鼬向前走几步,转身正面对着蝎,问道:“你为什么没带着他离开?”
眸光微动,蝎的眼里仿佛有几分柔和:“木叶和岩隐、砂隐不同,那里有岩、砂都没有的东西……很适合他。”
“啊,我想也同样适合佐助。”
蝎瞄着鼬,那眼神有点鄙夷,似乎在说“你的写轮眼复制别人忍术就算了,不要连想法也复制”。脚向前迈,蝎绕过鼬继续前行:“你准备和他相认?”
鼬无所谓地耸耸肩,跟上去:“谁知道呢。”
“哼,难得你也有犹豫不决的时候。”
“嗯,我可能先看看迪达拉的反应再做决定吧。”
“你……”蝎瞪过来的眼睛明显写着“算你狠”,“不过你敢告诉他的话,我肯定把佐助杀了。”
“请便,但我想你即使再做出原来的那个木头蝎子也不是佐助的对手。”
“哼,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现在可是重伤。”
“你什么时候也会乘人之危了?真不像你的风格。”
“鼬,你以前也没这么多话。”
“大概吧,有哪里变了。”
蝎轻笑着不否认:“身份、处境……在那些都不同的情况下,唯一还能不改变的可能也就是这只土鸟了。”
“土……我记得鬼鲛说上次听到你当着他面喊这个词的时候,山洞被炸塌了,我可不希望木叶这么快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