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箭似乎是从旁边的竹从放出来的。还没容她多想,穆青就已经伸出那只受了伤的手,忍着痛,半拖半拉地带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姐离开了十里亭。
他们走后没几步,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在风雨中屹立了数十年都不倒的十里亭缺了一边,而倒下的柱子,真是被那几根冷箭射中的那根。那用稻草铺就的屋顶齐齐地垮了下来,若是他们再晚一点,就要变成稻草人了。
这几只冷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没来得及让她多想,燕儿的惊呼声就已经让她乱了心神,回过头看去,才发现穆青已经留了许多的血,他穿着一声黑色劲装,虽然看不出什么血迹来,但是当一行殷红色的液体从他的之间落在地上的时候,再加上他那苍白的脸色。着实让人担心。
都怪自己,明知道穆青有伤,还不知死活地站在那里。
来不及多想,索性他们的马车就在不远处,车夫见到这个情况,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帮着两个弱女子将人高马大的穆青抬上马车。长鞭一挥,驾的一声,马儿撒欢了腿沿着原路向镇上跑去。
时间如此短促,所有的事都在一瞬间发生,短促到她都来不及去考虑整件事的不寻常。
穆青本就是练武之身,那条伤口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穆青流血的那会子,沈如颜和燕儿都吓得不轻,还以为那箭上喂了毒。快马加鞭将穆青送到沈家药铺才知道,那时会留下那么多的血,只是因为手上的手受到牵扯,伤口裂开的缘故。并不曾中毒。知道只是皮肉伤,沈如颜是长吁了一口气。燕儿为这件事,倒是内疚了好几天,因欠下了穆青的人情,所以就自请在他生病的时候去伺候,沈如颜和穆青两个人都拗不过这个倔强的丫鬟,只得随她去了。
因为穆青出了事故,沈如颜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足足过了几日,才敢回想起当日发生的经过,燕儿从来都不曾和人结过仇怨,而现在居然会有人暗算她?
无意中见到了那块玉佩,她突然就想起扬尘那日的话来。
灵光一闪,沈如颜突然意识到。
她就要找到燕儿的身份了,燕儿就遭受暗袭。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难道扬尘那日,不过是骗她的。不过,她当时也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说出燕儿来啊。
虽然穆青这次为燕儿受了伤,但是心存芥蒂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揭开了,眼下,她更不希望燕儿扯进这些事情中,自然是不会和她商量了。这件事只好和程文轩那日的举动压在一起,成了她一天不解决,就无法安心的负担。
就在穆青养伤的这段时间,朝廷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拥护着刘芷荷的慕容家族,打着复国的旗号,终于是和朝廷正式宣战了。慕容山庄易守难攻,就以慕容山为屏障,一时间竟夺取了多座城池,直逼皇宫。
慕容家显然是有有备而来,慕容山庄连连告捷不是因为朝廷的武能,而是因为慕容山庄那一支军队,快,狠,猛,领军的几乎都是武艺高强的武功高手。他们的军队一律着黑装,蒙面,正如一场噩梦般,逼近这个盛极一时的帝国。连日下来,慕容家居然能够做到不损一兵一将,势如破竹,大有直捣黄龙之势。
据在前线负伤回来的人说,慕容军队中,随便挑出一个人来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朝廷的军队在他们面前,那就是麻雀和老鹰的实力区别。
而
现在,所有的注意力终于放到了年轻的皇帝身上,而朝堂上那些被慕容承宣收买得差不多,决心冷眼傍观的大臣们,则更像是开了一场赌局,眼下,皇帝还没采取任何动作,若是他的胜算不大,他们会很明智地选择‘弃暗投明’。
这个时代,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为寇。
第两百六十三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 一寸相思一寸灰
一群身穿绯红色宫女服的女子捧着一件件的华服从雕栏画栋的宫室走过,一阵微风从她们的裙底撩起,霎间就化作了香风,落在了每个人的鼻尖。
大理石铺就的地板,凉而且滑,这就要求穿着木屐的宫女们得加倍小心。遂就算凉风有意逐美女,红颜无心戏东风。
是啊,在这个家国受到威胁的存亡关头,她们哪里还有心思嬉戏游玩。
她们只知道,近些日子来,宫中的主子们的脾气是越来越坏的,大家在担心什么,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将这话挑明了说,就连一直都备受圣宠,向来目中无人的明妃近来都安静了许多,也知道在圣上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每当前线传来一次消息,他们的心就紧了一分。都说慕容家富可敌国,这么多年,又不知道搜罗了多少能人异世为他们效命。可是年轻的王到现在都还无动于衷,升值有传言说他早就出京了。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成天嚷嚷着要见皇上,每当他们路过朝堂前,总会有人拦住她们,追问皇上的行踪。
“皇上吉祥!”
