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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芳心千重(18)(1 / 2)

天光大亮。

然而,yAn光并没有驱散一些东西。

失去了最好的逃脱机会,便再也逃不出去了。穆夫人和商越被镇抚司带回,陆晏第一时间命人将他们二人押进了客院,医者正在为榻上的商越施针包紮,陆晏则坐在一旁看着,尹南风站在角落里,而白尔笙看见穆夫人坐在榻旁的地上,定定地望着双眸紧闭的少年,表情分辨不出悲喜。

整个房间里安静极了。

过了一会儿,医者方施完了针,站起身来。

陆晏问道:「他的伤势如何?」

「此人身上多处刀伤,幸未伤及肺腑,然内伤却不容小觑,气血紊乱,静脉阻滞,幸亏医治即时,方还有挽救之法。我已先提他的伤口止了血,待我开完药方,好生将养,大抵能恢复过来,只是……」医者语气一顿,有些为难,「这药材稀罕,可能要费些功夫。」

此话一出,穆夫人原先木然的眼里一下迸出了光,然而喜悦之sE一闪而过,很快又变成了恐惧。

不久前,她以藏剑山庄的名义向附近州府发出的消息显然已经送达,方才朝廷的旨意已到,为防堵疫情扩散,将封禁芜州所有出入口,所有人只进不出,等同於变相封城。

自刺史空缺,芜州大权皆掌予藏剑山庄手上,穆夫人b谁都清楚,一但封城,物资缺乏,药材短缺即是首当其冲。

「能醒就成。」陆晏朝他颌首,那医者转身便去一旁誊写药方,不防目光瞥见了地上面sE苍白的穆夫人,盯着她看了半晌後,朝她伸出手去,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夫人当即就要挣脱,陆晏使了个眼sE,白尔笙面sE复杂地上前按住她,不让她动弹。

医者把了一会儿脉後,神情很是严肃,「夫人……也中过与时大人一样的毒?」

此言一出,穆夫人面sE顿变。

陆晏和白尔笙对视一眼。

医者沉思道:「可观夫人如今脉相平稳,除却气血不足,有亏空之徵外,并无大碍,应是早已解了才是。」

陆晏闻言,问向医者,「你是说,她身上有一样的毒?」

「是啊,若按大人所言,城中病症乃是毒,那便说得清了。只是,夫人身上为何却无症状出现,这……在下也不甚清楚。」

穆夫人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陆晏便让人来领医者出去了。

他一走,房间内便无外人,令人窒息的沉默一下子笼罩在几人之间。

陆晏朝她走了过去,垂眸俯视着地上的穆夫人,「你果然有解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如此笃定。

同样身中奇毒,唯独她却安然无恙,且此毒明显是出自藏剑山庄,幕後之人不是穆夫人就是商越。

穆夫人没有回应,一旁的白尔笙望着这样的她,内心失望更甚,只觉得眼前之人如此陌生。

「这麽些年,就算老庄主铸下大错,可楚庄主依旧待你很好,庄里的人也敬重你,你做了这麽多年的庄主夫人,还有什麽不满足……为什麽要这麽做,不惜对那麽多的人下毒?」

白尔笙心软单纯,在山庄的这段期间,她一直觉得穆夫人温柔端庄,待人和善,亲力亲为,满足了一切对於大家主母的美好形象;更重要的是,她收敛光芒,退居幕後,只为了成全大局,为此只能作为楚观岳背後的影子,让她不免既敬佩又惋惜。

然而现在,她却发现这样的美好背後,全是Y险丑陋的欺骗,她所看见的那些,不过都是她的蓄意伪装。

她实在不能接受。

穆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冷冷一笑,道:「满足?一辈子困在这个小小的山庄,永远只能做旁人背後的影子,依附他人而活,半点做不了主,这样的日子……我不甘心!」

「藏剑山庄称霸江湖,你贵为庄主夫人,弟子敬重,夫君Ai护,难道还不好吗?」

「好……」穆夫人的笑容越发嘲讽起来,「虚情假意的婚姻,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一个靠着威胁nV人爬上高位,在外头暗藏外室的男人,你们真的了解他吗?又或者说,你们看到的……真的都是真的吗?」

众人一愣,「……你什麽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夫人但笑不语,仅是抬起眼,目光眺向窗外蔚蓝的晴空,语气幽微:「眼见不一定为实,故事……要换个角度,重新啊。」

故事,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那个位於偏僻村镇上的小院,她每天踩着凳子,起早贪黑地替家里人煮米汤的时候;还是因为家乡发了旱灾闹饥荒,她被江湖中人看上,以一袋小米带走她的时候;又或者,是她撞破了老庄主慈Ai和善背後的龌龊谎言的时候呢?

在很多年前,老庄主外出游历,途径一偏僻村镇,意外发现了nV孩根骨奇佳,遂起了惜才之心,适逢当时地方上闹旱灾,缺乏粮食,他便以一袋小米为代价,将nV孩带回了藏剑山庄。

&孩年纪还小,不过八岁,从未离开过村镇,在此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就是到山上替父母砍柴找些野菜,何时见过如此气派玄妙之所?

老庄主告诉nV孩,从今以後她就是藏剑山庄的外门弟子,对她很是疼惜,出入都亲自将其带在身边,如此殊荣让几个弟子很是羡慕,就连她也不禁生出些不同的傲气来,觉得自己真有些特别的宠Ai,进而烟视媚行起来,久而久之,有些弟子暗地里便传出她乃是老庄主金屋藏娇的妾室。

&孩闻言很是气愤,几次找老庄主抱怨,可他永远只是但笑不语,让她不用放在心上,然几日之後那些背後嚼舌根的人就不见了。她曾疑心过,是否是老庄主出手将他们贬去庄外,可得到的回覆永远是沉默,就这样她顶着人前老庄主Ai徒的名义,度过了两年,那是她曾经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那一天,已经长成少nV的nV孩,无意间听见了老庄主和师兄楚观岳的对话。

楚观岳身为老庄主的义子,同时跟她一样自外头带回山庄,被老庄主收在门下的内门弟子,他年少英才,天赋异禀,擅於剑道,於庄内几无敌手,因此在几个内门弟子中,颇有威望,她还得称他一声师兄。

少nV从几个弟子那里回来,又与他们起了争执,想找老庄主搬救兵,前去斥责他们,给他们一个教训,可没想到方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头二人的对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机差不多了。」是老庄主的声音。

「师父,这方法到底有失考究,真要这麽做吗?毕竟萱萱她……」房内,楚观岳的声音yu言又止。

听见自己的名字,少nV愣了一下,他们在讨论她的事,是在说什麽呢?

