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来了精神,不知天君会给我取个什么名字,只听他道:“朕昨夜做了个梦,梦见你这棵小草儿居然结出一颗绛红色的鲜果。”
我整个人都为之一振,冥冥中有灵犀一说。
“朕不知为何就在梦里喊你‘绛珠’,所以你不要叫什么红姑娘草了,土气!朕给你改个名字。你叫绛珠草吧!”
天君兴味盎然的,而我却想躲起来嚎啕一场。我这样想着时,身子已经从饭桌飞出了轻纱垂幔。
“小草儿,你去哪里?”天君扭头看着我飞走的方向。
“我出去玩会儿就回来,而且不要再叫我小草儿。叫我绛珠!”我乐淘淘喜滋滋地飞出了天君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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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头没脑地飞着,见到瑶池时便落了下来,化身人形。
我跪在瑶池边,望见湖水中自己红通通的面容,漾满兴奋,而睫毛上挂着一串亮晶晶的泪珠。
我捧住自己的脸,跌坐在瑶池边。失声呜咽了起来。
没有人能理解此刻我的心情。太玄奇了,太美妙了。他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绛珠,这是怎样幸福的事情。此刻我的心情格外复杂,泪水也分不清是悲还是喜。
正尽情呜咽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杨戬正率领着一队天兵天将巡逻到瑶池附近。他让天兵天将继续巡逻,自己悄悄踱步到我身边时我才惊跳起来。
我眼里噙泪。慌里慌张从地上起身,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抹泪,不敢正眼看杨戬。
杨戬蹙着眉疑惑地看着我,眉毛一边高一边低,好像很看不惯我这样爱哭的德行。他道:“仙子遇到什么委屈了吗?为什么肚子一个人做瑶池边哭?可以去找颖梨啊,好朋友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诉说心事的嘛,不然好朋友结交来干嘛呢?”
杨戬现在的性格比起旷古情劫之时倒是开朗活泼了许多,不再总是一副面瘫的作死样子。
我垂着头,歪着身子,羞赧道:“谢谢杨将军,我知道的。”
“听颖梨说你被外婆禁了足,这样吧,我中午回真君府的时候告诉颖梨一声,让她来王母宫看望你吧!这样你既没有违抗我外婆的命令,又可以和颖梨叙谈,一举两得。我外婆那个人哪,有时候是挺霸道的。”杨戬说着给了我一个明快温和的笑容。
我心里一直怀揣的对他的歉意是彻底放下了。至少现在,神瑛虽死,天君孤家寡人,还有个杨戬是幸福的。他有美丽的妻子,和美的家庭,这样多少是个安慰。
“不用,杨将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不用让颖梨过来找我。”我是怕我在天君身边做我的小草儿,颖梨到王母宫只会扑个空。
杨戬却以为我是客气推脱,他道:“如果真把颖梨当朋友,就不要这样客气了。颖梨是真心待你的,希望你也真心待她。”杨戬说着,莞尔一笑,兀自去了。他的黑色披风和金色铠甲在瑶池边的云雾中十分霸气。
杨戬离开了,婆婆纳和紫鹃结伴从瑶池边经过。
“绛珠仙子——”两位姑娘一见我,赶紧围了过来。
“仙子,你怎么擅自出宫?王母娘娘有令,你不得出王母宫的。”紫鹃歪着头,一脸的如临大敌。
阿纳则平静老练得多,她拉拉紫鹃的衣袖,道:“没事没事,这几日王母娘娘在昆仑山和东王公团聚还没有回天呢,仙子偷偷跟我们回宫。别让其他人发现就是了。”
“仙子赶紧回宫吧,我和阿纳是不会到王母娘娘跟前打小报告的,但其他仙女儿就不能打包票了。”紫鹃很认真地来拉我,我只好跟着她们先回王母宫去。
路上。我问阿纳:“你在天牢没受苦吧?”
“受了点儿皮外伤不碍事。”阿纳微笑着摇头。
紫鹃接口道:“阿纳就喜欢硬撑,还是我强拉她去仙医阁拿药膏擦的呢!”
