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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2 / 2)

可她偏善良得不惜下跪为夺取自己所爱的女子乞讨宽恕。

墨色冷眸一紧,怒意再不遮掩,哪怕面对的是给了自己生命与所有存世之能的师父,祖父。

“起来。”这句话,却是祖孙二人异口同声。

无涯老人目光凌厉,难以逼视:“自己的东西守不住还要替别人出头,你还能干什么?废物!”

紫袖深埋着头不敢顶撞,唯一的反抗便是长跪不起。与他共度多年,那些无人可扭转的固执不知不觉也渗进了她骨血里,混着对他的默默恋慕凝结成雪,落满此生。

若是他想要的,宁愿舍命相陪。

龙芯草只能暂缓病情,略一激动,五脏六腑之间的隐痛竟然又剧烈发作,连连咳声吞不下去,在空旷阁中回响。朱红衣角方欲风扬,浓重紫色身侧早有沉默的男子俯身照料,更胜于他。

逼他与紫袖成婚并非为了二人幸福,而是为了当年的约定,指腹为婚,青梅竹马,那些完全不曾问过他们感受的荒唐之言。

我命由我,既不由天,亦不由人。

空予江山无限又有何用?他要的是得一人心,两望不离,任谁都不可能左右他的选择,便是连唯一的亲人也不可以。

“华玉,带她回去休息。”长袖缓动,竟是不再理会中央站着的老者,转身拉着夏倾鸾便要自顾离去,“若是来贺喜的,等着便是。若是来搅局的,还请祖父早日离去。”

“为了个女人背信弃义,从小到大我教你的就是这些?”

“这是我的事。”

除了紫袖之外,阁中众人只知道这老者是阁主祖父,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却不知无涯老人的脾气如阁主一般风雨不定,且又是固执不容人异议的,听着寥寥数语便将三人关系说得复杂异常,不由得都是头痛。

阁主对红弦堂主的重视世人皆知,当真是宁倾天下不负卿,又岂会因他人之言轻易改变?这番矛盾,倒说不清要如何解开是好了。

握在掌心的手忽地一动,注意力都放在对话上刹那失神瞬间,刚刚温暖起来的指尖蓦然离去。

脚步骤停,侧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眉目清冷的女子,韦墨焰只觉全身变得僵硬,周围一切都褪去颜色暗淡无光。

她放开了他的手。

一次又一次,而今依旧如故。

那袭淡漠白衣摇曳无尘日光,洒落满地荒凉,一步步执拗地走回与他面容相似的老者面前,骄傲的头颅高扬着,声音,却在发抖。

别人听不见,唯有他才能分辨得出,她在发抖。

“夏倾鸾此生此命只属于阁主一人,此誓生死不悔,于紫袖堂主纵有万般亏欠也只能尽力弥补。既然前辈把信义二字奉为圭臬,那么也应明白,唯有此事晚辈绝不会退步。”

猜忌顾虑中苦苦寻觅的日子已经够了,除了那片沉静而狂烈的玄色之外她别无归处,第一眼相见,上天已注定那人便是她的天下。

不必回头,他的目光清晰可见。

“请师父成全。”紫色身影再一次苦苦哀求。

“请前辈成全。”

一瞬,满阁子弟目光恳切,齐齐半跪于地。

那样执着的人中龙凤不该再被任何东西束缚,他们并肩而立,便是无人可超越的传奇。

许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求情,就连护着的云月影也站在对立那面,无涯老人一时无言以对,雪白眉峰下两只冷冽的眼睛寒意森然:“好,好!今日我不与你们这些无知小辈争辩,焰儿,你记着,我若不同意这门亲事,她终归算不得韦家人!”