萱萱附在门外,屏着气息,偷听里头的对话。

「就算没有把握,也得做!你也听见了医者说的话,如今毒素已入肺腑,若再无解药,待攻入心脉,我便是完了,故纵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放弃!」

萱萱听见门内老庄主的话,大吃一惊。

老庄主中毒了?!

毒入肺腑,没有解药,那岂不是……

萱萱惊骇地想起前阵子关於老庄主中毒的传言,都说老庄主不慎中了敌方埋伏,身中奇毒,只是老庄主和小姐都说没事,他们也就不以为然,没想到竟是真的!

她意外地想着,又仔细凑上去听,很快地,老庄主的下一句话自房内响起,一个字一个字无b清晰地传入耳中:「何况,让她闹腾了这麽久,不就是为了这一日吗?若非唯有萱萱的T质与我最是相近,最适合拿来试药,作我的药人,我又岂会费了那麽多功夫,将她带在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麽……试药?

老庄主的药人……他们竟然是想要她做药人!

萱萱知道药人是什麽,她曾听说过多年前有门派为了炼制秘药,四下搜捕无辜人民为其试药,在他们身上投下各式各样的毒,观察其反应与效用,撑不过的Si,侥幸留下来的则是无休无止的炼狱。

後来因此法太过恶毒,叫江湖批评有伤Y鸷,後才被各大门派所明令禁止。

然而,闻名江湖的第一门派,竟也会暗中策划此事……

萱萱害怕地想逃,可她着急之下,不慎绊到了一旁的树枝,发出细微声响,惊动屋内武功高强的两人。

「是你……你都听见了?」

她看着素日疼宠她的老庄主和师兄,熟悉的面容变得狰狞邪恶,显得如此陌生。

萱萱挣扎着,跪在地上哭求,向他们求饶,求他们放过自己,可没有用,她被人抓着丢入密室,四肢被锁在架上,所见不过方寸,无尽的黑暗将她笼罩,外头再暖的yAn光也照不进半点来。

每日有无数的针头打在她身上,他们朝她口中灌进许许多多不辨药材,说不出名字的药,从一开始她还能尖声嘶叫反抗,渐渐地所有的挣扎不过徒劳无功,身上无处不是伤痕,药效发作的疼痛让她好几次承受不住,跪在地上,手指紧紧抓着地面的纹路,一下又一下,留下斑驳血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天都是一样的步骤,循环往复,从尖锐难忍的疼痛到习惯麻木,需要累积多少失望,才能绝望?她不知道。

密室里不见天日,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她连数着日子的机会都没有,每天只能昏昏沉沉,痛晕了又醒,醒了又晕,到後来Si亡成了她最大的期盼。

她起初还等着外头的弟子们发现她多日不出,察觉有异,前来救她出去;可渐渐地,这种盼望变成了失望,她便不再需要了。

再後来,她的嗓子坏了,身T也大不如前,早在数年来无数次的试药里坏了根本。

她开始期待,等着Si亡到来的那一天,对她来我,Si成了唯一解脱的方式。

然bSi还早到来的是意外,一道光亮自外头透进来的时候,萱萱还恍神了一下,眼睛不能适应地眯了起来。

「你是……萱萱?」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透着怀疑,自门口的方向传来。

萱萱睁开眼睛,看清眼前锦衣华服,姿容明媚的nV子,认出她是藏剑山庄的小姐、老庄主的独nV。

她睁着浑浊的双眼,看向了闯入地狱的少nV,咧着嘴哑声唤道:「……小姐。」

那一瞬间,本该湮灭Si去的希望倏地复苏,想要逃走的想法来到了顶点,她像是落水之人紧抓着唯一的浮木,挣扎着向她苦苦哀求,求她救她,放她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光鲜亮丽的庄主千金是藏剑山庄的少主,老庄主的独nV,甚至是未来山庄的继承人,只要她肯替她松绑,放她出去,她就能逃离这个可怕的地狱,忘掉这一切。

只要她愿意……

可没想到,小姐在最初的意外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跪地哀求,居高临下地道:「真蠢。」

「被关了这麽多年,还没长记X呢。若非唯有你能救我爹,你以为就凭你,还妄想进山庄,染指我娘的位置呢?」

萱萱在她的话里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你……知道?」

「不然呢?」小姐俯视着她,如同瞅着地上一团最不起眼的尘土,目光轻蔑,「这做人啊,就得认清自己的本分。能替我爹试药,是你的福份。」

认清本分……

本分……

萱萱低着头,眼波微动,撑在地上的手被铁链拴着,满是青紫伤痕,她攥紧双手,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笑她这一生过得糊涂,平白被人利用,做了棋子,临到头来,这一切苦难折磨,对他们来说竟不过落得“本分”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可笑。

「你笑什麽?」小姐皱眉。

萱萱止了笑,抬起头来,迎着她不悦的目光,缓缓开口:「你真可怜。」

「……什麽?」

「你知道,老庄主身上的毒其实已经解了吗?」萱萱的嘴角g起一抹古怪的弧度,「可他没放了我,也没杀我,你猜是为什麽?」

「因为……多亏了楚师兄啊。」

小姐听到楚观岳的名字,果真B0然大怒,「你胡说什麽?」

「你不是喜欢楚师兄吗?是楚师兄替我在老庄主面前求情,饶我一命,我才能苟活至今呢。你说,在你眼里卑贱的我,却能让楚师兄替我求情,是为什麽呢?」

「你闭嘴--」小姐被她的话刺激,气急败坏地抬手朝她打了个耳光。

小姐武艺不JiNg,可就是个寻常闺阁nV子的力气,萱萱都被她打得歪过脸去,半张瘦削的脸顿时肿了一片,然她却不在意,看不见的Y影里,嘴角g起了诡异的弧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姐经不住她的出言挑衅,山庄内何人不知她喜欢楚观岳,明里暗里表示心意,却不得他的回应,让她成了背地里的笑话,而萱萱一番言语显然踩在她的痛处上。

她上前一步,捏着她的下巴,b迫她看着自己,恨声道:「你一个卑贱的药人,凭什麽对我说三道四?」

小姐的言语难听,可萱萱毫不在意,她故意激怒她,是另有所图--

两人离的这样近,萱萱忽然出手,夺去小姐头上的一根发簪,刺向她的x口,同时飞快去构她腰间挂着的钥匙。

那串钥匙她见过,在小姐还没来之前,每一次都挂在老庄主身上,是进出密室和解开她身上桎梏的钥匙。

萱萱拿到了钥匙,趁着小姐还没反应过来的短暂时间,按着脑中临摹过无数次的画面,飞快解了身上的锁链,挣扎着爬起身来,往门口踉跄奔走。

身後,小姐被她刺了一下,也不知伤到何处,竟是倒地不起,暗红的鲜血不断自她身上汩汩而出,萱萱站在门口,忽地回头望了她一眼,看见她挣扎着朝她伸出手,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让她救她。

可是,凭什麽呢?

