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树就兴高采烈的拽起了萧临,他意外的没有采用狮子吼和拳打脚踢术逼萧临起床,而是掐着他的脖子摇晃了半天,当然,用的是他自认为已经很温柔的力道。等到萧临睁眼後,他殷勤的打水给对方梳洗,做完後又端来一杯茶水,看着他喝了下去,才松了口气。
「阿树,太阳是不是打从西边出来了?」萧临疑惑的看着柳树,不过手上可没停,难得柳树这麽温柔,难道昨天晚上和他讲了那些土匪和土包子的故事後,阿树就开窍了吗?哎呀这可太好了。萧临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关於两人携手奔向未来的美妙画面。
「太阳没有打从西边出来啊,它今天依然是从东方升起的。」难得柳树开了句玩笑,让萧临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他看向那被自己喝光了水的杯子,忽然奇怪道:「咦?这……这是什麽?阿树,你别告诉我这是茶叶。」怎麽可能,依柳树这种吝啬的性格,他们家可能备待客的茶叶吗?
「你没有看错,那就是茶叶啊,虽然碎了点儿。」柳树点头证实萧临的话,只把他感动的痛哭流涕:「阿树,你……你真的开窍了吗?竟然……竟然买茶叶给我冲茶水,天啊,我……我一时间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阿树,你让我先喘两口气再说。」萧临一边说,一边赶紧奔进厨房,从大嘴茶壶里又倒了一杯水,拿出来咕咚灌了一大口。
滋味真好啊。他喝的身心舒畅,连汗毛孔彷佛都张开了,是小树特意为他冲的茶水呢。萧临美滋滋的想着,「咕咚」一下,又灌了一大口。
柳树呆呆的看着萧临,莫明奇妙的抓着脑袋,然後他忽然像是想起什麽来似的,连忙道:「什麽新买的茶叶,这是俺爹在世时,家里留下的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用的,从他去世後,俺们娘儿两个连生活都艰难,哪还有闲钱买茶啊。」
「噗」的一声,萧临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惊讶的看着柳树,声音都颤抖了:「阿……阿树,你爹是什麽时候去世的?」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在柳树二十岁之前啊,不然这茶的年头……他不敢再想下去,肚子里一阵翻搅,差点呕了出来。
「俺爹啊,让俺想想,嗯,他好像在俺五岁之前就走了,俺现在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了呢。」柳树没心没肺的说着,下一刻,他看见萧临捂着嘴巴狂冲出了门,接着院中便传来一阵不雅的声音。
「怎麽了这是?」柳树追出去,看见因为肚内没有东西所以只吐上来几口胃液的萧临:「你至於吗你?不就是二十多年的茶叶吗?难道茶还能变味不成?哎呀,俺的心意尽到了就行嘛。」
萧临直起身来,有气无力的对柳树道:「我……我问你一句,阿树,你……你真的是给我喝茶吗?你……你是不是想借机谋杀我,不然你以前从来都没有这麽温柔的时候啊,还给我喝茶,咳咳咳……我……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什麽叫谈笑间杀人於无形,阿树,你是高手,绝对的高手。」
他本来是讽刺,不过柳树却误会了,还一脸欣喜的问:「真的吗真的吗?萧临你也觉得俺可能是高手?啊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嗯,其实俺也是这麽觉得的,萧临,你说俺大概要多长时间能高来高去飞檐走壁呢?不至於要学一年吧?」
「阿树你在说什麽?」萧临发现自己同柳树似乎陷入了「鸡同鸭讲」的尴尬境地。他抬起手摆了个「停」的手势:「我想我们必须要讲清楚,阿树,你到底是为什麽要给我喝那一杯茶水呢?应该……应该不是真的为了谋杀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瞎说什麽啊,那是敬师茶,是俺想让你教俺功夫才倒给你喝的,你想到哪里去了,哼,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真是气死俺了。」柳树气呼呼的又一拳砸上萧临的脑袋,下一刻,想起自己如今有求於人,於是连忙将拳头收回到棉衣袖子里,转头东张西望:「哦,萧临,那里……那里有一只乌鸦耶,咦,长的很像喜鹊呢,哦,哈哈哈,原来真的是一只喜鹊啊。」
萧临哭笑不得,来到柳树面前,扳过他的脸道:「怎麽了?想学功夫吗?哦,要拜师,一杯用过期茶叶冲的茶水就行了啊?怎麽着也得先付点别的定金啊。」他的眼睛闪闪放光,紧盯着柳树泛着玫瑰色泽的唇瓣,心想慢慢来,一步步将这个可爱的土包子给蚕食鲸吞,对,就先从这两片嘴唇开始。
「那……那还要付什麽价钱啊?」柳树警惕的看着萧临,一点点向後退着,他敢发誓,这个家伙心里没有打着什麽好主意,哼哼,可休想趁此机会压榨他的钱财,拜师茶他都喝了,再想要一个铜板都不能。
「两个选择,一是乖乖的奉上拜师礼物,嗯,我好歹和你相处一场,就打个折,八百两银子好了。二是让我亲一下。」萧临老神在在的道,下一刻,他就听到柳树的怪叫。
「什麽?亲一下?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男人。」柳树跳着脚儿,一拳就向萧临的脑袋上砸去,不过这一次萧临可没有让着他,存心要让他见识到武功的厉害,这样,柳树为了学会这高深的功夫,还能不让自己予取予求吗?