“即便不算,她依旧是我韦墨焰的妻子。”

两相对立,祖孙两人之间的争端激烈而不可避免,各自怀抱自己的坚持不肯让步。一个是坚持信义约定,一个是坚持情深意重,无论谁都没有错。

鹤发散袍飘逸若仙,猎猎飞舞之声中转眼夺门而去,消失在茫茫秋色尽头。

“多谢紫袖堂主。”在华玉的搀扶下,紫袖缓慢起身,那袭霜华洁白深深垂首,声音低沉微颤。

淡淡叹了口气,总想置身事外却不停被卷入洪流之中的雍容女子拉着那双比她更为冰冷手,眉间温柔如水:“别往心里去,师父那边我会去说清楚。你身子还未好利索,这些日子多加休息,不然大婚之日白白浪费了天赐花容——一辈子最美的一天,一定要珍惜。”

若是能简单解决,那再好不过。

“倾鸾,这几天不要出门。”疏朗面庞上眉宇深皱,能让他如此担忧的事情并不多,与紫袖的从容淡然相比,显然韦墨焰做了更坏的打算。

再次握紧夏倾鸾的手,仍能感受尚未完结的微颤,对她来说,要说出那一番话着实不易,对他来说,想听这番话更是不易。

防祖父竟像防敌人,外人听了未免觉得好笑,但韦墨焰和紫袖却是一清二楚,以无涯老人的脾气很可能直接针对夏倾鸾,不是逼她放手便是更加极端的方式,就如同韦墨焰对待那些伤她的人一样。

这场婚事会不会像她在剑南的遭遇一般成为丧事无人知晓,至少,已为武林盟主的韦墨焰这次比以往更加烦扰,他们要面对的阻力根本无从击破。

第三十九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

兰陵秋雨一场寒胜一场,隔夜落红满地,桂海飘香。

阁台上把酒临风,湿冷的潮气缕缕吹过,远处烟水浩淼如雾如幻,分不清真真假假究竟在何处交汇。

无涯老人冷然离去已经三天,韦墨焰的心一点点下沉。

骨子里孤傲的性格完全来自祖父,他确信,那个从不向任何人低头妥协却对信义二字极为看重的老人不会就此罢休,即便不逼他娶紫袖为妻,至少不会让他顺利与夏倾鸾完婚。

毕生守护的东西近在眼前,为什么总要平生波折?便是冷静如他也不禁开始烦躁。

“还是没能找到师父。”敛衣提裙的雍容女子转上楼梯,脸上疲惫难掩,“没想到师父他还记着那些没用的约定,早知如此,倒不如在山中的时候便说清楚了。”

“彼时我并未结识倾鸾,又怎知道自己会沦落到如此,河山如画,江湖狰狞,竟都是为她一人颠覆。”

侧目看向烟笼雾锁的远山如黛,低头提酒,在他执着的盏上轻轻一磕:“我会尽量说服师父,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你也别太过激,毕竟他是你的祖父,况且我相信师父不会伤害她。”

“如此最好。”杯盏铿鸣,仰头饮下盏中清液,全然品不出往时的甘冽。

那日之后韦墨焰仍会到阁顶陪夏倾鸾,只是时间上缩短很多,从他眉宇间不难看出最近琐事繁杂带来的不快,夏倾鸾也不说些什么,默默等他来,默默送他去,仅此而已。

虽然讨厌被束缚,但夏倾鸾明白这是为了她好,单是面对无涯老人就让她倍感压力,更别提与其接触了。然而心里隐隐还是期望能有一场长谈,她想试试是否能说动那位万人敬畏的老者,不要再为难韦墨焰,也不要再将他囚禁与过去的阴影之中。

被禁锢于记忆的滋味,她最懂其痛苦。

特地命人赶制的大红婚服已经送来,从紫袖口中得知,第一次公布婚期,即他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时便已私下准备了二人婚服,后来经历昆嵛山一战和漫长的沉梦,已经不再新的婚服被他舍弃,重又找人做了现在这套。

他说,她不再是曾经的红弦,那么这婚服也该是新的。

平整华软的丝绸锦缎触感真实,这般细致的衣物她穿过一次,却从未如此认真看察,小心翼翼打开,艳丽鸾纹栩栩如生,腾空欲飞。

忽又想起腕间的赤鸾,和他腕间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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