她被囚在这不见天日的炼狱里,无数次朝着他们哭求,但谁听见了、谁又放过她了呢?

萱萱冷冷地看着她在血泊里挣扎,再未回头,紧抓着这得来不易的一线光明,踉跄地逃出了密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外头的空气如此新鲜,就连头顶上的yAn光都如此亲切,萱萱感受着这许久未曾见过的温暖,只觉恍若隔世。

不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似乎是老庄主回来了,萱萱好不容易才从密室里逃出来,是断不能再被抓回去了。她这麽想着,目光一凛,当即下定决心往外跑,可她身子虚弱,被囚在密室数年早已亏空根本,不出几步便摔倒在地上,惊动了候在院外小姐的侍nV。

坏了……

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侍nV,在她身後还有闻声而来的老庄主和楚观岳。

老庄主公g回来,不防却撞见了这一幕,他看见自密室里脱逃出来的萱萱,又望向她身後,回神过来,抬手指着她,怒斥:「你……」

被囚数年下意识的反应,萱萱害怕地闭上眼睛,可意料之中的责打没落在自己身上,耳边传来一声闷响,她缓缓地睁开眼,随即看见令她震惊的一幕。

老庄主作势抬起的手僵y地搁在半空,他愣愣地垂眸往下看,只见有血sE迅速自衣衫上蔓延开来,很快顺着剑身滴落在地。

而在他身後的楚观岳望向萱萱,素来顺从听话的脸上神情Y狠恐怖,他毫不犹豫地cH0U出了没入腹中的长剑,冷眼看着老庄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软倒在地。

「你……杀了他……」

「他不Si,Si的就是你。」楚观岳挑了挑眉,笑得微妙古怪,「我是在救你啊……小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麽?」

萱萱一愣,随即身旁的侍nV彷佛终於反应过来,看着她的目光一颤,朝她恭身行礼,唤道:「小姐。」

小姐。

这个词汇在她听起来如此陌生,可她愣愣地看着那个侍nV,却发现她看向的是自己,她口中呼唤的“小姐”……是她?

萱萱抬起头,对上了楚观岳的目光,瞬间明白了什麽。

而就是在这一瞬间,她做出了一个有生以来最恶毒、也最痛快的一个决定。

她决定在这一天成为小姐,并彻底杀Si那个只能摇尾乞怜的萱萱--

「所以,你是……萱萱?」白尔笙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萱萱……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麽叫她了,在这许多年里,大家都唤她小姐,後来成了夫人,过去经历的可怕经验,彷佛只是做了一场恶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夫人闭上眼睛,她当了那麽久的穆夕颜,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这麽久,如今好不容易能亲口坦承,绝望之际心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陆晏问:「你是萱萱,那麽真正的穆夕颜在哪里?」

「Si了。」穆夫人仰起头,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笑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脸上神情似哭似笑,道:「像她那样的人,同老庄主狼狈为J,犯下诸多恶事,Si了也是刚好。你们知道吗?她早就知道老庄主做的这些事,却还帮着隐瞒,向众人栽赃W蔑,坏我声誉,在她来密室找上我的时候,甚至还嘲讽我痴心妄想,永远都配不上与他们站在一块……」

陆晏沉默,他其实也知道,在世界上总有yAn光照不到的角落,而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充斥着人们难以想像的恶事。

人心的恶,b之良善,有时候更难以令人想像。

「後来呢?」

「後来……我刺了她一刀,趁乱跑了出去。再然後,我撞见了老庄主和楚观岳……」穆夫人回想起那日的景象,深x1一口气,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显然镇定许多,一双眼在黑暗里闪闪发光,平静又疯狂,「我回去时,小姐失血过多,已经Si了。而在他们眼里,我就是藏剑山庄的小姐穆夕颜,她才是萱萱,我就告诉所有人萱萱是对家派来潜伏庄内的细作,为夺秘笈刺杀老庄主後,畏罪自尽,再让人从她房中搜出些首饰细软,那些关於萱萱妄图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传闻便不胫而走。你们看,定一个下人的罪,连反驳都不用听,像蝼蚁一样,动一动手,便Si得悄无声息,也没人会为她喊一声冤屈。」

白尔笙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所经历的过去确实可怜,然她犯下的错也是真的,一个人所遭遇的苦难并不能与过错相抵,否则那些为她所害的人又何其无辜呢?

陆晏虽出身镇抚司,行事狠戾,然也并非不通情理,他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那麽,那些人为何会将你认作真正的穆夕颜,你与她是什麽关系?」

这个故事固然惨烈,穆夫人所言不似作假,可却存在一个最大的疑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夕颜和萱萱不同,萱萱作为老庄主的药人,被囚数年,众人不识其容貌也就罢了;然穆夕颜乃系老庄主唯一的nV儿,未来的山庄继承人,养尊处优,烟视媚行,日日在人前走动,为何他们竟会将萱萱认作是穆夕颜?

难道,其中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说起这个,穆夫人唇角g起一抹冷笑,望着房内神sE各异的几人,理了理头发,幽幽道:「你们知道什麽是药人吗?炼药试毒,除此之外,还能养蛊……」

「苗疆蛊毒?」

「毒蛊入T,可控人心。」房内自一开始便沉默不语的尹南风忽然开口,她站起身来,走近地上的穆夫人,「蛊虫向来都是一对的,你身上有母蛊,再将子蛊分别下在旁人身上,母蛊但有所动,子蛊便受其制约,你便是以此让整个山庄的人都为你驱使吧。」

蛊毒之间,相互感应,彼此制约,难道……

陆晏脑中忽有灵光一闪,「不只藏剑山庄,芜州城内的怪病也是你……你若只是想报复,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对城内百姓下手,甚至杀了朝廷命官?」

「我是想报复,可我也不想lAn杀无辜,那三位刺史确是老庄主和楚观岳所杀,与我无关;我唯一的目的只是想逃出去,离开山庄、离开芜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终有一天能自由行走於天地之间。」穆夫人察觉到陆晏的视线,冷冷g起唇角,道:「本来是想给自己留条後路,没想到还是失败了。不过你们大可放心,三位刺史和矿坑一事,我并未参与;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惊动朝廷……」

一开始,她真的只是想夺回本属於她的东西,给那些欺负她的人一些教训,然而人心是怪兽,恶yu一旦放出来,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但你仍然这麽做了。」尹南风凝睇着苍白脆弱,宛如瓷器一般遍布裂痕,只差轻轻碰触就会碎裂的穆夫人,面无表情,彷佛半点无法感同身受般,淡淡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穆夫人愣了一下。

