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心中咯噔一下,登时明白发生了什么,陡然一声大喝:“侍卫都死光了吗!”
然而,这怒吼声回荡在风中,无人回答,亦无人来。
白清轩身子向前一倾,瘫软在地。
“清轩!”什么都顾不得了,容桓挣扎着过去,扶起白清轩,月色朦胧之下白清轩的脸苍白如死,仿佛只吊着一口气,容桓心头一冷,熟悉的恐惧感攫住了他的心,捧着白清轩的脸,嘶吼出声:“你撑住!”
白清轩闻声吃力地抬眼,口里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奴才就是撑不住了,不行么?”
这时候还逞口舌之快!容桓咬牙切齿地把人按在怀里,在他耳边一字字道:“你要是敢死,朕就,朕就——”
“呵……”白清轩吃吃地低笑,挑起长长的眉,“我只是个玩物罢了,死了扔掉,才是玩物的命……”
“你!”容桓气结,却是不敢大动,只怔怔地望着越来愈多的血从白清轩口里涌出来,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地将人一把抱起,顾不得颠簸,足尖一点,急速向着光亮之处掠去。
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了容桓的前襟,白清轩无声地微笑了,抓紧一些,再紧一些。然后,松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听到一个惊雷,听说以后过审,要读者亲们去过审,一个新章节出来的时间可能拖长一些,在这里,永遇乐鹊桥仙先给大家鞠躬,这文我们绝对不会弃坑的!所以如果遇到审核时间过长的话,请亲们一定耐心,与我们一样耐心等待新章节发出来,谢谢,如果有时间,也请诸位帮我们去过审,大恩不言谢!
☆、从前幽怨应无数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我昨夜睡得很死,昏昏沉沉就是醒不过来!”
树鱼坐在椅中,揉着快要炸裂的头唧唧歪歪,一旁的剑谜扑通俯身跪下,颤声道:“臣罪该万死!”
一排金吾卫齐齐弃剑跪倒,痛声道:“臣等罪该万死!”
“纵使你们罪该万死,若圣上真的有恙,你们死了又待怎样!”一声冷笑响起,青罗凝目,怒意宛然,水眸里冷色一片,“剑谜,此次罪责你实在难逃,自领五十大板!”
树鱼啊了一声,正要开口说情,青罗目光一掠,她怔时识相地住嘴。
“青罗,莫要担心。”容桓挤出一丝笑来,握住青罗颤抖的手,安慰道,“朕毕竟无事,五十大板,你是打算要了剑谜的命么?”
“圣上……”青罗眼眸一黯,明艳的容颜许久才展颜一笑,“此次圣上有惊无险,必是神灵庇佑,臣妾愿只身前往佛寺,为陛下祈福。”
“此次,多亏了清轩……”容桓低首,再抬眼,目光已经牢牢地望定了纱帐中昏迷不醒之人,似是怜惜又似是感激,难以言说的情愫层层渐开,竟是再也止不住。
青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苍白下去,默不作声地抽回了手。容桓没有察觉她。青罗低首垂眼,一丝苦笑不觉而逝。
“圣上。”剑谜沉声,“如今可有刺客的踪迹?”