拳头被两根手指轻轻夹住,却是怎麽也抽不出来,柳树惊奇的看着萧临那两根生花妙指,眼睛都直了。咕嘟吞下一口口水:「这……这就是武功吗?」他羡慕的问,下定决心要学到这麽厉害的功夫。
「没错,这就是功夫。想学吗?」萧临向逗小狗似的笑问柳树,见他鸡啄米般的点头,便把笑容一收:「嗯,八百两银子或者亲一下,你选,不然就别想学。」
「你,你这是要胁。」柳树气极,却见萧临翘着二郎腿,一幅「我就是威胁你,又怎麽样?」的欠扁表情。但现在有求於人,他也没有办法逞威风了,想了又想,只好不甘不愿的问道:「就……就亲一下便行了,是不是?」
萧临点头,下一刻,柳树就闪电般欺上前来,噘着嘴巴在他的脸颊上迅速的亲了一口,然後退了开去,拼命的抹着嘴巴,怏怏道:「好了,这下可以了吧,俺亲过你了,你看看你的脸上,还有俺的口水可以作证,你可不能赖账。」
「没错,你的确是亲过我了,我没打算赖账。」萧临依然笑得春风得意:「不过阿树,我的条件可是我亲你一下,而不是你亲我,现在你既然亲了,又无法收回去,嗯,就当作附赠的条件好了,现在我要亲你了哦。」
柳树差点气得吐血,为什麽萧临这个混蛋的歪理这麽多?他当然不晓得对方纵横商场与红衣派,那心机和强词夺理的功夫自然了得,别说他一个土包子,就是把全村的土包子都发动了,也未必敌得过人家一根小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临凑上前去,看着柳树就像是被蛇盯住了的青蛙般一动不动,心里不由得雀跃不已,他很小心很深情的俯身吻住对方那两片唇瓣,到底是自己心仪的人,这滋味就是不一样。想他萧临也是贵族公子,在红粉堆中打过滚儿的,什麽样的软玉温香没尝过,可偏偏一沾了柳树的唇,就如同沾上了世间最甜美的蜂蜜一般,再也不想松开了。
柳树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这可怜的土包子别说接吻了,就连村姑的手都没有牵过,哪能禁得住萧临这训练有素的花丛老狼那般吻法,不到弹指功夫就软倒在对方怀里,任萧临予取予求了。甚至吻到了动情处,萧临稍离了一下,告诉他张开嘴後,他也痴痴的张了嘴,让对方把舌头伸了进去。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如同天雷勾动地火,四唇相贴处,一痕银丝顺着嘴角蜿蜒而下。萧临这贪心的家伙见柳树如此痴迷,竟然想要求更多,柔声道:「阿树,你也如同我亲你这样来亲亲我好不好?你不亲就是害怕了哦。」
柳树那一团浆糊般的脑袋里只听到「害怕」二字,便迷迷糊糊的答应下来,直到这时,他仍受不得激,心想我会怕你萧临,不就是亲嘴吗?既然你亲了我,我有什麽不敢亲你的。於是学着萧临那般,十分笨拙的回应起来。
又过了半晌,萧临叹了口气,抬起了脑袋,只见他两片薄唇上,已经是血迹斑斑,他苦笑了一下,暗道阿树这大胆主动的精神倒是好的,就是技术太差,算了,今天就先进行到这儿吧,不然我这嘴唇大概要肿起来了,总不能学沈千里,告诉人家说是被猫咬得,就算学了,也要人家肯信啊,什麽猫能咬着我这绝顶高手的嘴唇啊。
柳树等萧临的唇离开了半晌,方醒过神来,只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刚刚自己也很投入,实在没有理由藉口指责人家,只怕萧临那混蛋还要来一句:你不也是乐在其中吗?到那时丢人就丢大了。
既然便宜已经被人占了,於是柳树下定决心要占回来,他要把萧临的武功全部学会,还要超过他,不然也对不起今天被人家亲的七荤八素的耻辱。於是柳树很认真的带萧临来到那个他们砍柴的斜坡上,让萧临教授他功夫。
萧临於是让他蹲马步,在纠正姿势的时候,自然也吃足了豆腐。然後他就让柳树在那里蹲着,自己则在旁边转着主意,心想绝对不能让阿树真学会我的功夫,否则揍起来可够我受得,嗯,该想个什麽办法阻止他呢?
正想着,忽听柳树「啊」的一声大叫,跳起来就往前方冲去,萧临吓了一大跳,待奔到近前,就见柳树捧着一根大树杈在那里傻乐,一边道:「嘿嘿嘿,这是哪个傻瓜砍下的,掉了都不知道,哈哈哈,可让我捡了个现成便宜,萧临,你知道吗?砍下这麽大的树杈要不少功夫呢,这下我们可……」
一语未完,看到萧临目瞪口呆的样子,才想起自己是来学功夫的,忙跑回去将大树杈放在自己的脚边,呵呵笑道:「继续继续,蹲马步是吗?好,我们继续。」说完又摆出先前的姿势,一幅努力刻苦用功的样子。
萧临已经一点儿都不担心了,这样的柳树如果能学到功夫,他和沈千里江百川等人就直接撞墙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傍晚,练了一天「功夫」的柳树和萧临,每人背着一大捆树枝迎着西下的夕阳往家走。对於这一天的战果,柳树十分满意,在他蹲马步的过程中,共捡了三十多次柴禾,最後他们简直可以称作「大丰收」了,不但捡了柴禾,还在草丛里捡了一粒珍珠,看到了一只撞上树的兔子,当然也捡了回来。
总之就是收获颇丰,至於马步蹲的怎麽样,这个柳树自然是不知道的,听见萧临说不错,他便以为是真的不错了,因此心情十分的舒畅。
※※※
刚来到自己家门前,远远地便看见几个黑色影子和一个白色影子在街上打的难分难舍,周围围了三三两两的百姓不住怒叱,拿着锄头镐头却是不敢凑上前去。
「这是怎麽回事啊?」柳树奇怪的问,忽听一个声音道:「小树,快来帮忙啊,这些人要杀你娘,俺们被他们打伤好几个了,你娘都受了重伤……」一语未完,柳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不等他跑过去,身边已经「嗖」的一声,一道青色身影箭一般的掠了过去。
只学了一个半吊子马步的柳树远没有萧临的身形那麽快,因此等他跑过去的时候,萧临已经不知用什麽方法将那些黑衣人与柳大娘分开了。只见柳大娘披头散发,身上血迹斑斑,胳膊上腿上都有血迹渗出,好在萧临初步检查了一下,没有特别致命的重伤。
「娘,这……这是怎麽回事?他们……他们为什麽要杀你?是不是……是不是认错人了?」柳树的声音都颤抖了,他和娘一直就生活在这个小村子里,根本没有惹上这麽厉害仇家的机会啊。