「你自以为自己身世可怜,怨天尤人,嘴上说着不想惹事,却还是做了。藏剑山庄上下皆为你控制,楚观岳也不例外,你C控他对外发出消息,利用刺史接连丧命之事,引朝廷派人前来调查,再故意让人发现私挖官矿一事,是想借刀杀人,最後再放出芜州疫病爆发的急报,让朝廷封锁城门,阻断大理寺和镇抚司的追兵,对吗?」

穆夫人的脸sE变了。

而尹南风就那样面sE平静地拆穿她所有的计画,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居高俯视着地上的穆夫人,偏了偏头,道:「但怎麽办呢?你的计画失败了,不但逃不出去,还得跟着我们一起困在这里。」

闻言,穆夫人身子一僵,她跪坐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目视着榻上的商越,眼底浮现一片迷蒙;尹南风就在她的身侧,幽幽叹道:「他伤得这麽重,也许,坚持不到那时候呢。」

「你住口!」穆夫人咬牙,「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

「是吗?」尹南风挑眉,不置可否,「你可以赌呀。那就来看看,是你坚持得久,还是他的命撑得长。」

白尔笙抿了抿唇,看了眼榻上昏迷不醒的时镜,又看了看另一边因着伤重面白如纸的商越,忍不住跟着劝道:「夫人,事到如今,你就拿出解药吧。这样至少还有挽救的机会呀。」

「挽救?」穆夫人像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词,挑了挑眉,嘲讽地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事到如今,横竖都是一Si,那这解药……拿与不拿又有什麽区别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穆夫人终是不肯交出解药的下落。

陆晏气极之下,当即让人将她带了出去,不让她与商越见面,试图藉由分离二人,阻断消息来往,b迫夫人就范,交出解药。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推移,时镜依旧昏迷不醒,但朝廷封城之後,城中本就短缺的资源越发捉襟见肘,镇抚司的人这几日帮着城内分配物资,呈上来的报告上越发显示城内状况的不乐观,陆晏看着白纸黑字呈现的艰难困境,也忍不住焦急。

「怎麽样?前几日送出去的书信,还没有消息吗?」白尔笙从外头端来午膳,因着物资短缺,藏剑山庄内的粮仓也供给出去,眼下连煮饭的米粮也不够了,端上来的是清一sE的米汤。

陆晏面sE不佳,道:「至今仍未有消息,定是叫人有心拦下了。」

芜州封城是朝廷下的旨意,陆晏听命於皇帝,自然不会往那里想,而是认为是有心之人故意拦截,落井下石;但白尔笙却不是这麽想。

她虽然不通人事,然却也明白事态棘手,怕是京中的那些人无意cHa手,要明哲保身,选择坐视不理。

可她观他神sE,却说不出口,只得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尹南风,自事发之後,尹南风便始终保持沉默,只一言不发守在时镜榻边,却也不见多少忧sE,令人分辨不出她内心所想。

「再继续这样下去,芜州……怕是要乱了。」

陆晏攥紧手中的信纸,眉头紧锁,他担心的远b白尔笙还要长远,眼下芜州城内压力已到了上限,再继续下去,物资缺乏、民怨沸腾,加上疫病爆发遭朝廷封城,被抛弃的心态达到极限,迟早要崩溃。

届时,怕才是真正劫难的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南风替时镜擦拭额角汗水的手一顿,收整好情绪,徐徐站了起来,「朝廷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她突然开口,两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她,尹南风理了理衣袖,无视二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幽幽道:「芜州刺史接连遇害,官位空悬已久,这段期间皆由藏剑山庄主持局面,这次疫病爆发的消息又是由山庄之名传书朝廷,虽说朝廷与江湖互不g涉,然皇帝心中定然已生疑心。」

她语气一顿,观察陆晏脸上的神sE,又继续分析时局:「再者,私挖官矿一事,犯了皇帝大忌,那些兵器运往何处尚未可知,大理寺与镇抚司又牵扯其中,折了朝官,於朝廷必掀起轩然大波。」

「退一步来说,西州之事未决,始终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未有定论,只怕……不肯轻易放弃吧。」

她说得隐晦,只提到了西州,然此处究竟有什麽,几人都心知肚明。

西州所藏之物,对於皇帝来说始终是心头隐刺,一日不决,那便是日夜悬心,终日惴惴。

白尔笙听不懂二人之间的暗示,仅就尹南风方才的一番分析,提出了疑问:「但若朝廷当真在意,过了那麽久,陆大人发出去的信至今得到也没有回信啊?」

「芜州封城,刺史之位又空悬已久,除了太医院外,还得遣使官同行视察……」尹南风语气一顿,慢悠悠地道:「朝廷至今迟迟未有消息,该是……还在烦恼使官的人选吧。」

芜州疫病不是小事,朝廷下令封城,一来是为防堵疫情扩散,二来自是藉此控制城内的动态。

刺史遇害、私挖官矿、转售兵器……桩桩件件都是动摇国本的大事,皇帝多疑,自是怀疑有人意图叛乱谋反,而逆党於芜州深耕多年,不为人知,定是还藏匿其中。

朝廷封城是想将“逆党”封杀在城内,彻底来个瓮中捉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事关重大,牵扯两个四品朝官在其中不算,还多了个尹家後人,要想将伤害降到最低,显然不是易事,作为“捉鳖人”的人选便至关重要。

为免藏剑山庄拥兵自重,此人必是武官出身;然大理寺与镇抚司皆牵涉其中,为了此事两派人马定於朝中争执不下,要想平衡局势,定然要是立场中立,不涉党派阵营之人……

而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不多,陆晏脑中有灵光一闪,浮现出一个人名,他眉心一跳,转瞬又想到了别的难处,瞥向榻上的时镜,「可玉京距此处,纵是快马加鞭,也需几日路程,眼下情势怕是等不及。」

尹南风微微抿唇,顺着他的视线看见榻上安静闭目的公子,轻声道:「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先拿到解药。」

事情又绕回原点,白尔笙苦着张脸,叹道:「可夫人始终不肯交出解药,这可是蛊啊,可没那麽容易解……」

「倒也未必。」

尹南风瞥了眼一旁沉默的陆晏,再看向一脸苦恼的白尔笙,慢吞吞地为他们指了个方向:「人心总有软肋,她那麽向往自由,却甘愿为了一人留下,可见商越在她心中之重。而有的时候,所谓坚持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只是缺少了一个能够宣泄情绪的出口。」

陆晏闻言,回头看向商越所在的方向,「你的意思是……」

「没错。」尹南风偏了偏头,笑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而且这件事,有个人特别适合……」

商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房间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他睁开眼望着头顶上陌生的纹饰,後知後觉自己眼下所处并非大牢,也非自己的房间。

计画失败,在城门口叫人捉住,身上的伤口仍疼得厉害,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却发现伤口缠着绷带,已被人小心处理过。

可是,为什麽?

