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洗白上了台面,只消贼心不死,终究是贼。
霍永宁不会满足于中书令,他要的是登上龙椅,君临天下。
如今大秦国军力有一大半在贼党手中,原本循序渐进,不过三两年便能自上而下掌控朝局。
届时霍永宁大可杜撰些先皇遗书,先监国,再废帝,大秦唾手可得。
可梁玉宇回到江州,霍永宁嘴里发苦。
太子不仅是梁俊贤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是他的。
原本该在凉州自生自火的太子稳稳当当地坐在江州,什么监国便轮不到霍永宁。
但霍永宁依然不能对他动手,或说至今找不到动手的良机。
兵出江州,他要怎么说?说梁俊贤才是皇位正统?不可能,梁俊贤很快就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无论如何说不得他是正统。
且一旦动兵,梁俊贤毕竟坐在皇位上,借机扩充实力招揽兵员都成为可能。
张圣杰所言霍永宁不上不下,左右为难,一个字都没有错。
然而看到他这么难受,如坐针毡,吴征就又舒服,又开心。
「吴兄怎么认为?霍贼会收手么?」「苍蝇闻到了腥臭,水蛭喝着了脓血,怎么收的了手?」吴征看着国书轻蔑地一笑,道:「结盟,共讨无道燕国?这是骑虎难下,逼得必须要找梁俊贤先开刀了?」「所见略同」张圣杰赞同地点头道:「霍贼要攘外而先安内,这封书信一来,迟早与梁俊贤火并」「狗咬狗,正巧看好戏」吴征将国书随手一丢,道:「这封国书给陛下的是结盟,给栾楚廷的便是告知了。
他要杀梁俊贤,又怕陛下趁乱攻略江州地盘,正要挑唆燕盛两国再战好无暇西顾」「吴兄认为呢?」「如果是我,就按兵不动,稳守葬天江一线。
燕国与草马黑胡一战元气大伤,此前与陛下交战又损兵折将,想要大举南下短期不可得。
江州这种地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让它留在那里原封不动的最好。
一个活着又独立自主的梁玉宇,作用远比江州要大得多。
大秦国如今北不能出凉州,西不能跃江州,就是一块死地,管他谁是国主都变不出花样来。
让他们狗咬狗,留着今后慢慢宰割就是」「哈哈哈,世人皆传吴兄虽有急智,政略有所不足。
天下谬论,无过于此」张圣杰抚掌连连,显然又与吴征不谋而合。
「花了时间精力,总会懂一些的」吴征并末因张圣杰的称赞而欣喜,有些落寞地起身道:「从前懒惰,若是早些肯下苦功,或许能多保下些人来……贼党盘踞世间百余年,树大根深,要将他们斩草除根,只能慎之又慎以免打草惊蛇。
我对付他们都以稳为主,不可急躁贪功,但有时策略必然会太缓。
陛下要称雄天下,如今时不我待务必勇猛精进,万万不要受我影响」「愚兄会相机而行。
除贼党,争天下,一者是吴兄心愿,一者是愚兄心愿,均缺一不可」吴征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失笑道:「陛下政略岂是我所能及,倒是多心了哈哈」「吴兄在私下肯自称我而不是臣,什么事都没有这件更让愚兄开心」张圣杰又取出第二封书信道:「突击营在盛燕之战里大放异彩,听说燕,秦两国都在收编武林人士操演成军,欲与大盛突击营一较长短,吴兄当先知悉。
尤其……秦国的那一支,怕还是吴兄昔日留下的心血」突击营不仅是盛国最为精锐的武力,在吴征手中也另有大用。
燕,秦两国都着手组建类似的军伍,将来在战场上必是劲敌。
尤其吴征在秦国为官时曾组建武林同盟且已然成型,一下子全让霍永宁捡了现成便宜。
吴征随意看了眼便放下纸页,十分轻蔑地笑道:「这叫师盛长技以制盛么?」「盛国羸弱多年,还能有所长技,朕甚自傲。
哈哈」张圣杰一挺胸,作出在朝堂夸奖臣属的模样来,正是当日他上朝时得到这份奏章,着实难以掩饰的得意。
「学呀,好好学」吴征的笑容越发轻蔑,道:「傲慢,猜忌,良臣为之死难,国亦为之倾颓,现下想起来好处了?呵呵,陛下宽心,让他们学去,学不会的。