「小树,没关系。」柳大娘沉声道,然後抬起头来,对周围的乡亲们道:「感谢大家的高义,只不过这是俺的家事,这些人也远远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所以请大家立刻离开,到自己的家里後,不管发生什麽事,今夜都不许出门。」她见大家都站着不动,声音便蓦然转厉,大喝道:「都回去,听到没有,都回去。」
柳大娘平时一直是笑呵呵的,今天她带着满身的血迹,脸上一团戾气,不由得将众人都吓住了,一会儿的功夫,街上便只剩下那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和柳大娘柳树,以及一直站在旁边蹙着眉头的萧临。
「小临,你也走,听大娘的话,立刻离开这里,不管你的仇家多麽厉害,都比不上这几个人,你立刻就走,大娘不怪你,这是俺和小树应该承担的责任,不能连累你。」柳大娘斩钉截铁的道,一只染满鲜血的手紧紧握着柳树的。
柳树心里猛地一跳,知道事情很严重,自己和娘今日很可能不能活着回去那间泥房了。想到从此後就要和萧临天人永隔,他不知为何,身子竟微微颤抖起来,心中也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但他只是情不自禁的看了萧临一眼,便又很快的收回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没有什麽能比这种饱含着千情万绪的目光更能打动萧临的了,在这一刻,若非强敌环饲,他真的很想上前拥住柳树好好的耳鬓厮磨一番,但是不行,现在不是时候,那几个黑衣人从刚刚的身法来看,似乎是东瀛的武术,以直接狠辣诡异见长,尤其是东瀛的忍术,令人防不胜防,自己的功力现在虽已恢复大半,却也不能大意。
萧临想到这里,便上前一步,紧紧拉了柳树的手,目注着柳大娘的眼睛,认真道:「大娘,我今日要是走了,这一生还有脸回来见阿树吗?更别提是娶他为妻了。」
察觉到柳树的手一颤,於是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一紧:「大娘,你无须多说,今生我心里已认定了阿树,就不能让他在我的面前死掉,即便是要死,天上地下,碧落黄泉,总有我随着他,大娘你就放心吧。」
柳大娘无话可说,她自己也是义无反顾爱过的人,怎能不明白这种感情。只是……她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既然打定了主意,那是生是死,就看天意吧。於是毅然转身,面对着那几个黑衣人道:「俺男人和你们的恩恩怨怨,俺并不是十分的了解,但今日你们既然找到此处,这份恩怨便在此一并了结了吧,生死有命,就看咱们各自的造化。」
那几个黑衣人互相对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就又攻了上来,柳树见他娘负伤,哪肯还让她迎敌,哇哇叫着迎了上去,但有一个身影比他更快,萧临脚踩太虚之步,如下凡谪仙般,在转眼间就把几个黑衣人都牵制在他的周围。
这若还是红衣派的明珠公子,白衣翻飞间来一场中原武林对东瀛武林的精彩战斗,无疑是一段武林佳话,可惜啊,此时的萧临身穿布衣,没有半点潇洒可言,不过他的身形却是快速无比,且出手狠辣,只不过吃亏在没有兵器,饶是如此,那几个黑衣人也被他牵制的不能动弹,而无法向柳大娘和柳树发起攻击。
柳大娘目瞪口呆,万没想到这似乎是落难公子的萧临竟有如此高的武功,原以为他不过是家里的护院们教得几手功夫,可如今一看,这分明是武林绝顶高手才能办到的。
但那几个黑衣人亦是东瀛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更兼有忍术这神鬼莫测之功,好在萧临当日训练杀手和影卫的时候,也曾下过苦功钻研这忍术,因此颇为了解,方能始终占在上风,但饶是如此,他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身上处处都是伤痕。
萧临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即便自己武功略胜一筹,也终究要死在这几人联手之下,他又和那些人缠斗了一刻,终於做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这几个黑衣人因为都是高手,所以对於围攻之道并不是那麽精通,每当他们被萧临逼退的那一刹那,每个人都会出现一个致命的破绽,虽然稍纵即逝,但对於萧临这样的高手来说,已经足够了。
「扑扑扑扑……」几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过,场中的五个黑衣人全部倒了下去,在他们倒下的同时,刺进萧临身体里的弯刀也被带了出去,血雨漫天飞洒,染红了萧临的一袭布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临……」柳树此刻终於明白了成语「肝胆俱裂」的意思,他疯虎一般的扑上去,一下子就抱住了摇摇欲坠的萧临,一双眼睛都红了,暴吼道:「你……你不能死,听见了吗?俺……俺不让你死,俺……俺去和阎王争人……」
「阿树,我……我没事儿,但……但你现在必须……必须要去做一件事……」萧临哭笑不得,爱人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是维持暴龙本色,他就不能温柔的在自己面前掉几滴眼泪,惊惶的哭几声,一边说几句「你不会死,就算你死了,我也要跟着你去」之类的话语吗?虽然肉麻了点儿,但这才是情人之间的对话嘛。
「你要俺干啥事儿,你说,俺……俺肯定给你干。」柳树的声音又高了八度,将昏昏欲睡的萧临给震醒了过来。
「你……去把那五个人杀了……」萧临评估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後,不得不叹了口气,狠心对柳树下了命令,如果可能,他是真的不愿意让爱人的手染上鲜血,人命这东西,一旦染上了,一辈子也洗不掉。
自己已经是黑如墨汁的人了,杀几个人不会在乎,但柳树却还是乾净的和白纸一样,虽然对方绝对是应该被千刀万剐的人,但杀人後的那份心理负担,他真怕柳树承受不了,毕竟他不是自己,从小就接受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你要不挨刀,我就得挨刀的理论。