他的计画不是已经失败,应该让人关入大牢才是,为什麽……

想起了不知现况如何的夫人,商越挣扎着要从榻上坐起,身上的伤却发出碎裂般的疼痛,让他额上顿时冷汗涔涔,不由得轻嘶一口气,同时眸光一凛,警觉地发现房间还有其他人在。

「谁?」

闻言,角落里的灯被人点起,明暗的火光照出半边容颜,明明灭灭。

「是你。」

见是尹南风,商越先是一愣,下意识伸手m0向枕头下,想拿出匕首防身,却没有m0到剑。

「想杀我?」他的动作自然落入尹南风眼里,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开口:「也是,你与夫人的秘密,只有我知道,你想杀我灭口也是正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越冷哼。

「不过现今,你我同被困在此处,就算你杀了我也也没有意义,待朝廷派来的使官赶到之前,恐怕你我都难逃一Si。」

「你不用在这里演戏,计画失败,我本就没想过能活,你说这些,不过就是想让我交出解药的下落吧?」

商越说着,看见尹南风沉默的反应,料想自己猜对了,扯了扯唇,轻蔑道:「你不用白费功夫了,我不会说的。」

「是吗?」

尹南风微微扬唇,转头拿过一旁的药碗,轻轻搅拌着乌黑的汤药,散发出一GU苦涩的气味。

「你倒是y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你一人Si了容易,可曾想过其他人?」

商越果然一愣。

「我听说,你是楚庄主与外室所出,被以弟子身份接回山庄,你的母亲至今都还在外头,不能进庄子里吧?」

「母亲?」商越闻言,脸上并无半点怀念温情,反倒狠狠握拳,「一个为了飞上枝头,g引有妇之夫,将孩子生下後不管不顾,永远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将儿子推出去做利用的棋子,妄图想母凭子贵,挟着孩子进山庄做庄主夫人,把儿子作为翻身筹码的人,凭什麽做我的母亲?身为他们的孩子,是我此生最不幸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见不得光的日子里,每隔半月,楚观岳总会找理由出来一次,他名义上的母亲便会以他作为筹码,缠着楚观岳早日将他唯一的儿子接回去,以免子嗣流落在外;可楚观岳本就是一时兴起,哪里想得到这些,何况那几年藏剑山庄风头正盛,他不想出了什麽意外,故而迟迟未肯应下。

直到後来,他年岁渐长,楚观岳见他根骨不错,方才以弟子身份将之带回山庄,收在内门,只他母亲被独留在外,少了他作为由头,楚观岳渐渐去得少了,她也曾传讯给他,以母亲的名义多番纠缠,让楚观岳将她一起带回山庄,他自然是烦不胜烦,从未搭理,後来几年也未曾再联络了。

b起名义上的母亲,温婉贤慧的师娘宛如暗夜里从天而降的一片月光,翩然洒落,温柔地照亮了他孤寂自卑的童年。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他被那个自称父亲的男人带回山庄,纵他资质上佳,要进内门也需经过考核,他修炼期间短,本就赢得艰难,然而他好不容易撑着满身伤痕的身子走上高台时,楚观岳却不在。好不容易经过一番恶战,夺得魁首,然而本该为之加冕荣耀,册封内门的庄主却不在,难免令人尴尬,渐渐有议论的低语纷纷响起,甚至有质疑他身份的,然他只能默默地听着,任由众人议论指点,却始终低头不语。

他立在高台之上,本该受万众瞩目,如今却沦为议论笑谈,就在众人指摘之声越发激昂之时,一道人影站了出来,走到了他的身前。

商越仰头看向眼前陡然出现的人影,因着今日b武,盛装打扮的庄主夫人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似乎是怕吓到他,半蹲下身来,摊开手掌,象徵着内门弟子身份的令牌正躺在掌心之上。

她朝他伸手,将令牌递给他道:「恭喜。既然你走上来了,赢得魁首,便是藏剑山庄的内门弟子,以後这里就是你的家。」

「……家?」

年幼的商越一愣,对於这个陌生的词突然有了一丝悸动,他颤颤接过令牌,盯了许久,才抬头看向庄主夫人--那个经常被母亲怨愤提起、抢走她一切的正室夫人。

似乎看出商越眼里的踌躇,彼时已是庄主夫人的萱萱弯唇一笑,迳自朝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少年的手,朝着台下的众人高举,顿时引得众人欢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主夫人乃是老庄主之nV,於山庄颇有威望,有她认同,众人俱是臣服,跟着认可了商越的身份。

彼时骄yAn灿烂,商越立在高朋满座中,听着众人道贺,却只抬头看向身旁的nV子,许久才乾涩出声,唤:「师娘。」

那是他八岁那年,历经无数次挥剑,走上高台,得以来到她的面前,第一次见她时喊的称呼。

也是之後在他这一生,最恨的称呼。

商越隐在被子下的手指紧攥,闭了闭眼,随即才勉强压抑因旧忆上涌的心绪,再睁开眼时,眼里已是一片不为所动的冷漠,「我知道你来是想做什麽,但你别白费功夫了。她是我此生被我看得b自己X命更甚之人,落在你们手上,我们都逃不脱,既不得自由,不如同Si,也算解脱。」

「是吗?」尹南风不置可否,听见这样的话并未恼怒,而是转过身去到一旁拿起银剪子,剪去角落里燃点的灯芯。

「你觉得不得自由,飞不出这笼中,遂甘愿与之一同困Si,可你又怎知……梁祝化蝶就是故事最後幸福的结局呢?」

商越一愣,「什麽?」

「人固有一Si,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尹南风缓缓启唇,素手执灯,俯身将烛火凑近商越面前,火光灼灼,映得眼底的光影明灭,「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想要你们手里的解药,但你有没有想过,看似无解的Si局,与其最後两败俱伤,为什麽不赌一把,或能扭转局势?」

商越面sE一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南风挑眉,站直身子,举起了烛灯,於眼前轻轻转动,跳动的光影折在眼瞳,漫不经心地掠过一片光彩,「师徒有l,你想和她在一起,本就挑战世俗,她已过了那样黑暗苦涩的半生,自由在即,却甘愿为了你自困愁城;其实你们也清楚怎麽做才是最好的,只是她为了保全你,与我们这麽耗着,一旦待到朝廷派的使官到了,届时可就真的cHa翅难逃了。」