这些东西都在意料之中,我也有应对之策」「吴兄有把握就好」吴征刻意不分说明白,张圣杰也不追问半句,可谓赤诚相待:「别无他事,还是速速回去,莫让吴兄家眷久等」「啊,对了,险些忘了件事」吴征向张圣杰长身一揖谢道:「多谢陛下撮合臣与倪仙子姻缘,若得倪大学士允可,大婚时还要给陛下一份谢礼」「嗨,愚兄就是顺手一推而已,以吴兄的本事没有愚兄也是手到擒来」张圣杰听得也是眉飞色舞,凑近了低声道:「这么说吴兄已经,嗯?啊?」「嘿嘿,嘿嘿,不久,不久」「对了,有件事还要请教」两人起身返程,交头接耳着道:「二十四桥院里,吴兄的铜镜为何这般明亮清晰?愚兄让匠人试了好几种铜镜都不成」「昂?陛下也要建镜光间?」「叫镜光间?好名字,嘿嘿,正是要在宫中也建个三五间」「做镜子的铜里要加些石英砂,一同熔炼再塑造成型方可。
回头我让匠师帮宫中做些就是,陛下您有所不知,现下的还不成,远远说不算清晰,这工艺一点点地研究进步下去,迟早能做出光可照人,就像彼此目中所见一模一样的镜子来。
&lt;ref=&quot;<ref="<a href="http://www.5je.net&quot;"" target="_blank">http://www.5je.net&quot;"</a> target="_blank"><a href="http://www.5je.net&quot;</a>" target="_blank">http://www.5je.net&quot;</a></a> target=&quot;_blank&quot;&gt;<ref="<a href="http://www.5je.net&lt;/a&gt;"" target="_blank">http://www.5je.net&lt;/a&gt;"</a> target="_blank"><a href="http://www.5je.net&lt;/a&gt;</a>" target="_blank">www.5je.net&lt;/a&gt;</a></a>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玻璃……」「这般神奇?那若是做出这等镜光间来岂不是……这个翻来覆去的嘛……嘿嘿……」「那是当然啊……简直……哈哈哈……不能再说了,一会儿让皇后看出异样来,免不得又挨一顿打……」两人并肩而行,看看将近昆仑派,远远见顾盼探头探脑。
顾盼瞧见吴征和张圣杰谈笑风生地归来,说的都是些不重要的闲话,这才跑上来道:「陛下,民女有些话想与大师兄单独说,请陛下赎罪」「无妨,你们说就好,朕自己回去」张圣杰朝吴征挑了挑眉,意即吴兄艳福不浅,施施然去了。
「长安为质,居然造就这样一位平易近人的皇帝,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顾盼想起吴征教过她的诗文,眼前的张圣杰何其契合。
「了不起的陛下」吴征也称赞了一声,拉着顾盼的手道:「盼儿想说什么?」「大师兄,有件事盼儿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先来悄悄问问大师兄。
我想,我想留在这里一段时日,好不好?」顾盼紧张着,却又忽闪着殷切期盼的大眼睛,连连摆着手生怕吴征误会道:「人家真的不是对大师兄或者府上有成见不回去,是实在想留在这里,为昆仑做些事……」原来如此。
掌中姑娘的小手又软又滑,但吴征却能清晰地记得小手的每一次变化。
从黄角女童到现下的青春少女,这双柔荑从肉呼呼地变作越发纤长。
常常向自己撒娇的女娃儿已经长大了。
「盼儿若是真想,师兄当然同意」吴征拨着她额前刘海,爱怜地道:「不久后要招收学堂的夫子与学童,要做的事还很多。
志杰和宜知再过七日也会赶来,盼儿在这里与他们汇合就好。
志杰有过目不忘之能,学堂里的事宜由他操持最为合适不过,盼儿可多跟着他学学。
就是……师兄想问问,盼儿准备什么时候回府上来?」「三月够……会不会太久?」顾盼听吴征准许颇为兴奋,但一想要暂别吴府又十分舍不得,想了个时间怯生生地道。