「就是这事儿吗?」柳树有些意外,然後杀气腾腾的站起来,问他娘道:「娘,这些人要杀你,还要杀萧临,他们是不是坏人?」
「他们不但是坏人,更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爹如果当年不是为他们所追杀,也不可能那麽早就丢下咱们娘儿两个,据你爹说,他们每人的手上都有无数条冤魂。」柳大娘沉声道。然後她看见自家儿子奔到那几个黑衣人面前,捡起一把弯刀愤恨的道:「你们……你们杀了俺爹,还要杀俺娘……还杀了萧临……俺要杀你们,俺要杀掉你们这些刽子手。」
他说一句就是一刀,片刻功夫将那几个暂时被点住了穴道的黑衣人都给杀了,杀法惊人的一致,都是在脖子上一刀割开喉咙,手法之熟练让萧临和柳大娘目瞪口呆,後来才知道,那是用来杀鸡的法子,被柳树灵活运用到这里了。
萧临一直等到看柳树杀完了那几个人,他才放心的昏迷过去,若非他实在再提不起一丝力气,他是绝不会让柳树来完成这个工作的,但这个工作又必须要完成,否则那五个人只是暂时被点住了穴道,只要他们其中一人冲开穴道,自己这方的三个人将无一幸免。
萧临叹了口气,这就是江湖,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如果可能,他并不想让淳朴的柳树接触这残酷的世界,但冥冥中也许自有天意,柳树因为要和自己在一起,所以上天让他提前知道了江湖的法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萧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暖和温度,身旁是一张熟睡的脸,柳树的脑袋静静靠在他胳膊上,不知什麽时候睡着了。
萧临微微的笑了,看看地上烧着的两个炉子,暗想阿树这次是真的不惜血本了,竟然舍得将他砍来准备卖掉的柴都烧了火,难怪这样暖和,他见柳树身上只穿着一件棉褂子,惟恐他着凉,刚要起身拿条毯子给他披上,就见柳树睁开了眼睛。
「我……我不是有意要吵醒你的。」萧临有些抱歉的笑着:「我怕你着凉……」
不等解释完就见柳树竟然流下泪来,然後上前一把拥住自己,呜咽哭道:「你……你醒了萧临,老天保佑,你……你终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俺吓得魂都没有了,他们说……他们说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死,他们说很难救活,因为伤势太重,呜呜呜……他们说你身上中了五刀,虽然不是在致命的地方,可血流的太多,呜呜呜,他们说……」
萧临的眉毛紧紧皱着,苍天可鉴,他真的是要痛死了,柳树那两只手就像两把铁钳子,紧紧箍在他的伤口上,痛的他撕心裂肺,可是……可是这是阿树第一次拥抱自己,而且是这麽饱含着深情的拥抱着自己,他……他真的是不舍得推开啊,唉……等等,他嘴里说的那个他们是谁?啊啊啊,好痛啊,阿树,你……你不要激动啊……我……我痛的要死过去了。
「你干什麽呢?没看见公子已经翻白眼了吗?」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冲了进来,一把扒拉开柳树,然後扶住萧临,动作熟练的点了他两处穴道,狠狠道:「又出血了,你……你是不是要杀掉公子才甘心,啊?」
柳树吓得连连摆手:「俺……俺没有,俺就是一时间太……太激动了,俺……俺真的不是有意的。」他想向前走几步到萧临身边,却见那黑衣人不知何时竟然亮出一把出鞘寒剑,冷冷道:「你再往前走一步,别怪我不客气,现在公子醒了,你的身份他自然会告诉我。」
柳树的脸猛然涨红了起来,期期艾艾的停了脚步,目光看着脚尖,竟是看也不敢看萧临一眼。这态度倒让萧临惊奇起来,知道柳树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竟会露出这种神态,着实的奇怪,因此便忍不住问道:「小庄,他说是我的什麽人。」
小庄带点不屑的目光在柳树身上瞄了一眼,然後冷笑道:「他说他是公子的妻子,是和公子交换了定情信物的人,所以死活不肯离开公子身边,我也很无奈,怕他吵嚷之下惊醒了公子,又考虑到沈千里江百川聂十方等人都是娶了一个土包子,所以对他的话也不敢确定,便没有杀他,放他进屋来,让老三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不过公子,倒没发现他有什麽不轨的动作,否则老三早就一剑送他上西天了。」
柳树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见萧临愣在那里,目中犹闪烁着惊疑的光芒,他跳起来道:「喂,你这个家伙别以为俺是……俺也……俺也对你有那种念头,俺……俺就是念在你是为了救俺娘和俺才受得伤的份上,所以俺心怀愧疚,偏偏这些黑门神又不让俺进来照顾你,俺……俺没有办法,才……才只能编出这种谎……」
他刚说了一个谎字,一把剑就横到了他脖子上,那个叫小庄的影卫冷声道:「果然,这个家伙是在说谎,我就说公子这样的人物,便是看上一个土包子,也不会看上他这样的,公子,是杀是放,你吩咐一声吧。」
「混账东西,怎麽对你们未来的夫人说话呢,还不赶紧把剑给撤下,伤了一点儿我和你拼命。」萧临从柳树这等於告白的话中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的心腹竟然将剑架在心爱人的脖子上,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一迭声的叫着,惟恐那把锋利的宝剑刮破了心上人的油皮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忠心护主的影卫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一脸茫然的收剑,心想怎麽回事?明明这土包子都说了他是说谎,怎麽公子还说他是我们未来的夫人呢,完……完蛋了,我……我刚刚好像说了什麽不该说的话,完了完了,唉,话到口边留三分,你说我那麽嘴快干什麽,怎麽就忘了沈千里他们都是先看上人家土包子了呢?