尹南风侧过脸,看见商越闻言,眼眸微动,似是不甘。

她g起唇角,上前一步,将灯盏放至少年床头的柜子上,微微俯身,打算再添一把火,轻轻道:「Ai一个人,不是应该希望对方过得好吗?」

她避重就轻,却字字直指要害,刺得商越几乎抬不起头来。

年少时抬头仰望的一抹月光,尽管背後尽是荒凉,可他行过万里,步过暗夜,只有月sE高悬,为他引路,伴他前行,而今长夜将尽,天光乍现取代黑夜的同时,也吞噬了月光。

而他,不摘月亮--

他想,他要月亮高悬於顶,永远不要落下。

商越想着,手指渐渐松开,少年转眸,望向床头的那站烛灯,彷佛透过摇曳的火光看见了遥在记忆彼岸的某个人影,语气中带着怀念,终是开口:「我可以告诉你。」

尹南风了然,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

「但我有条件--我要见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南风一笑,「可以。」

同一时间的另一间房中,被软禁在房间的夫人同样躺在了柔软的衾被间,面sE苍白,神sE木然,彷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房内没有点灯,目光所及俱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白尔笙端着药推门进来,将房间内的灯烛一一点亮,光明依序亮起,而榻上的人影从头到尾,一动不动。

白尔笙靠近榻旁,望着自被人带回後,便好似被cH0U去一切盼望,目光空洞的夫人,内心於明白真相後复杂的心绪充斥x口,可她对着这样的她,仍是忍不住心软。

白尔笙抿了抿唇,终是缓缓开口:「夫人,该喝药了。」

夫人没有焦距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仿若未闻。

白尔笙也没有勉强她,只是低垂眼帘,想着在来之前反覆练习过无数次的词句,持着汤匙的手下意识地搅弄着碗里的汤药,乌黑的水面上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模糊了倒影。

「你若还不想喝,那我们说说话吧。」

她捧着温热的药碗,似是将思绪翻涌倒回过去,看见了那个很久以前的曾经,「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刚入芜州的第一天,楚庄主带着我们进来山庄,而你就站在议事堂门口,朝着我们微笑,那时候我就在想,这麽温柔又端庄的人,合该是个好人。」

夫人没有任何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很喜欢夫人。因为每回看见你,我就会想到我娘。」

白尔笙看见她空洞的眼睛在闻言後,轻轻颤动,又继续说了下去,「我从小同我娘一起长大,父亲在我记事前便病逝了,记忆里都是我娘一个人含辛茹苦将我带大,她是个美丽又高贵的人,尽管她很多事都不告诉我,还经常斥责我胡闹惹事,罚了我抄好几次书,可我还是很喜欢她。」

「我知道,我娘是要保护我,这世道对於nV子本就颇多束缚,尤其以名声最为重要,他们不需要nV子聪明善谋,只要她们恪守礼仪、温婉顺从,如此方能获得众人赞赏;可我偏不Ai守这样的规矩,喜Ai外头自由广袤的天地,胡闹惹事,娇蛮任X,经常让我娘气得不行,甚至我此次自家中偷跑出来,谁也不知道……」

白尔笙抿了抿唇,抬起头来望向榻上目光闪烁的萱萱,缓缓开口:「我从前怨我娘将我困於宅邸,自觉囚於笼中,可其实外头看似广袤自由的天地,也总藏着不堪。」

夫人面sE一僵,蝉翼般的眼睫轻颤。

白尔笙语气微顿,目光闪烁着难言的思绪,记忆里温婉和善的面容同案卷上那些冰冷的字句交互穿cHa,令她一时分不出哪个才是真实。

「我娘说,外头的世界人心险恶,我从前不相信,觉得这不过是偏颇的一面之词,就像我也不敢相信……你竟犯下那麽多的错事。」

她是真的不相信。

那个人前深受敬重,温婉得T,会像娘一样轻轻抚m0着她的发顶,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她的庄主夫人,竟是一连串Y谋後的幕後推手!

夫人一直沉默地听着,听到这里,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侧过头看向她,「所以呢?你觉得很失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尔笙没有说话。

夫人哂然一笑,迳自接道:「可惜,我就是这样坏的一个人,自私自利,满口谎言,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那些外头的传言,她也听了不少,如今真相曝光,白尔笙会如何看她,其实她早已料想得到。

无非就是来来回回的那些话。

「你不是。」白尔笙突然开口。

不是意料之中的谩骂苛责,也不是失望愤怒,夫人闻言一愣,第一次认真地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少nV。

「yAn光照不到的地方,总有Y影,而没有人天生喜欢黑暗,有的只是害怕被黑暗吞噬,让自己试图伪装成与暗sE为伍的样子罢了。」

她回想起记忆里的夫人,那道站在光影交接处的人影被雾气笼罩,浑身被模糊成了一道朦胧未明的剪影,然随着她越靠近,似乎就越了解,眼前的雾气一点一点散去,她彷佛也越发懂得她内心深处的挣扎与悲伤。

「可夫人当时站在那里,众人瞩目,你对每个人都温和亲善,一视同仁,不只藏剑山庄,便是芜州上下都对你颇为敬重……你身受老庄主和穆夕颜的残害,本心存恨意,顶着仇人的身份,却仍旧愿意替他们接管山庄;甚至明知庄主所为的恶事,仍然将商越养得如此出sE,或许夫人自己不知道,但在我看来,夫人心中依旧存有善意。」

善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夫人浑身一颤,在听见她用这个词时,脸上的表情终於变了,像被yAn光照到的雪人,开始慢慢融化,眼中不自觉地升起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像是平素竖起尖刺,伪装邪恶的人,有朝一日突然被人温暖拥抱,令人措手不及。

夫人的面sE变了几变,半晌才吐出一句:「白姑娘果真天真单纯。」

她从榻上挣扎着坐起身,推开了白尔笙上前搀扶的手,喘着气靠在了床头,而後转过头深深地凝视着她,似是要一直看到她的心中去,「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

白尔笙一愣。

「在见你第一眼的时候,你和朝廷之人站在一起,笑得那样开怀,言语天真,行事任X,就连看人的眼神都那般清澈,毫无机心,是从未经历风雨的那种天真单纯,可见定是被娇养着长大,被家中保护得极好的那种人。」夫人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边笑,一边流眼泪,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我的前半生历经风霜,长在薄情偏心的父母家中,为了一点小惠抛弃了亲生nV儿,再被有心之人利用欺骗,困於囚笼,受尽折磨,最终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只能以仇人的面目继续苟活……如果可以,谁不想清清白白,非得满身脏W?可我只想活下去,我只是想要活着啊!」

她只是想要活着。

天下无人不惜命,假若她不曾见过光明,她或许撑不过那些黑暗里无数的折磨,Si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可是那一天,执剑的修士逆光而来,朝着身处泥泞里的少nV伸出手,带着她走入人前,让她见识过所谓繁华,光明与黑暗如此对b,要她怎麽舍得?