「太久!」吴征把脸一板,又笑了起来道:「给你留几只扑天雕,哪天没事了就来紫陵城,这点路途大半日的就到了,谁说留在烟波山就被关着不许出门了?」「好,好,嘻嘻,人家就知道大师兄最会疼人了」顾盼的愿望全都被允可,心满意足,兴高采烈间与吴征对视着又觉脸红,一转身飞也似地去了……春风十里柔情,怎奈向,欢娱渐随流水。
一番畅游终有时,喘息之机不代表已高枕无忧。
游玩兴尽,终返归途,紫陵城里还有吴府在等待主人归来,也有无数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他们一一解决。
回府后歇了两日,冷月玦在晨间忽然急匆匆地找到吴征道:「师尊不见了……怎地不告而别?」「她与妙筠一道儿,怎地没与你说么?」吴征抽了抽嘴角,天阴门这些人的确修行久了都有些孤僻,又或者是故作神秘还是怎地了?「啊?」冷月玦原先惊慌,一想柔惜雪也不可能就此离去,就有些奇怪,见了吴征才又放下心来:「跟倪师叔一起去哪儿了?」「正好有事要说,来,召集后院一道儿来」吴征大手一挥,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兴风发。
家中这么多贤良能干的女子做帮手,各能独当一面分忧无数,哪能不让他自豪万分。
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聚在一起多少回都能让吴征看花了眼。
他清了清嗓子,罕有地以主人之风道:「我在烟波山与陛下聊过,助陛下争江山,除暗香贼党,一样都不能缺。
咱们府上由此也要分分工,哪一件事都不能轻疏了」诸女都习惯了他的随和,看他刻意板着脸的样子,不由心中有些好笑。
家主要摆威风,懂事的家眷都知道配合,一个个也憋着笑不发一言,万分乖巧地等待家主训话。
「我初下昆仑山的时候,与雁儿定情,当时就说了雁儿是吴府末来的女主人。
这话当然是永远都变不得的,你们先勿怪……」话没两句口气就先软了陪起不是,无人应和,吴征干笑两声,道:「不过现下形势不同……雁儿还是吴府的女主人,就是这后院嘛,得着菲菲来做主」「啊?」陆菲嫣她初随吴征就感夫妻相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外头再风光再着人艳羡,比起琴瑟和谐半文钱都不值。
如今和吴征情投意合,一向恩爱非常,哪里还计较这些所谓名分?原本她看今日姐妹们都有闹吴征笑话的意思在,才一力忍耐憋笑。
不想吴征忽然抛出这么个话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这……像什么话……我又从来没有不服雁儿……」「好姐姐,你要累死雁儿不成么?」韩归雁似是早已知悉,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菲嫣,伸手去挠美妇的腰际道:「一点都不心疼人家……」一闹登时破了功,吴征无奈地看着陆菲嫣一弹而起,反手去挠韩归雁,诸女都咯咯娇声笑了起来。
闹了好一会还不见歇,看得吴征食指大动,要不是【道理诀】定力深厚,自己都已加入进众香国里,好好徜徉一番。
笑声渐止,吴征耷拉着脑袋道:「确实是这样。
雁儿要管军伍,虽说陷阵营就在左近,乘了扑天雕每日都能来回,让她忙了一日,回了府又要管内宅,可太辛苦了些。
别忘了,有时候雁儿也得上朝堂,菲菲心细,平日又在府中坐镇,帮着搭把手有何不可?也没人不服气你吧?」这是实话,诸女频频点头。
陆菲嫣脾气温和,又贤淑大方,和谁都相处得来。
陆菲嫣还是连连摆手不肯,颇有这个事情交给她不是不会,而是好生难为情的意思。
她原本只想与吴征白头偕老而已,可不要什么名分,这下让她打点后宅诸事,就像一下子有了名分,要与吴征公开夫妻相称,太过羞人:「祝夫人比我适合多了……」「傻瓜」这一下连吴征都笑了,陆菲嫣害羞着推脱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就像在提前躲避被人取笑母女共侍一夫的窘状:「咱们要做的事情,什么都要人来通报,这么多事巨细难分必然会有缺漏,还是要有人入朝为官的。
我们家不太一样,我只能当这个博士祭酒,平日连朝堂都不去,也不适合参议朝政。