「你……你别打蛇随棍上啊,俺……俺都说过了,俺那是不得已,因为心怀愧疚,所以……所以想照顾你……」柳树脸色惨白,暗道完了,我编什麽谎不好,偏偏说是他的情人,这下可糟糕了。果然,下一刻,萧临就扑了上来,嘻嘻笑道:「阿树,你说我们交换了定情信物,哦,我记得我是把那颗稀世明珠给了你,但你呢?你给了我什麽信物呢?告诉我好不好?」
「明……明珠?」柳树晕晕乎乎的:「那颗明珠你真的要给我?」他见萧临点头,於是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萧临,你真是大方,嗯,既然你这样大方,俺也就不小气了,之前那些被你打碎的碟子和碗,还有被你弄坏的锄头和镐头,俺就不用你赔了,当作交换的信物就好。」
「阿树,你……你不是这样吧,哪怕……哪怕把你的衣服给我一件啊。」萧临呻吟,不过转念一想,嗯,有总比没有好啊,既然阿树已经承认那些被打碎的碟子和碗,锄头和镐头都是交换的定情信物,那就说明他也承认已经和自己情定今生了,嘿嘿,还有什麽比这个更重要呢。
正无限遐想着呢,忽觉脖子一紧,再一看,柳树已经把他的金项圈和明珠一起解了下来,然後对小庄一挥手道:「哦,你不是来寻找你家公子的吗?如今人也找到了,你是不是应该把他带回去啊?出了俺们村子,沿着那条向北的大路一直走,就是落凤城,那个,俺就不送你们了哈。」他盯着那颗失而复得的明珠,爱不释手。
小庄是萧临最信任的影卫,平时将喜怒不形於色当作自己的人生格言,若非这次萧临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他绝对不会像刚刚那般露出丰富的表情,只不过随着萧临的恢复,他那石头般的表情正慢慢恢复,谁知转眼就被柳树给破坏了。
「爷……他……他……你确定他不是强盗吗?」向来以自己定力为傲的小庄完全破功,大张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向萧临:「爷……他抢了你的明珠耶,还……还让我们就这样离开,爷……」
「我知道。」萧临不耐烦的挥手,然後又深情款款的看向柳树:「那是我给他的信物,自然就是他的,怎麽能说是抢呢。」他忍着痛走上前:「阿树,信物你已经拿到了手里,所以我们来举行婚礼吧?你看是先在你们村子里举行一次然後再回我们萧府重新举行一次呢?还是直接把你们村的过程给省略掉,只回萧府举行呢?」
柳树愕然的看向萧临,等到消化完他所说的内容,只把这个土包子吓得手一颤,那颗明珠和金项圈就一起落到地上,然後他飞快的捡起来,一股脑儿的塞回萧临手中,白着脸道:「那……那俺不要了,你……你自己戴着吧,俺……俺不嫁给你,俺……俺是男人……」他吓得刚要转身逃逸,冷不防萧临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身,将头伏到他肩膀上乾嚎起来。
「啊,阿树啊,你不能这样,我受了这麽重的伤,之所以还能活下来,就是因为你说过会嫁给我啊,阿树,如果早知道你这麽讨厌我,我还活过来干什麽?自取其辱吗?小庄,你还是赶紧杀了我吧?没有阿树相伴,我这一辈子活的还有什麽劲?不过是一具行屍走肉罢了,阿树啊,你竟然如此残忍……啊啊啊……」
「你……你这无赖……」柳树气急,拼命的要推开自己身上的八爪章鱼:「谁说要嫁给你了……俺,俺从来没说过,俺……俺就是用这个和你的随从撒了个谎,不然他们……不让俺照顾你,俺……俺就还不上你的情了……俺……」
柳树正分辩着,就听後面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怎麽着?你觉得现在你就照顾了人家几天,便把这救命之恩还上了是吗?」随着话音,柳大娘如女鬼般出现在柳树的身後,虽然面容仍是如从前般温婉,只不过散发出的那股气势,就连杀人不眨眼的小庄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计策得逞的萧大灰狼嘴角边露出一个狡猾笑容,乾嚎的更加卖力。他用内力挤出一颗接一颗的眼泪,扑到柳大娘身边嚎道:「大娘,你……你别难为阿树,我……我不想挟恩求报,我只想让阿树给我个机会,让我一辈子对他好,至於他爱不爱上我,我真的不敢奢望,大娘……」
柳树瘫倒在地抽搐,就连小庄和另一个杀手,都觉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两人同时退後了几步,心想没想到啊,公子竟然还有这般肉麻的一招,老天,我们真的是那个在柳大娘面前装模作样的家伙训练出来的吗?看看他现在,哪有一点明珠公子的风范,根本就是一只准备把大公鸡吃乾抹净的老狐狸嘛。
柳大娘被萧临感动的老眼返上热泪,一步跨上前去将柳树的领子提了起来,破口骂道:「你这个孩子还是人吗?人家小临是怎麽为了救咱们受的伤,难道你都没看进眼里?当初人家倒在地上的时候,是谁跑上前去哭得就跟未亡人似的,握着人家的手使劲儿说着醒醒醒醒,醒了就什麽都答应人家,这如今才三天就想赖账,俺怎麽就生出了你这麽个不争气的儿子?」
小庄和其他两个影卫都使劲儿的憋着笑,憋得快中内伤了。萧临在那里乾嚎着「大娘别打阿树,别打他……」之类的话,一边作势要去阻止,不过终因身体太过「虚弱」而不支倒地。
柳树边抱头鼠窜边大喊道:「够了娘,你别再打俺了,你睁大你那昏花的老眼看清楚,那混蛋的两个随从笑得都发抖了,你……就你还真信他……娘……啊啊啊……」
萧临杀气腾腾的眼神在两个影卫的身上一转,立刻吓得他们止住了颤抖,重新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柳大娘回头一看,发现柳树在撒谎,於是继续追杀,一边骂:「你这死孩子现在撒谎是越来越顺溜了,人家哪有笑,看见自己主子都成这样了,人家还能有心思笑?就是你这个没心肝的……」
「我看爷的伤势应该差不多了吧?」老三悄悄的靠近小庄:「你看看他这刚醒就这麽精神,叫我看应该没什麽问题了。」
小庄挠了挠头,双眼望天道:「不应该啊,怎麽也不应该好的这麽快,爷那可是刚从阎王手里逃出来的人。嗯,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莫非是因为一醒来就看见心爱的土包子,所以人逢喜事精神爽,因此便这样的精神了?」
老三皱了皱眉头,悄声道:「如果这样可不妙啊小庄大人,你想想,爷这并不是伤好,而是他太高兴了,所以一时间忽略了自身的伤势,那个……那个所谓乐极生悲啊……」他话音未落,就听躺在地上的萧临使劲儿咳嗽了几声,接着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小庄气得劈手给了那老三一掌,恨恨道:「你那嘴巴是乌鸦羽毛做的吧?好的不灵坏的灵。」说完急奔上前,将萧临扶起,到床上躺下。而这时,惊觉到变故的柳树和柳大娘也赶紧围了上来。
柳树紧张的问道:「怎麽样?萧临他怎麽样了?」
话音未落就见小庄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爷这是极度伤心失望之下,刚刚好转的伤又转坏了,唉,亏他对某人一往情深,结果那人却不领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句话就如同在柴禾上浇了油又点了火一般,柳大娘立刻一巴掌拍上柳树的头,大吼道:「都是你,好好的答应了小临,何至於有这麽多事。」
柳树耷拉了脑袋,呆呆看着床上再度陷入昏迷中的萧临,呐呐道:「都是他自己,伤刚刚好就搞出这麽多事情,逞的什麽能啊,现在好了吧?」他拿起床头的白手巾,很自然的给萧临擦额头上泛出的汗珠。
