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抽血?我们的血型不一样的……”
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不化检一下再看看呢?凪想起了那张小小绿色只属于竹宫爸妈两人的本子,他没翻开过,心里也希望事实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只是那样的话……他就不是爸爸妈妈的儿子了……
心中的小人恐惧的缩成一团。
“什么,眼角膜?还是算了……内脏受损……”
“钱不是问题,请医生您尽快治好我的儿子。”
朦胧中,凪听到了他爸爸妈妈的声音。他们隔了一扇厚重的铁门,犹如索命的小鬼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来来往往走动。有冰冷的金属工具在他体内进入,一下又一下,取走玻璃碎片和其他致命的东西。有些奇怪于自己的镇静,也奇怪于自己身体竟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痛楚,他的鲜血染红了手术台。不断地,在蔓延。
“亲爱的,你难道要将自己的右眼给凪吗?”女人嘟起红润的唇,不满地道,“虽说他是我们的儿子啦,可是他那么冷漠阴郁,一点儿都不讨喜。”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世界正在慢慢冻结,那咔擦咔擦的声音像是在嘲笑之前梦幻虚假的美梦。终于,他闭上了眼,似乎了无生志,旁边台上摆放着白色的心电仪器,密密麻麻起伏不定的绿色生命线决定着他的生老病死,发出‘滴滴’的声音。
“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儿子。”男人揉了揉太阳穴,“我们需要一个孩子繁衍下我们的姓氏。”
“别呀,你少了一只眼就不英俊了。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有残生吗?”
想到自己可人的女儿,男人不禁微笑:“嗯。凪的眼睛……就看看医院里面有没有备用的吧。”
备用……
为什么我就只能等待呢?凪困惑的想,要是躺在这里的是……莲月残生,结果会不会改变呢?
心底里不想知道答案。
也不是真的要你们去给,只要别那么坚决……好吗?
时间老人缓慢的行走着,背负着沉重的包裹,踏实着松软的泥土地。
凪只觉眼前一花,就进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安全,也就略带警惕的环顾四周。
老实说,凪见到这个场景,有些愕然。整个空间布局被切割成两个部分,中间的分割线平滑无比,却并不见颜色间的过度转折,显得无比生硬。左边的部分漂亮极了,蓝天白云,草地野花,参天大树下一小池子清澈的泉水,暖金色的阳光弥散在空气中,偶尔有几声鸟鸣更显生气,整个空间透露出温馨纯澈的感觉。
而另一边可就不那么安全了。风雪交加,厚重的雪幕半空一座巍然而起的钢铁巨城悬浮着,旁边环绕着好几架侦察飞机,闪烁着的红光让它看起来像是匍匐在黑暗中的猛兽。红土地上面全是十字架和骷髅头,黑色的冥旗子在风雪中摇摇欲坠。这个空间显得极具有攻击型。
几乎在一瞬间,凪就爱上了这个空间。相比较于左边宁和的部分,但凡是空战爱好者——是的,凪从小时候就喜欢海战(Navy)和空战(Air Force)——都狂热喜爱着那SSS+级坚不可摧的巨人之城,与那绚丽又强力的机体作战模式。更何况,他也并不觉得红土地上面的十字架和骷髅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左半边的空间被侵蚀、同化。
凪眨了眨眼,身上的衣着不知何时随着他的想法变成了白色的军服。像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一般,他戴着白色的军帽,端坐在王座上,意气风发,似乎刚刚内心的伤痛都没有了。
“Kufufufu~”奇怪的笑声响起,带着滑落于舌尖的冷嘲,一名发型奇特新潮的少年睁着一双美丽的蓝红色异瞳,里面盛满了一望无际的冰山血池,绝美的五官带着丝丝邪气,“初次见面,你好吗?”