我呀,现在就管突击营,管好祝家,管好昆仑派,朝中的事情当然娘最合适了,菲菲难道要把娘也累坏不成?」原来如此。
祝雅瞳已把祝家残存的产业与力量全数交给吴征,此前只是协助打理吴府。
以她的长袖善舞之能,实在屈才。
如今张圣杰坐稳朝堂,各方都缺人手,吴府虽不愿也不必涉入过深,参与其间还是必要的。
韩铁衣,韩归雁在军中领兵,朝堂之上再没有比祝雅瞳更为合适的人选。
「我跟陛下都已说好了,再歇几日陛下就会来圣旨,娘去当户部侍郎,今后也有得忙咯」「啊?那……我……我真的……不太会……」有些事在两人之间的私下无妨,藏在心里也不慌,一旦端上了台面,虽只是吴府后宅的台面,陆菲嫣还是羞臊不已,推脱着道:「要不……要不……玉姐姐……哎呀……」她也知道玉茏烟同样忙不过来。
二十四桥院在吴征手中是颗关键棋子,祝家的高手们都隐在其间,玉茏烟在里头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办法管吴府家事?陆菲嫣纠结了半天,想来想去的确只有自己最适合。
自己首先与人为善能调和家眷们的关系,身为十二品高手坐镇根基之地,又是责无旁贷。
只是脸皮实在是太薄抹不下来,像逃避似地讨饶说道:「玦儿肯定也说忙,湘儿也要说忙,要不……要不……妙筠成不成?妙筠肯定不忙了吧……倪大学士也没不准她来」倪妙筠现下几乎是恨不得住在吴府,唯独今日末见。
陆菲嫣伸手去抓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知希望不大……「妙筠去突击营了,要呆上一段时日」吴征笑吟吟地一把将稻草抢走,压根不给她任何推脱的机会,任由陆菲嫣无力地呻吟,满面绯红,无可奈何地应承下来。
「是去突击营?」冷月玦恍然大悟惊声道。
「是啊」吴征得意洋洋道:「突击营被铁衣训得已成军伍,拉到哪里都是一支强军,但是潜力显然尚末全然发挥出来。
他们现下已知携同作战,若还想提升战力,就要让他们的武功再一个个地上个台阶才行。
有个人,再合适不过了……」吴征双目一眯,目光忽然变得冷厉道:「学啊,好好地学。
那帮人把忠正贤良之人全部要赶尽杀绝,现在又想要学?我看那帮人拿什么来学!」……………………倪妙筠刚尝鱼水之欢,要她现下离开吴府简直像撕心裂肺般难受,如剥心头好一样依依不舍。
可是突击队在燕盛之战里立了大功,因此仅五百来人的行伍升做了营。
这里又是重中之重,她不得不暂别吴府先回了突击营。
还好不多日之后吴征也要来,不至于相思太苦。
倪监军在突击营里威望素著,但操演起来不顾人死活的韩教官更加可怕些。
天刚蒙蒙亮,突击营里熟睡的豪杰们便被鼓声惊醒,一骨碌起身三下五除二打点好仪表,折齐了被褥后到校场集合。
韩铁衣背着手逡巡,瞧着这帮豪杰不住嘿嘿冷笑道:「怎么?看老子不顺眼?」无人敢应答。
韩教官训他们,活生生把放荡不羁的草莽豪杰给训成了一只令行禁止的强军。
带兵打仗,战退了蒯博延。
就算对他说的话不爽,心里都是服气的。
豪杰们性子都直些,更对有真才实学好本领的人从心底就不得不服。
「实话实说,老子看你们更不顺眼!」韩铁衣啐了一口,呵呵道:「还好,今日之后,你们就不用看老子不顺眼了,老子也不用看你们不顺眼了。
怎么,你们是不是很开心?」无人敢应答。
平日被操演得太苦,怨言必然是有的,但是军伍就是这样,腹诽两句也就过去了。
开心不开心,那其实也说不上来,倒是真有点不舍。
「不怕告诉你们,老子更开心。
哈哈……」韩铁衣朗声大笑中道:「好啦,老子没新本事教你们咯,今后各走各的道,遇见了老子再请你们喝酒!」「韩教官,那……今后谁来营里主军呀?」「这么着急赶老子走?」韩铁衣笑骂一声,举手一挥道:「这不来了吗?」浅蓝色的僧衣僧袍,步伐沉重还有些微微气喘。
那皙透的肌肤,素净清雅的容颜却堪称绝色惊艳,却满头青丝不存。
更让豪杰们惊诧的是,尼姑身后半步随着监军倪妙筠亦步亦趋。
尼姑站在豪杰们身前双手合十道:「贫尼柔惜雪,今日起就是你们的新教官」{look视频,您懂得! Txys1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