容桓神色一动,眼眸中掠过一丝寒色,沉默许久,终是摇摇头。
“烛火已灭,黑暗中我与那厮交手不过十招,难以瞧出对方面目。”他沉吟,正要说什么,那厢纱帘子一动,白清轩赤脚下榻,已经跪在了地上。
“你还伤着,这些规矩免了罢。”容桓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来,握住他冰凉的双足。白清轩微微一动,似是要躲开,却被容桓按得更紧。
“好些了么?”容桓温声,细细地看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屋里所有人脸色都在那一瞬沉了下去。
目光飞快地掠过所有人,白清轩捧心颦蹙,倚进容桓怀里,垂眼,许久才弱弱地道:“奴才看见了刺客是谁……”
众人齐齐一惊,眼神复杂地望向了白清轩。白清轩抬手,手指直直地指向了——
蓝重羽。
“是他。”白清轩肃声,脸上疏无半点表情,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蓝重羽豁然抬眼,勃然欲怒。
“昨夜刺杀圣上之人,就是蓝将军。”白清轩冷冷地笑,一字一句没有任何起伏。
“证据何在?”蓝重羽忍住怒火问道。
“呵……”白清轩施施然从袖中伸出一双手,摊开,缓缓道,“我这手上的伤痕,便是将军佩剑所伤。”
“从我的伤口便可看出,宽口半寸,切入脉络三分却不伤筋骨,如此宽面却钝口之兵,放眼朝中武将所用佩剑,唯有将军的‘流光’能够做到。”
“公子冰雪聪明,所言分毫不差。”蓝重羽面不改色,“但是公子可知,本将军的流光,几日之前便已经不翼而飞。”
白清轩唇边露出了细密的笑意:“这佩剑,丢得时机当真不巧。”
“够了!”
一声断喝。众人齐齐俯首跪下。
白清轩依旧倚榻,眼眸里一江春水落花红冷。
容桓豁然从榻边站起来,负手踱步,长袖一指,一字字道:
“来人,将白清轩打入宗人府!”
凉夜愁肠千百转,宗人府的牢房中更是凄冷。
一整日繁重劳作使白清轩腰都要疼断,他蜷缩在草席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衣袖一震,那小玉瓶滑落手心。
卷起衣裤,细细地涂抹着膝盖的伤口,还没做完,便听得远处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很轻,很缓,女子的脚步声。
唇角一丝冷笑闪过,白清轩默不作声地收起药膏,直起脊背,静候来人。
栅栏之后,一人伫立,拢袖不语,眼眸中闪烁着复杂之色。
白清轩回身,施施然整衣起身,俯首下拜:“奴才见过大人。大人既然来了,为何一言不发?”
司湘推门而入,寒光在她的眸子里掠过,划破了黑暗的底色。她举步,款款而来,立在白清轩身前,盯着白清轩头顶一字字道:“告诉我,为何要诬陷蓝将军?”
“诬陷?”白清轩抬眼,讥讽一笑,“敢问司神医,有何证据证明蓝重羽不是刺客呢?”
“我便是证据。”司湘冷笑,极轻极缓地道,“那一夜,我与蓝将军在一处,天亮时分才分开。因此,我便是证人。”
“哦?”白清轩神色一动挑起长眉,“这倒是稀罕之事,司神医什么时候与蓝将军混做一路了,恕奴才孤陋寡闻。”他贴近,恶意地微笑,“前朝后宫谁人不知,蓝重羽对您倾慕已久,你二人既然已经暗通款曲,司神医之言,还能作数么?”
恶毒的话语入了耳,司湘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激怒,素手一动,便将白清轩死死按住。
“那么,你的一面之词,又有谁会相信?”她温柔地笑,笑中带冷,“以为如此容易便挑起君臣不合,你当真太过天真。”
弯着腰,把脸伏在草席中,白清轩闷笑得几乎要窒息:“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怀疑我,又何必做这假惺惺的面目,为何不干脆结果了我!”
“如果许多事情能用杀人便能解决,那自然是省事许多。”司湘冷冷冽冽地笑,水袖一展,白清轩颈间忽冷,愣了一下,嗤地笑了起来:“你要杀了我么?”
“祸国妖孽。”司湘短促地说了这一句,手腕一翻便要一刀割喉,那一瞬,门被人砰地踹开!
冷风之中一道人影闪身进来,司湘眼眸一动,再不犹豫,白清轩张大了口,忽然感觉自己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却直直地向那道人影看过去,伸出了手。
“住手!”
一声断喝,那人劈手而来,司湘手腕一麻,短刀反手震落!
白清轩身子一软,委顿于地。
“圣上!”司湘怒声,长袖一动便要再一次痛下杀手,容桓凌厉地挥出一掌,重重击在她的右肩,司湘身形一顿,撞上了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