“你叫什么名字?”凪蹙着眉望着他,“这块地方是你弄出来的?”他并不认识这名有着危险气息的少年。
“Kufufufu,这里,是你的梦境哦。”
不由得,凪开始回想那短短的两章情节。脑中思索了一秒后,他依旧没记得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年的名字。算了,他想,手中紧紧抓着王座的把柄,还是将入侵者驱除先。这里是类似梦境的地方……他也没有不自量力的认为自己能手无寸铁打败对方,他想了想,打了个响指。
两枚交叉的跟踪弹带着火弧向少年袭来,但见他并不紧张,只是从不知名的地方拿出一把三叉戟。因为坐在高处,所以凪是俯视他的,也就轻易看到了,那深红色的眼睛中的汉字‘六’跳动了一下。
冰凌将导弹冻结,壮丽的冰包火结晶体异常美丽,少年只微微一碰,那结晶体就碎落了,如同星尘般惹人喜爱。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凪感觉到,刚才两枚跟踪弹出现的时候,少年的双眼明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
凪挑了挑眉,他在估计着两者间的实力差,最终沮丧的发现,他就算凭借着最新式的航空母舰和歼灭…亚德里号飞机连番轰炸,也没法得手。他皱着脸没说话。
少年像是觉得凪脸上生动的表情太有趣了,不禁轻笑出声。他一步一步走上王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凪蓝紫色的眸子,趣味盎然地陈述:“哦呀哦呀,你,快要死了。”
“嗯,好像是这样的。”凪显得很平静,他望着少年,诡异的联想到了导致他车祸到了如此境界的黑色…猫咪,还记得,它也有着这么一双眼睛,蓝红异瞳……
“你好像并不担心,”少年问,依旧邪气的笑盈盈,“Kufufufufufu,为什么呢?”
凪诚实的秒答:“因为我会活着的。”我坚信。尽管没有合适的内脏进行移植,自己很快就会死去。
但是……还是会不甘心啊。凪叹息一声。
少年看了凪一会,突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Kuhaha,是这样吗……”
“我是六道骸,你叫什么名字?”
六道骸?没听说过……“凪。”
“凪,你要活下来吗?”
“这是当然。”
“我会让你活下来的……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库洛姆吧,库洛姆髑髅。”六道骸意味深长的微笑着,“醒来吧,我亲爱的库洛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然能活下来是件好事,但……库洛姆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太女性化了?凪疑惑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把骸大人拉出来溜溜。
☆、part 5
手放在胸膛处,那活跃的心脏声让凪的心情好了起来,他想起了刚开始仰面望天的凄惨模样,瞬间觉得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那个叫‘六道骸’奇异的少年果然实现了他的承诺,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当凪醒来的时候,他已解除了危险期,不再躺在重症监护室了,而是在稍好一点的VIP单人病房。
那损坏的内脏被补好了(用上‘补’这个字时,他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好),也不知是什么玄幻的能力。
只是……右眼球是彻底的坏死,没救了。凪抹上了深深陷进去的右眼窝,死死抿住了嘴唇。只有一只眼的视线范围变得狭窄,凪尝试着端起床头柜上面的水杯,“啪——”,陶瓷碎得一地都是。
凪握紧了拳头,他是男的,自然不能为以后如同残疾人一般无望的未来而哭泣,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来的吗,“真的勇士勇于直面各种困境。”虽然他不是勇士,但整日哭哭啼啼什么的,凪稍稍一脑补,顿时被恶寒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心情稍微阴转晴,他扫视了四周,病房十分整齐,米白色的墙漆让人感觉很温暖,对着床有一部电视机,凪是找到了遥控器,只是碍于右手正在打点滴,还不能动,就只能无聊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不得不说,大价钱买来的,的确物有所值。这间病房窗子外是一片树木,青翠欲滴好不惹人喜爱,整体朝南,阳光温和,就连空气也显得特别新鲜。
就在凪一个人享受着宁静的一刻时,不合时宜的嘈杂响起了,他微有些厌恶,转过头来迎接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