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洪亮,震人心魄,朗墨静静地立在原处,眼底掠过清华无数,却始终沉默。陡然间,眼波一转,容桓望见了他,朗墨的心忽然一颤,两人无声对望,一时间仿佛万籁俱寂。
终于,容桓迈开脚步走向了他。
朗墨神色微动,垂下了眼睫,跪地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怎么这样拘礼,快起来。”容桓急忙伸出手去,忽然听到不远处司湘一声轻咳。
容桓意识到此处人多眼杂,瞅瞅朗墨冰冷无波的神情,嘿嘿一笑:“此处风大,我们进去说说话吧。”
朗墨立起身子,眼眸一转,默不作声地看了围在周围一脸好奇的朗家弟兄一眼,发现众人的目光唰唰集中在容桓身上,不约而同地耳语着什么,容桓却是一副悠哉自得的模样,装作没有看到也没听到。
朗墨停下脚步,凛冽的眼神冷冷地转了过来,众人一凛,急忙一溜烟去了,该射箭的射箭,该击鼓的击鼓,仿佛容桓没有来过。
容桓嘴角扬起,忍不住在心头窃喜起来:这是喝醋呢还是军纪严明呢?心念一转,在布帘子放下的一瞬间探出手去,十指紧扣,绞在一起。这一次,朗墨没有动,尽管声音还是冷淡疏离的:“殿下到此,有何贵干?”
容桓瞅瞅他一脸肃穆,却是清冷中别有一番雍容风流,打趣道:“几日不见,我想你了。”
朗墨眉头一动,眼观鼻鼻观口。
帐外鼓声又起,阵阵震人心神,容桓的心也渐渐的鼓噪起来,趁着剑谜司湘不在,终于忍不住,将朝思暮想的人儿搂过来。
朗墨蹙眉:“我身上有汗味,你不嫌弃?”
“哪里会嫌弃你?只怕你嫌弃我呢。”容桓搂得更紧了,轻叹一声,“你知道么?我来时心生忐忑,怕你翻脸不认人。”
朗墨别过头去,低声道:“害怕的人岂止你一个?”
“你害怕什么?”容桓神色一惊,捧住朗墨的脸,“告诉我,不许有丝毫隐瞒。”
“喜新厌旧之人并不少见。“朗墨声音有些伤感。
“你气死我好了?我可是等了十年才等到今天的……”容桓陡然胸口一阵气闷,朗墨闻言一惊,却被容桓拥入怀中了,他还想追问什么,却感到唇边落下一个温热的吻。见他不推拒,容桓心头一阵狂喜,俯下身去正要打算吃干抹净,举动间扯动了旧伤,陡然间一阵撕裂的疼痛袭来。
“你没事吧?”朗墨唇角隐隐的嘲讽笑意,嘴上却依旧淡淡的问道,“既然身体抱恙,要不要去歇着,此处尘土飞扬,又是高温,殿下怎么受得住?”
粗粗地喘着气,容桓漆黑的眼眸里一片亮色,像是被什么燃烧了,就要吞噬着这眼前难得的丽色,他二话不说揽过朗墨,直看到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中。
“好一张利嘴,我让你嘴不饶人!”
朗墨眯起眼睛。
“啊呀——”陡然间,容桓发出短促的惊呼,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大力地推了出去。
那一瞬间,帘子被人挑了起来。
眼见到嘴的美味猝然失去,容桓脸一阵白一阵红,揉着酸痛的身子,恨恨地开口骂道。“你这丫头,走路怎么没个声响?”
司湘不语,好整以暇地扫视眼前一切,瞧着朗墨脸上若有似无的一抹红晕,半晌暧昧地挑眉一笑:“哪里是我走路没个声响,分明是殿下心无旁骛,龙马精神!”说罢,把手中的盘子往案上一撂,“西瓜切好了,还不快吃?”
“西瓜?”朗墨看向了容桓,后者回以谄媚一笑。“我带来了脆皮西瓜,烈日炎炎的,给将士们解解渴。”
听着帐子外面的一片声音,将士们在分发着切好的西瓜,一阵欢声笑语,朗墨唇边浮出了淡淡的笑意:“殿下有心了。”
容桓莞尔,再度握住了朗墨的手:“只要你高兴,刀山火海,我都愿意为你走一遭!”
