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想把手抽出,可他默默抵抗了一下,然后用他颀长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腰,道:“别动,你自己走不了。”
我暗自提了口气,发现身子真的如他所说,于是我没有再坚持,由着他轻轻揽着。
出了门,才看到这是一座孤立的石屋,房外围了一圈篱笆,旁边整齐的小棚上立着一泥砖烟囱,墙角似农家一般,整齐的堆了些山柴。
然后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山林了,我们就立在两山包相接的山坡上,可以看到远处延绵不绝的山脉,这应该是初春时节,树木都还灰蒙蒙的,偶尔有那么一点点新绿。但是,漫山遍野的山桃花已然盛开,像粉色的蘑菇一个个可爱地伫立在山包上,好不热闹。我忍不住轻轻赞了一句:“好美!”
“后山还有很多风景,不过要等你养好身体才可,看你一头汗,咱们去那边坐坐吧?”
一段树干做的长椅上,他掏出丝帕垫了,扶我坐下。
一阵凉风吹来,我这才觉得自己落入的身子何等虚弱,刚刚走了几步就已经出了密密的一层汗。
晨昱忙抬起衣袖替我蘸了蘸,道:“丝帕给你垫了,快别着了风寒。”
那衣袖中,散着依稀带着香火味道的药香,让人脑中一阵清凉。
我歉意地挡了他一下,道:“没事,我自己来吧。不知我昏睡了多久?”
“约有月余。”他淡淡地回答,似乎一个月并不算长。
“啊”,而我却已惊诧的叫了一声,然后轻声问道:“那--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也不尽然,因你也仅仅落入这个身体几天而已,所以,算起来,我之前照顾的不过是一个失了灵魂的躯壳。”
“哦。”我一时幽幽地陷入沉思:我为何会被召唤而来?他们为何要一个已经下葬的王妃复活?难道我是他们的棋子?可是,大和尚说是为了千年等待的爱情,可又在哪里呢?
是这个叫晨昱的男子吗?可是,我并未感觉到他的爱意,他应是那种淡泊如水的男人……
不想,他竟似看穿了我心思,忽而开口问道:“晚晴,你又在想大师得安排吗?可如果大师要你留下陪我一世,你愿意吗?”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眼前这清逸脱俗的男子:“为什么?”
“因——”他竟犹豫起来,似在纠结着要不要回答,但很快,他抬起头,明亮的眸子清澈见底:“因师父说我命相克妻,他说你无命无相,不会为我所伤,所以,我想——”
“就因这个?”忽然,我竟冒昧地打断他的话,急切地问道。
话一出口,心中却已是莫名地失落,我以为他对我的好感,是因爱而生,原来,不过是——命相!
可我又为何要问人家?
而他竟也真的没有说出我期待的情话,只是女孩儿般红了脸,双臂不知怎地便轻轻拥住了我,许久,只听得他在耳畔试探地低语道:“我也不知,只是,自你醒来的那刻,我就好想永远留你在身边,晚晴,做我王妃,好吗?”
若非他方才直言,此刻,我也许真的会被这温润如玉的男子倾倒。可现在,我心中剩下的却只有酸楚。
因为,这前世今生的第一次求婚——竟与爱无关……
毕竟不是倾城红颜,人家怎会为你苦心缱绻?如果说那艾毓是我前世,她不一样被王爷弃如敝履?
如此想着,忽然间觉得胸口好闷,眼前再次蒙上了黑影,无边的暗夜中,无助地我,似湿了翅膀的蝶,渐渐软倒在风雨中:“晨——,我——我头晕。”
何来糊涂
朦胧中感觉再次被他拦腰抱起,后来好像是回到了床上。
好累,锦被,好软……
睡梦中,几次梦到行走在沙漠中,烈日炎炎,身上火烫,却找不到一滴水,然后又梦到和风细雨,脸上凉凉的,好舒服。昏迷中,好像有人给我喂了一次药,由于很渴,我一勺勺地喝了下去。
就这样睡了很久,清晨,一阵一阵小鸟的啁啾声把我吵醒,睁开朦胧的双眼,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紧紧地偎依在他的怀里。
心里一阵着急,我猛地推了他一下,险些令他摔下床。而他却并不意外地笑望着我道:“怎么这么没良心,谋杀亲夫吗?”
“你--”我又气又羞。
还未等我争辩,他已不由分说再次拥我入怀:“别生气,晚儿,你身体还没好。”
晚儿?!他竟然这样叫我。好像在家里爸妈是叫我晴儿的。潇潇也没有这样叫过我。这称呼似乎有些特别的温情暧昧的味道,感觉被他在怀中搂得有些窒息,我挣扎着推开他,道:“放开我!”
“不!昨晚是你拉着我一起睡的,而且你一直在叫我名字--”
虽如是说,他却松开了双手,让我仰脸看到了他认真的样子,我忽然有些犹豫,也许是我发烧了,觉得需要人照顾。而且,头晕的那刻,我确实想叫他的名字来着,可是又觉得不妥,然后只叫出了一个晨字。
“那你也不应该趁人之危,我病了,当然需要人照顾,我也不知道自己拉的是谁……”矛盾的我忽然又找到了理由:“可是,可是你也应该有点分寸,我烧糊涂了你又没有!”
“我喂你喝完药,是你拽着我衣襟不放,你看,衣服都被压皱了。”他解释着说。看着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青布衣服,我想他应该一夜都合衣而卧,照看着病中的我。
心中不争气地一软,竟似生出了一丝感动!
不,他并不是爱我!
念及此,我深吸一口气,避开他的怀抱,道:“我想,我还是给你做丫鬟吧。对不起,昨天你说的事,我不能答应,因为在我看来,婚姻不可无爱,王爷您爱的并非小女,而只是命相需要而已。”
听我如是说,他脸色忽而变得凝重起来,好看的眉紧蹙在一起,良久,他忽然冒出一句话:“如果我说我爱你,那你爱我吗?”
什么?!
我没有听错?!
他说他爱我?
不,他说的是如果……
哪有如果?狡猾的男人,自己不说,还要骗我话。我才不!
我没有理他,佯作未闻,转而问起:“呃——这是你的床吧?你能给你的丫鬟找个睡觉的地方吗?”
“里面密室有一张我自己搭的练功的小榻,晚上我睡那里,你就睡这儿吧,好吗?”他似乎是一个聪颖利落的男子,见我装傻,很快便不再纠缠于方才的事,而是换了一副淡然的表情,道:“躺下,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
“你懂医术?”
“当然,而且精通。”我不得不承认,他扬起嘴角的自信的样子很好看。
“哦”。我依言躺下,让他为我诊脉。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皱了皱眉,放开我的手腕,站起身道:“你再躺会,千万别下床,我去寺里一趟。”
说完转身拿了件外衣换了,便出去了。
一日无话
听着他渐渐走远,我试着下了床。还好,就是腿有些疼,可能是昨夜烧的。既然是说了要做丫鬟,那就开始吧,在那个世界,我可是很独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