柳大娘见此情此景大有可为,於是悄悄向两个影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出来,两人本来不想听她的,不过想到刚才她对付柳树的手段,不由打了个冷颤,不甘不愿的跟了出来,只不过仍是站在门口不远处,他们已经习惯不离开萧临的左右了,这一次因为是去执行一个比较重要的任务才没跟在主人身边,否则萧临也不至於落到这个地步。因此在第一时间内找到他的,也是他这两个心腹。
「萧临,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呢?」看见那些人都走远了,柳树脸上露出惆怅表情,贴近萧临的耳边悄悄诉说道:「其实……其实吧,俺那个……也不是对你就一点都不心动的,你……你长的这麽好看,比俺们村里最漂亮的村姑都好看……」
他忽然懊恼的轻轻捶了萧临一下,恨恨道:「奶奶的,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生的那麽好看干什麽?害得俺的心都一个劲儿一个劲儿的跳,慢慢的就……咳咳,哦,俺不是想说这个,俺是想说……俺是想说,你的身份,肯定……肯定是不一般的,你……你看你那两个手下,他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那你……那你肯定就更不是普通人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甚至还有一丝不甘心,轻轻道:「唉,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怎可能真的喜欢俺,虽然俺也想相信,不过谁让俺这麽聪明呢,唉,以前听老人说,人越聪明,烦恼就越多,果然就是这样,其实俺真的想糊里糊涂的相信你,不管怎麽样,能幸福一阵就是一阵呗,但没办法啊,俺……唉,俺太聪明,所以俺知道,你肯定是在骗俺……」
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黯淡的神情:「唉,所以就这样吧,俺不会上你的当,你将来也会娶一个漂亮的像天上仙女一样的姑娘,你很快就会忘了俺的,但是……但是俺知道俺不会忘了你,萧临,你救了俺,你这段时间对俺也算不错,最重要是你那怎麽都改不掉的破坏力,这些都会让俺记住你一辈子的,所以……就这样吧,等你伤好了,你就和你的手下一起走吧,俺可不会和你走,俺就留在这个村里,给俺娘养老。」
他忽然又狠狠的捶了萧临一拳,喃喃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倒楣鬼害得,俺从今往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娶到老婆,呜呜呜,俺捡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俺怎麽就能喜欢上你呢?俺以後要是遇不见比你好看的姑娘,俺能喜欢吗?可要真有比你还好看的姑娘,人家能看上俺吗?呜呜呜,都是你这个混蛋家伙害得,俺大概是真娶不到媳妇了。」
如果萧临此时是清醒的,只怕会立刻跳起来,将柳树按在床上先进行一些儿童不宜的运动,然後再给他披上大红盖头迎上花轿,明媒正娶回到萧府见过公公婆婆,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真心才会甘休,只可惜,他现在还是昏迷状态,根本没听到柳树的真情宣言。
※※※
从此後,萧临就借着养病为名霸住了柳树的时间,利用他的愧疚心,让他时时刻刻的陪伴着自己。他的两个影卫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每天在院子里练习练习武艺,偶尔帮着柳大娘去干干农活,非常具有用人智慧的柳大娘还利用他们的绝世内功开垦出了几亩荒地。
小庄和那个叫做老三的影卫在开垦荒地的时候,曾经问过柳大娘:「大娘,你还开垦荒地干什麽啊?等到柳树嫁给了我们公子,你们娘儿俩就可以跟着他去吃香的喝辣的了,不好过在这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捱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大娘呵呵笑道:「是啊,一开始俺也抱着和你们一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俺可不这麽认为了,小临他的身份实在是太显赫了,爷爷竟然是当今的王爷,他们家又只有他一棵独苗,你们也不想想,这样的人家,就算他对小树是真心,他的家人能允许他娶一个男人吗?」
小庄不以为然道:「那又有什麽,我知道的那四位当家的,哪个不是家世显赫,还不都是娶了土包子,就算爷的身份特殊一些,他们家要他传宗接代,大不了娶房妾氏生个孩子就完了呗,到时候柳树还是最大的那个。」
柳大娘沈默了一下,过会儿才笑道:「俺也知道你们说的是理儿,但当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好结局,俺让小树和小临在一起,是因为那两个孩子真心相许,事实上,这已经委屈小树了,如果小临不能对小树专一的话,俺怎麽能让自己的儿子受这个委屈,但俺也不能因此就不准小临传宗接代,所以到最後,最应该最合适的结局就是他们两个分开。」
她叹了口气,又斩钉截铁的道:「没错,就是分开,从此後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他们的关系,还是这样才适合,唉,造化弄人,这世间有多少痴男怨女都不能成眷属,又何况是他们两个大男人呢。」
小庄与老三听到这里,自知柳大娘是个十分明理的女人,虽然替自家的主子不值,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责一位一心为儿子着想的母亲,因此这事儿也便就此打住。他们现在唯一害怕的是:如果主人知道是自己两人把他的身份在闲谈中透露给了柳大娘,导致柳大娘从支持者变成反对者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给大卸八块。
过了年後,萧临的伤已经大有起色,正月里没有活计,大家就凑在一起闲聊,倒也十分热闹。
萧临也默默剥着松子,然後将那松仁一颗颗堆到柳树的面前,这些乾果都十分昂贵,是他命小庄到落凤城中买来过年的,柳树根本都不认识,因此萧临便一颗颗剥给他吃,一行人围着炕头,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忽听萧临道:「对了大娘,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究竟是为何惹上了那些东瀛的高手,听你那天的话,似乎是和阿树的父亲有关,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他是真的奇怪,无法想像在这样一个偏僻的村子里,竟然会有一位村妇与东瀛高手扯上了关系。
柳树也立刻竖起了耳朵,这可是关系到他爹的大事,发生了那件事之後,他也曾问过自己的娘,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偏偏柳大娘却不和他说,只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如今萧临也问起,他怎能不关心。