怎麽舍得忘记那些美好,怎麽舍得放弃……

头顶上的天空蔚蓝,该是广袤无垠,可她穷尽一生,也终究只是看见那一方被框住的四方天幕,而後这四方天地便困住了她,让她不能翱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那一日起,自由成了她这一辈子也不能放弃的执念。

所以,当她逃出来时,听见那些侍nV们喊她“小姐”,将她错认成穆夕颜时,她很快做出了抉择--

她宁愿背负着她最恨的人的身份,也不愿受困於牢,她要离开这里,从这里走出去!

想逃离束缚的念头如此强大,夫人倚在床头,泪流不止,不知是懊恼,还是悔恨多一些。

「可你再冷,也不该以旁人的血来暖。」白尔笙沉默地望着泪流满面的夫人,缓缓开口:「夫人既痛恨他们,厌恶那些丑陋的罪行,可为何……却也成了同他们一样,连自己都讨厌的那种人呢?」

夫人闻言一僵,流着泪的目光闪了闪。

「他们这样对你,固然可恶,可山庄内的弟子们,还有城中百姓呢?他们未曾牵扯其中,却无端受累,甚至丢了X命,那他们又何其无辜?」

白尔笙叹了口气,走上近前,在榻边坐了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夫人你自己不想,可商越呢?」

「……商越?」乍听到这个名字,夫人被她握住的手下意识地一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越身受重伤,需得良药,还有时大人……」

白尔笙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劝道:「时大人清明正直,若夫人愿意将一切原委交代清楚,弥补过错,其中是非冤情,大人定不会徇私枉法,放任不管,必替你们主持公道的。」

夫人的目光闪了闪,内心亦有些动摇。

她其实清楚,她以藏剑山庄的名义向朝廷传信,举报芜州疫病一事,本是想藉朝廷派来的使官之手,让时镜等人受困城中;不想计画出了变故,她没逃出去,商越又受了重伤……

若待使官一到,她与商越必然难逃一Si,所有人都得一起同芜州陪葬。

那将是最糟的情况了,却也并非她所乐见……

看出她内心的动摇,白尔笙握紧了她的手,又轻声劝道:「趁着一切还可以挽回……夫人,我们收手吧。」

夫人听了这句话,表情却变得无b悲伤。

她的眼泪,一下子停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房间清幽。

尹南风果然信守承诺,说服陆晏同意让夫人与商越见面。

在白尔笙的陪同下,夫人来到了关押商越的房间,门外有镇抚司的兵士看守着,见她们来了,似乎早得了命令,不再多加阻止,开门放行。

房门被人推开,细小的浮尘在yAn光下飘移,四周静得落针可闻,夫人被这样的静寂感染,有些不安地朝着屋内张望;榻上本望着头顶出神的商越,听到动静先是戒备,随即隔着屏风瞧见了熟悉的轮廓,心下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那道人影已然绕过屏风,出现在他面前。

夫人身形单薄纤弱,披着水青sE的披风来到榻前,一张苍白的脸上越见憔悴,气sE看着不是太好。

她很快来到榻边,握住他的手,打量着他的脸sE,不禁红了眼眶,「你醒了?太好了,他们果真没有骗我,帮你找了医者,还好你没事……」

商越闻言,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但最终像被什麽击中了心湖,泛起了温柔的涟漪。

他反抱住夫人,低声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事,我就是担心你……」夫人抬手抚m0着商越的脸,泪中带笑道:「阿越,事到如今,我已一败涂地,但你还有机会活下去。你只是藏剑山庄的弟子,待我秉明实情,他们答应过我,会替山庄众人求情,届时罪不涉无辜,你便同庄内的弟子们一起走……」

「我不走。」

「你胡说什麽!」夫人朝他喝道,随即语气一缓,咬了咬牙,紧紧握着他的手,似是要以此让他牢记,朝他低声附耳道:「你记住,等朝廷派来的使官一到,你就把这些年关於官矿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向朝廷请罪,举证此事全系老庄主和楚观岳所为,你只是弟子,未曾参与其中,又大义灭亲,朝廷定不会怪罪於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呢?」

商越抿了抿唇,抬眼定定看向她,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说了这麽多,无非就是要将罪行全揽在自己身上,用自己的命去换山庄众人的命,甚至还要将他推得远远的,将杀她的刀子递到了他手上……如此残忍。

「阿颜……你何必如此?一切皆是他们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他抿了抿唇,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堪回首的过去,厌恶地低下头,「他们犯下如此恶事,还未受到惩罚,我虽不齿成为他的儿子,然这样的罪恶,我亦当承担。若真要有人受到惩罚,那也该是我!我的身世害了我,也害了你……要Si,也是我替你Si才对。」

「可我的命是你救的。」

夫人朝他一笑,如幽兰花开,绝世清丽,「你忘了?几年前,楚观岳刚成为庄主,我身为庄主夫人,有一次我随他出了趟远门参加聚会,当时藏剑山庄易主不到几年,别的门派觊觎藏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趁着我与楚观岳错开之时,试图下手刺杀;穆夕颜学艺不JiNg,我又因多年试药坏了根本,面对攻击毫无反抗之力,是你突然出现,横剑挡开剑势,拦在了我的身前,救了我一命。」

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背对着她,凭着一GU偏执的劲儿,咬牙挡在她的身前。

那时他不过是个刚入山庄的弟子,年纪小,空有上佳的根骨,却入学不久,对上那些江湖上的刺杀,只能单独力抗。

他一人抵抗已是艰难,还要护着什麽也不会的她,更是处处漏洞,身上很快见了血,浑身狼狈,却一步不退,直至不知打了多久,楚观岳方才闻讯匆匆而来,而她从始至从,未曾受伤。

往事历历,她想起同他一起时的记忆,一幕幕,皆是风景——

她从惨无人道的牢笼里逃出来,取代了真正的穆夕颜,成为了藏剑山庄人人追捧的小姐,穿的是时兴的衣裳款式,用的无一不顶级JiNg致,因她身子骨弱,就连每日送来的汤药都是最昂贵珍稀的药材熬煮的,那是与从前的萱萱天差地别,永远也接触不到的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如今身份错置,她也成了上位者,享受着从前只能仰望的一切,甚至连楚观岳也不得不拥有与她同样的秘密,与她达成协议,同她成婚,藉她的身份继位庄主,分享荣耀。