司湘哼了一声,施施然走了出去。
容桓伏在朗墨的耳畔,咬着他的耳垂,呢喃地问着:“你喜欢我么……”轻轻的,带着丝丝期盼,卑微到骨子里,入了耳,心尖儿都为之一颤。朗墨冷着脸拿起一块西瓜来,堵住了容桓喋喋不休的嘴:“吃瓜。”
容桓哭笑不得,只好张嘴咬了一口,却又轻笑着把它推到朗墨嘴边。“你也吃一口。”
朗墨无奈,咬了一口。容桓笑得欢畅,心满意足地再咬一口,又执拗地送到朗墨唇边,朗墨彻底无语了,只得再咬一口,如是再三。两人默然不语,彼此气息萦绕,却是温馨无限。
午后日光在帐子里洒下一片淡淡的金色,映在朗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雪白得透明的脸色,却显得唇边点点瓜瓤红如璎珞,容桓安静的注视着心爱之人,心里一片宁静安然,也许,这就是平淡如水,岁月静好吧。
“有情之人,就好好在一起吧。”云舒的话语浮上心头,此刻听来,只觉得无比的幸福满足。
容桓闭上眼,弯起了嘴角。
陡然间,帐外一片喧哗之声,似乎有人走近了,夹杂着混乱地呼喊与怒骂。
朗墨蹙眉,正要起身,帘子哗啦一声被人摔开了,朗青闯了进来。
“将军,好多将士两眼发黑,满地打滚,口吐白沫,看这情形像是中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比恶心肉麻的吃西瓜情节
朗墨你真的是高冷范咩?!你的节操跑哪里去了?
鹊桥仙大叫:我要崩溃了。
永遇乐:???
鹊桥仙崩溃中:你把朗墨弄成一个受,他明明是个将军!
永遇乐:将军受?那不还是受?????
谁说他是受啦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才是受,你全家都是受!
一群渡鸦飞过,不带走一丝云彩。
木有神一样的对手,却有猪一样的队友,这是鹊桥仙此时最大的愤慨。
☆、卷尽残花风未定
“什么!”帐中二人闻言不约而同地脸色一变。
容桓一眼瞥向了案上鲜红水嫩的西瓜,脸色蓦然苍白下去,心念急转,正要拉住朗墨解释,朗墨却从榻边已经站了起来,琉璃色的眼眸淡淡望了他一眼,举步就欲走的模样。
“不是我!你相信我——”容桓急急地开口,伸出手去想要捉住朗墨的衣袖,却看到了朗墨眼底阴冷与疏离。
“殿下,您还是回府吧。”朗墨淡淡冷冷地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朗墨!”望着那冰冷的背影,容桓的声音略有些颤,低低地叫着,呆了一会儿,陡然狠狠地拍案而起,“司湘!你给我进来!”
朗家军大营中一片混乱,怒骂声一浪高过一浪,众人将伤者围的水泄不通,白发髯髯的军医搭脉断诊,半晌摇了摇头:“此毒甚是厉害,老夫医术不高,无能为力。”
司湘神情一动,举步上前想要相助,却陡然被几名怒恨冲顶的将士挥了开去,剑谜扶住她,暗暗摇了摇头,眼神中分明传递着四个字:
人言可畏。
她朱唇一颤,垂下的罗袖中狠狠握紧了手,用力得戳破了肌肤。
“司湘!你给我进来——”帐子里爆发出一声厉喝。
容桓负手在帐中来回踱步,见司湘来了,眼底忽地爆发了刀锋一般的冷光,一抬手,将西瓜尽数扫到了地下。“我要听你的解释。”他盯着面色苍白的女子,一字字道,“是谁命令你做的?”
司湘闻言抬起眼眸,眼底惊诧而冰冷。“殿下认为是我方的人做的?”她脸上露出了惘然的笑容,一点点柔软的笑,那么疼那么苦涩,“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浅陋之人?就算要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