柳大娘登时沈默起来,想了想刚要开口,萧临又抢着道:「大娘,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是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天,有我们五派在一天,还轮不到东瀛那些浪人到我们中原武林来撒野,所以大娘你尽管和我说说这其中故事,也该让阿树知道知道了,对不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柳大娘叹了口气,垂头道:「其实……其实这也没什麽,我就是怕小树年轻气盛,听了这故事忍不住要去报仇,又怕连累你们,只不过如今想想,大概怕也没有用,小临既然出了手,只怕那边迟早都会知道,与其你们被人打个措手不及,到还不如先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和你们说了,也好有个防备。
萧临可是个聪明人,心想听柳大娘这话的意思,这故事很有可能还有续篇,哈哈哈,那可太好了,也许有能供我利用之处,到时便可顺利将阿树拐到手了。他一边想着,嘴角边就露出傻笑,柳大娘看了一眼,心下奇怪,但展眼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叹了一声,暗道若真的能如你所想,我还在这里担心什麽,可惜,唉,真是太可惜了。
於是收摄心神,将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娓娓道来道:「小树的父亲,就是东瀛武林一个很负盛名的家族的後代,只不过因为他是庶出,所以从来就没有地位,也因此,他为了争口气,做给父亲看,便发愤图强苦练武功,以为功力有所大成之际,便是他和母亲扬眉吐气之时。」
她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然而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他是武功大成了,却也因此遭到两个哥哥的妒忌,其中一个哥哥是正房所生,那两人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只一提起正经事来,就什麽都不是,但在钩心斗角这方面,小树的父亲却远远不如,因此直到最後,家业仍是被两个哥哥继承了去,不但如此,他和母亲还被赶出了家门,又过不久,他的母亲就死了。」
「咦,这样说来,俺爹和那个家族不是就没有关系了吗?他的哥哥总不至於追杀一个失了势的弟弟吧。」柳树忍不住好奇,终於插嘴。
柳大娘看了他一眼:「你听俺说下去好不好?就是性急。」言罢又道:「本来他爹和那家族的确就没了关系,可偏偏那个家族有一部自古流传下来的宝书,据说是阐述修炼之道的,就是将来可以升仙的那种,只不过这宝书历来只在掌权者手中,而历代的掌权者耗费毕生精力也没办法参研透彻这宝书,所以也没有人飞仙。他那两个不争气的哥哥掌权不久,家业就衰败了,他爹於偶然间听说他们竟然要卖掉这部宝书,於是不甘家族宝书旁落,便趁夜回到家族中,逼迫那大哥将宝书交给了他。」
柳大娘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道:「只不过他那大哥要卖给的人,却是东瀛最有势力的武林世家,听闻宝书被抢,他们竟然杀了他爹的大哥,然後又开始追杀他爹,他爹一路逃亡,最後来到了中原,但那些人依然没放弃追杀,只不过他爹也很厉害,将那些追来的人全都杀了,然後才逃来了这里。也幸亏他将那些人都杀光了,俺和小树才得以安然的度过这二十几年的平静时光。」
萧临皱眉道:「嗯,我想後面的故事我已经知道了,柳树的爹虽然杀了那些杀手,逃到这里来,但也在这里受了重伤,幸好遇见了你,於是美人救英雄,英雄为了美人甘愿隐居,再然後,你们冲破了家庭的阻力,幸福的结合在一起,并且有了阿树,再再然後,阿树的爹因为当初的内伤太重,终於撑不下去,撒手人寰了。大娘,是这样的吧?咦,那部宝书後来去哪里了呢?」
柳大娘点头道:「小临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事情就是这样子的,那部书我把它和他爹一起葬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他在天有灵,也终於能心安了。只是小临,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连俺们冲破家庭阻力都知道。」
她说完,萧临就哈哈大笑:「其实这不难猜啊大娘,阿树的爹是东瀛人,这里民风虽然开放,但对种族之见倒也颇深,阿树的外公怎可能允许女儿去嫁给一个外族呢?所以我一猜就猜中了。」
然後他激动的握住柳树的手,动情道:「阿树啊,你看看你娘和你爹的遭遇与我们的遭遇是何等相似啊,你娘救了你爹,而你救了我,後来你娘嫁给了你爹,所以按照道理,你也应该嫁给我才对……」不等说完,已经被柳树一脚蹬开。
柳树刚才还有些伤感,想不到自己的爹竟然如此的命运多舛,只不过这点伤感旋即都被萧临给破坏了,他哼了一声:「俺娘是女的,嫁给俺爹那是当然的,但俺是男的,怎麽能嫁给你,俺将来还要娶个老婆,然後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敢……」萧临青筋暴露,一把抓住柳树的手阴恻恻道:「你敢娶亲生子?你想逃开我?哼哼,休想……」不等说完忽然想起这还是在丈母娘面前,如果露出恶人嘴脸,以後自己和柳树岂不是也要遇到家庭阻力,於是连忙收了情不自禁露出的恶人嘴脸,肉麻兮兮的道:「阿树,你不要这样绝情,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
「呕……」除了柳大娘和萧临,其他人皆分别跑到了三个角落去呕吐,就连小庄和老三也不能幸免。
萧临恶狠狠瞪了那两个吃里扒外的手下一眼,然後用传音入密对柳大娘道:「大娘,阿树不懂这武林纷争,但你和大叔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他一定给你讲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经过我的分析,你们惹上的大概是东瀛最大的武林门派流刀门,这个组织心狠手辣,一旦盯住了谁就是不死不休,你和小树留在这里很危险,不但如此,从此後你们只怕都会陷入危险之中,若想平安,就只能到我的府里或者我们红衣派存身,流刀门虽大,但红衣派和萧府可不怕他,大娘,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吧。」
他这句话一说完,又觉威胁的意味太过浓厚,眼前这女人可不是寒芳仙子之流,是自己的丈母娘啊,於是又赶紧脸露笑容,谄媚笑着加了一句:「大娘,求你了,你就把阿树嫁给我吧,从此後我必定待你如亲母,给你养老给你送终,啊呸呸呸……我这乌鸦嘴,大娘春秋正盛,送什麽终啊,嘿嘿,大娘,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儿上,你就答应了吧。」
柳大娘看见他那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沉吟了一会儿方道:「小树,小庄,老三,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和萧临说。」