她不用再担心有人瞧不起她,也不用再害怕落入那充满苦痛的黑暗里,她看似什麽都拥有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进,可她心中依旧空落落的,彷佛缺失了一块大洞,怎麽也补不平。

她不知道为什麽,可对於眼前曾经想像过无数次逃脱之後能看见的美好事物,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夏雨冬雪、春晓秋暮,一一代序轮转,心中却再也难起兴致。

好似一朵被移植温室里的花,看起来美丽,却失去了自由的朝气。

她越发郁郁寡欢,房间里楚观岳拿来讨好她的礼物堆满了角落,却依旧填不满她空洞的心,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感受着yAn光透过树叶斑驳洒落在脸上的温暖,闭上眼睛。

春光如此明媚,徐徐微风拂起她鬓边碎发,有什麽飘飞着,落在指尖,惊动了一场酣睡。

--是夹竹桃的花瓣。

她抬起头,顺着花落下的方向,瞧见不知何时倚在树梢上的少年,斜抱着剑,望着树下的nV子,一头墨发在脑後高高束起,额前的浏海在少年俊俏不羁的脸上投下一片暗影,一双眼却亮得惊人。

「那麽好看吗?」他歪着头看向她膝上的游记,「师娘怎麽总看这本,每回都看得这麽入神,连我来了都没发现。」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上的书,是一本山水游记,忘了在什麽地方买的,可兴许是上头记载的风土民情格外新奇,让她看了也觉得有趣,彷佛随着文句之间也能看见不一样的景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随口回答:「嗯,挺有趣的。」

她答得敷衍,本是无心之举,然眉眼间的向往却落入少年眼里,被他当了真。

他望着树下捧着药碗,只能透过一卷又一卷的风水游记,想像外头世界的nV子,玩笑一般,挑了挑眉,道:「光是看有什麽。」

他抬起头,望着头顶上触不可及的蔚蓝天幕,对於藏剑山庄里的他们来说,都那麽遥远。

「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的话,万水千山,你陪我一起看吧。」

如果……

他说“如果”。

一个庄主收在门下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和一个窃取别人身份名姓苟活的假千金,不管是哪一个都注定了不得自由,无法善终。

他们怀揣着各自的秘密,都把对方视作深渊里的同夥,竖起尖刺,妄图威吓,却又害怕寂寞,不得不在黑暗里相拥。

他们悄悄握起对方的手,只因为拥有一样的目标--逃出这里。离开山庄、离开芜州、离开那些日日夜夜无法挣扎的恶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最後,以为梦醒了,其实不过是又落入另一个深渊。

「你知道吗?其实,在你救下我的时候,我早就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她含着泪,看向了眼前早已不负年少青涩的少年,轻声道:「你不该救我的……那时候的我,在知道你是楚观岳在外同旁的nV人生的儿子时,是想过要杀了你的……我这样的恶人,哪里值得你救?」

「值得。」

商越望着眼前无声落泪的夫人,听着往日的那些旧事,脸上却没有半分意外惊诧之sE,「因为,你也曾救过我。」

他从未与人说过,甚至夫人也不知道,他有一个秘密,藏在心里已经很多年了。

在方知晓自己身世时,他曾认为自己的存在是错误的,一个背叛婚姻,逢场作戏,无半分情份诞下的子嗣,如此肮脏,甚至连亲生的父母都只将他拿来作为利用的工具,没有半点温情,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肮脏的错误,不该存在。

他也曾试图消失,抹去自己的存在,以此来改正错误,直到他见到了夫人--那个他名义上父亲的妻子。她如此温柔,像是一束光蓦地照进了深渊,亲手接住了他的Y影,从此只剩下光明。

她给了自己在这世间第一次的温暖,也是唯一的温情,将那个困在深渊里不断沉沦的自己拉了出来,怎麽能不珍重?

多年前的她,握住了他的手,告诉他山庄就是他的家;而多年後的她,再次伸手抚m0着眼前少年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的命是你救的,是你的。现在,也该到了还给你的时候了。」

「不。」商越伸出手,也轻轻抚m0着她的脸,「纵我此生,诸多不幸,若只是为了遇见你,那便已值得。阿颜,你自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夫人一愣,忽然间,似意识到了什麽,刚惊悸地喊了一句“商越”,少年就从她怀中软软地滑了下去。

「商越!」夫人惊慌失措,想要撑住他,「为什麽……你怎麽了?」

商越紧咬牙关,额头冒出一颗颗汗珠,喉间涌上一GU腥味,血sE不断自嘴角渗出来,映得面sE苍白如纸,任凭她怎麽努力去抹也抹不尽。

夫人望着那怎麽也擦不完的血迹,内心深处的恐惧加深,不断蚕食着理智,擦拭血迹的手越发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滴眼泪从夫人脸上滑落,滴到了商越脸上。

「我……我……我去叫人!」夫人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扬声喊道:「来人!来人啊!快来人!叫医者……快帮忙叫医者来……」

许是她惊慌的哭喊惊动门外看守的侍卫,陆晏和尹南风、白尔笙闻声赶至时,只见到了满身大汗,倒在夫人怀中的商越,不由得愣住。

「……没用的。」商越很努力地朝夫人笑了一笑,随即咬牙冷冷地瞪向门口的几人,「你放心,等我Si了,他们就再也不能拿我威胁你……交出解药……届时,你便自由了。」

「你疯了吗?」夫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怒斥:「什麽解药哪里值得你如此看轻自己!」

陆晏皱眉,瞧见眼前的景象,惊诧的同时,也明白不是怜悯同情的时候,事态紧急,眼下除了时镜,满城百姓的X命都压在他身上,他没有理由放过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冷着脸,上前剑指商越,沉声道:「自由?你以为事到如今,你们还走得了吗?」

这一次,白尔笙没有再上前阻止他。

尹南风也没有开口,只是任由几人如此僵持不下,还是夫人目光闪了闪,忽然迎着眼前冷锐的剑尖迳自站起身来。

似乎没有意料到她会突然动作,陆晏眸光一凛,虽是偏了方向,可夫人x前仍是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淡红sE的痕迹刺痛了商越的眼。

「你做什麽?!」

「把解药交出来吧。」夫人迎着商越诧异的目光,淡声道。

「……什麽?」

「把解药拿来。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你做傻事,事已至此,早已没有任何意义,我已经答应了白姑娘,会交出解药……」

「为什麽?」商越咬牙,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只要解药在我们手上,他们就只能听我们的,就算朝廷的使官来了,我们也可以利用蛊毒,像从前那样,继续控制他们……」

「然後呢?」不待他说完,夫人冷不防打断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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