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事,知道走在最前面的玉姑姑停下来行礼了,她们才后知后觉,跟着姑姑微微屈身行礼。
站在慈宁宫门前的男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冠,脚踩金线勾边制成的重台履。就那样背光站在宫门前,他的脸色自然不会很好,但是也不见有丝毫的焦虑,站在那儿,瞬间就让人移不开视线。而他身后那些个太监侍卫,自然都成了摆设。被化作衬托他的背景了。
这样年轻俊秀的皇帝,自然是有让人心动的资本。皇室出来的人,自然是与寻常人家的不同,就只站在那儿,俾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就逼得人臣服。
“免礼。”
他眼都不曾抬一下,就对站在宫门口守卫的太监吩咐道。
“通报吧。”
太监答应了一声,就弓着身子,退进宫中去了。没多久便带着太后的懿旨仍是弓着身子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皇上请。”
刘宸辕点点头,只带了一位举着托盘的小太监,遂大步流星地踏入宫门,那玉姑姑也不是第一天在宫里呆了,知道皇帝此番来见太后,自然是有要事相商,遂带了自己的人守在门外,安心扥跟着皇帝出来之后,再给太后送衣服进去。
慈宁宫虽然大,但却一点都不奢华,若是真要算起来,这儿算得上是皇宫里最朴素的地方了。太后尚佛,戒奢从简,所以只有真正走近宫门的人才会知道这里面是怎样的空旷。别说那些摆设了,能出现一两束鲜花做摆设,都是极为难得的事。
淑宁太后此刻正着素裳,工工整整地坐在案前。她的确是母仪天下的典范,就算是贵为太后,也从不做多余的挥霍浪费。太上皇在辞世的那一年,亲自封给太后淑宁的封号,不是没有理由的,因此,对母后,刘宸辕向来是极为尊重的。
“皇儿来我慈宁宫,可是为了那慕容反贼?”
虽然已经年逾半百,但是太后的心思却是一点都不糊涂,天下大事在她心中,都有一把明帐。当初先皇攻陷黍国之时,本就师出无名,曾不止一次遭到史官的反对。先皇金戈铁马一生,若真有任何失误,也就只在这一件事情之上。
传言黍国的财富多到数不清,当先皇攻陷黍国,却发现那笔财富不翼而飞之时,先皇就料到了会有今日,临走的时候,都还拉着她的手,千叮万嘱一定要找到那笔宝藏。
可终究,还是牵引出了这场灾厄。
在慕容家高举大书着‘黍’的国旗,扬言要复国的时候,她就在等,等皇儿来找自己。
但是显然,这个孩子比她想象的要有主见,当他踏进慈宁宫,用一贯坚韧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皇儿没有让她失望,当初她历尽千辛万苦把他扶上帝位的心血,没有白费。
“母后英明。”
知子莫若母,不管外人怎么说自己的皇儿怎么不中用,淑宁太后还是愿意相信她他的。她一步步在这艰险的深宫中扎稳脚跟,她相信她的皇儿也一定能坐稳这个帝位。
“皇儿可有良策?”
“儿臣可记得青城程家。”
程家?淑宁太后自然是知道的,程家时代都是忠烈之士,为皇朝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如果不是程家祖训有明示,凡是程家子孙,世代不许为官,他们程家现在一定早就已经是京城里的名门望族了,何至于守在那小小的青城,辛辛苦苦地经营生意过活。
“那是自然,虽说饶安公主的事出在他程府,但慕容家的势力是你我都清楚的,这不是他们阻止得了的。皇儿心中要有个分寸才是。”
刘宸辕颔首回道。
“母后放心,儿臣会将他们囚起来,一来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二来也是想保护程家。现在他们已经进京,儿臣会安排妥当的。但是儿臣今日过来想征求母后意见的,不是程家一事。在青城,程家二公子为儿臣推荐了四位能人。”
就在他说话的当儿,他身后的小太监收到了他的眼色,将手中的托盘递到太后面前。
托盘里面,放着四副画卷,并四封书信,太后一一拆开。画上面画着的,是四位气宇轩昂的少年公子。而四封书信则分别是他们提给皇上的治国行军之策。无论是军情分析,还是治国方策,都一语中的,直中要害。而其中,尤以那位姓白名少卿的公子呈上来的良策为最佳。直看得淑宁太后就像当场拍案叫好。
“国家居然有如此栋梁。皇儿以前却为发掘,是皇儿的漏误了。母后看着四人不仅文采斐然,更胸怀大志。能人这二字,的确是担得上的。只是这四人皆姓白,本宫怎么未曾听说过这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