她话音刚落,萧临已经小人得势般的跳了起来,挥手道:「听见了大娘的话没有?出去,都出去,我和大娘有话要说。」然後又看向柳大娘,呵呵笑道:「大娘,他们都出去了,你是不是想和我商量一下这个嫁娶的具体细节,啊,对了,你要什麽样的聘礼,尽管说吧,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我弄不来,其他只要我有的……」
柳大娘抬手:「你先别兴头,俺之所以把小树给支出去,就是怕他听见伤心。萧临,你这孩子会说话,也讲信义,俺也看得出来,你对小树是真心的,所以,即便小树是男人,俺不愿意让他嫁给别人,但俺也想让他和你在一起,俺觉得你会好好喜欢他,保护他的,只不过大娘有几点要求,你能答应,俺就放手。」
萧临这个兴奋啊,如果身後有条尾巴,他大概能给摇断了,忙从屋里翻出上次到集市上买来的纸笔,蘸了墨,这才一本正经的对柳大娘道:「大娘,你说吧,我都记录下来,两份,我盖手印为证,将来我做不到,你尽可拿着这纸契约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来唾弃我。」
柳大娘目瞪口呆,喃喃道:「其实……其实也……也不用这样了……」不等说完,萧临已在纸上写下了第一条:「一辈子都要对柳树好,忠贞不渝,绝不给他气受,生死与共,甘苦同随,相亲相爱,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柳大娘不识字,萧临就读给她听,只这一条,就让柳大娘有些难以置信,指着那一条道:「萧临,你说你会对小树忠贞不渝,可你们家明明是你一根独苗,怎可能容你如此肆意妄为?不留下香火呢?其实俺也不是这麽不讲理的人,虽然俺不愿意让你娶妻纳妾,但是找个女子延下香火还是……」
她不等说完,萧临就飞快道:「大娘,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家向来是很开明的,我已经决定了,和小树收养一个近亲的孩子,就让他做我们萧家的香火也是一样的,其实当初我们祖上也有一位先祖不能生育,偏偏他们伉俪情深,不肯背叛,就是收养的近亲的孩子来继承的香火,所以严格来说,我也不算是萧家的正宗血脉,但我们家族从来也没有因为这个而起过内讧,照样视我们如同己出,所以这点大娘不用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有了小树,那些庸脂俗粉哪还能瞧在眼里,所以即便大娘逼我去找个女人延续香火,也是万万不能从命的,就从今日起,我只能有阿树,当然了大娘,阿树也只能有我,他可不能给我红杏出墙。」
柳大娘彻底无语了,而萧临又蘸了下墨汁,提笔悬空等候,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他忙抬头看向柳大娘,痛快道:「大娘啊,你还有什麽条件,快说出来啊,我在这里等着写呢,你放心,只要不是我办不到的,我都能答应你。」
「没有了。」柳大娘松了口气,笑弯了眉眼:「俺想让你做到的,你都已经写下来了,俺再没有什麽嘱咐了。」说完他看见萧临惊诧的眼,不由得拍拍他,语重心长的道:「小临啊,以後俺们娘儿两个可就都靠你保护了,俺也把小树交给你了。」
萧临怎麽也没有想到事情到头来竟然如此容易,呆在那里说不出话,再仔细看了看纸上所写,最後他终於笑了,在底下又加了一行:「一辈子都要对萧临好,忠贞不渝,绝不给他气受,生死与共,甘苦同随,相亲相爱。」写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终於没把最後两句话写上去。
什麽山盟海誓,什麽情深意重,都再也比不上萧临此时的举动。柳大娘心里感叹着,暗道小树和小临在一起,应该会是幸福的,一定会是很幸福的。她探身出去喊道:「行了,你们都进来吧,小树,俺有话和你说。」
「呼啦」一下,十几个人蜂拥而入,一下子将柳大娘挤到了一边,她怔怔看着这些身穿黑衣来历不明但明显都配了长剑的人,最先的反应是:糟糕,是东瀛的仇家来了,小庄和老三还有小树难道已经被他们害了吗?一想到这里,心就不由得沉了下去。
「参见公子。」正当柳大娘要拼命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却忽然齐刷刷跪下,向面前的萧临行礼,接着小庄从门外走入,对萧临鞠躬道:「回公子,十三影卫齐聚在此,天下再无任何人可以威胁到公子的安全,我们可以启程回萧府了。」
他刚说完,其中一个影卫从怀中掏出一封通道:「回公子的话,属下完成任务回山时,掌门让我将这封信件转给公子。」说完将信件呈上。
萧临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後对柳大娘道:「大娘,你过来,这事儿也和你有相关,嘿嘿,现在你和小树不想跟我走也不成了,看看吧,这是紫电派凤九天给我们红衣派的请帖,他要和山水表哥一起成亲了,邀请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婚典呢,对了,凤九天就是上次在咱们家出现过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吧?」
柳大娘张嘴结舌,心想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没想到那少年真的要娶山水,还要办什麽婚典,最奇怪的就是他那些长辈们竟也答应,这……这可真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萧临扬着信大喊:「阿树,阿树,你过来,我和你说一下路线,到时候我们俩还有柳大娘,一起去凤九天的山寨喝喜酒,对了,我还有点东西要给你看,阿树,阿树……」喊了半天,仍是没看见柳树的踪影,他疑惑的看向小庄:「咦?阿树呢?你没看着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庄心想公子啊,你啥时候让我看住他了?这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刚刚还看见在这里的,问完我影卫们的身份,又问了些关於公子的问题,然後……咦?这一转眼怎麽就不见了呢?」
萧临心里「咯磴」一下,暗道糟糕,阿树不会是怕我怕到这个地步,竟然逃跑了吧?妈的这怎麽行,婚礼还没举行呢他就开始逃婚,将来传出去,我还不成为五派中最大的笑柄啊。一边想着,和柳大娘就都出了来寻找,只不过找了一圈儿,仍是没有找到。
「唉,这孩子会躲到哪儿呢?」柳大娘急得团团转,担忧之下把刚刚的承诺都给忘了,看向萧临道:「小临啊,看来大娘猜错了,小树的确是对你没有男女,不,是男男之情的,那个,刚刚的话你就当大娘没有说过,唉,本来以为他会喜欢你的,现在看来,恐怕……唉,俺这个当娘的,竟然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萧临一听,脸当时就黑了,急忙道:「大娘,你别这麽说啊,阿树肯定是有什麽心结没有解开,我们五派中的优秀男子都注定要娶一个土包子,这是上天定下的缘分,老天不会把我落下来的,您老在家等等,我去找他,等到把我们之间的心结和误会都解开了,您老就等着喝我们的喜酒吧。」他说完生怕柳大娘反悔,急忙转身出去,直奔日常和柳树打柴的树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