我看着紫鹃和阿纳又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心里无比宽慰。
她二人径直送我回了房间,与我道了别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立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是回到天君身边去,还是继续留在王母宫。想着天君没有派人找我,我也就装傻在王母宫内吃了饭,再睡了个懒觉。
一觉醒来,天还未擦黑,就听窗外传来仙娥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我约莫听到天君又犯头疼了,神仙们正四处找那株能治好天君头疼的绛珠草的话,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飞回天君寝宫,见天君躺在龙榻上,一脸惨白。他的头上缠着布巾。整张脸显得痛苦。龙榻前跪着太白金星和仙医阁的神医们。天君不时发出呻吟的声音,我顾不得其他化作草身径自飞向龙榻,落在天君身旁。
我的草香伴随着兽吞吐出的云雾袅袅飘进天君的鼻腔,他的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不一会儿便神清气爽地坐起了身子。
天君见到龙榻上我的草身,兴奋得一边解了额头上的布巾,一边捧起我。喃喃道:“绛珠,你不可再离开朕了,你一离开朕就要犯头疼症了。”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真是冤孽。
地上太白金星拱手道:“天君,老仙有个提议,不如将这绛珠草熬成汤药供天君服下。或许天君的头疼之疾就根治了……”
太白金星还未说完,天君已随手操起龙榻上一个竹枕朝太白金星的额头砸了过去,嘴里不悦道:“狗屁不通!”
众仙医谁也不敢吱声,而太白额头上被竹枕砸到的地方正向外汩汩流着血。
“还不退下!”天君喝道。
太白和众仙医起身,默默地退了出去。看着太白金星狼狈的模样。我心里好一阵幸灾乐祸。
“绛珠,你下回不可再如此调皮了!”天君伸出手指刮了我的草叶,我的身子立时冒起了一层白色茸毛,全身都麻痒得厉害。“你可知道头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这句话的厉害?”
我在天君手里看着天君孩子气的面容,心里哭笑不得。
就这样在天君的寝宫呆了数日,直到西王母回来。
那一日,天君照旧清晨就去凌霄殿上朝去,而我从草身变回人形,窝在小厨房给天君做早餐。天君已习惯了下朝回来吃我的早餐,说是虽然是法力变出来的,却也有滋有味。
我正从厨房端着做好的早餐走回寝宫去。撩起轻纱垂幔就见西王母端坐在桌旁,我一吓,手里的盘子就摔到地上去,西王母一道法力过来,接住了盘子,稳稳放到桌上。盘子里的早餐还继续冒着袅袅的热气。
西王母道:“一番心意,一番忙碌,打翻了岂不可惜?”
我心虚,自觉理亏,垂着头走到她跟前默默跪了。
许久,西王母叹了口气,“一切都不在哀家掌控之内,哀家不怪你,只怪自己实在不该一时心软将你从忘忧原接回天上,以为旷古情劫已过,熟料,即便地震过去了,也有余震,且地震越大,余震的威力也越大。”
我的心一阵酸疼,我仰起头哀恳地看着西王母,她像一尊金贵的雕塑,深不可测地坐在那里。我乞求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王母娘娘,能不能不要把我和天君的缘分看做是祸,把它看做一场恩赐的缘分,好不好?”
西王母一颤,看我的目光也从冷厉变得柔和了。
正文、第两百二十八章 葬父女童
我以草身待在天君身边得到西王母的默许,我便心安理得地呆了下来。
天君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像从前一样去人间体察民生。从前他的微服私访是闷不吭声只带了一个我,来也悄悄,去也悄悄,这一回他颇带了几个随行,杨戬和太白金星都在行列。
而作为能治好天君头疼的良方药草,我当然也是天君旅行必备的行囊之一。只是天君将我的草身藏在他的袖子内。
呆在天君的衣袖中,一路听着天君和杨戬、太白金星等人讨论人间一路所闻所见,对天君生杀予夺、未雨绸缪的政见颇为佩服。
我在天君的衣袖中被天君一甩一甩的走路姿势颠得晕头转向,大多时间在昏昏而睡。
猛然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人间一家客栈的床前桌上。窗外夜幕漆黑,无星无月,窗内,天君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一整天没吃东西,饥肠辘辘,于是一阵烟飞出了窗棂,想去客栈厨房偷点吃的。
寻着夜风中一丝食物的香气,我摸索着到了厨房。往空中撒了一把萤火虫,厨房就亮堂起来了。人间的客栈厨房卫生实在不敢恭维,食物虽然没有变质,却也不新鲜了,我将就着找了几个馒头和菜包子,边啃边出了厨房。萤火虫也跟了出来,在我头顶肩上身后翩跹起舞。
我埋头吃得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