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番外庄周梦
七月七,情人夕。
入夜的藏剑山庄灯火通明,庄里有情缘的各自拖着自家情缘不知所踪,叶守早早便备好了船,摆上些时令蔬果,江南一带的精巧糕点,又温了一盅上好的梨花酿,两只白瓷小盏,约了道士一起泛舟湖上,好不快哉。
夜凉如水,暗香浮动。
桂棹击碎了一湖平静的月光,细细碎碎,有些像华山断崖上未融的残雪,慢慢又汇成白茫茫的一片。西子湖两岸花树绵延,月光下虽是看不真切,却依旧婆娑树影,婀娜万千。
月已中天,不胜酒力的道士颊边带上薄薄的妃色,在灯盏昏黄的光影中意外的显出一抹亮色。醉酒的道士软绵绵的伏在叶守身上,慵懒的像只晒足了太阳的猫儿,却又学着叶守的样笨拙的吻着他的颈子和眉睫,有意无意的撩拨着。
叶守看着怀里的恋人简直哭笑不得,道士平日里性子温顺,做事倒也一板一眼,却不料喝醉了却如此大胆,叫他……颇有些把持不住。
他低头吻着道士,从额心到唇角落下零碎细吻,道士舒服的呜咽了声便任其所为,漆黑的鸦羽抖了抖,挑着一双凤眼似怒似嗔,黛色的眸子蒙着雾气般,有些茫然。
简直勾人的紧。
就想像这样把他一点一点拆骨入腹,都化入一身骨血,交颈缠绵。
就这样一直一直,不分开。
一室缱绻。
事了的道士一脸倦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叶守的衣带。叶守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道士的发顶,就这样安静的享受着片刻温存。
“子兮。”他轻唤。
“唔阿守?什么事?”道士揉着眼撑起身子。
“我昨夜……做了个梦。”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像是又重新回忆起那夜梦中,道士被血染透的道袍和冰冷面颊。
“我梦见……你死了……我怎么喊,你都听不见了……”
“子兮……我……”
“笨阿守!”道士笑盈盈地点住他的唇,道“不过是梦而已,你何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子兮……我……”叶守揽过道士“真想这样,和你过一辈子。”
道士仰头送上自己的唇,含糊不清的回答都淹没在唇齿之间。
他们曾以为这便是一生。
却不知黄粱一枕,庄周一梦。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已渣死在基三里……_(:з」∠)_
同人本剧情歌忙成狗了我只能努力不坑……
☆、十年
十七
龙门荒漠。
龙门已近关外,常年风沙不断,若没有当地人带路,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茫茫沙海中,成为黄沙中一堆枯骨。
比如……现在。
孤鹤自扬州驿站一路颠簸辗转到了龙门,本想着先到龙门客栈落下脚再打听打听消息,却不料半路突然遇上了黑风,与商队走散了不说,马匹也折在了流沙中。
眼下除了随身带着的一点干粮和水,什么都没有。
大漠一旦入了夜,温度就会直降下来,即便是纯阳御寒的道袍也会有些吃不消。
但在这茫茫黄沙中,他也无法分辨出正确的道路。
就在这等死,可不是他的作风。
孤鹤挥剑在斩杀第三波偷袭的野狼后,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体力,禁不住这样的消耗,而杀戮带来的血腥味正随着夜风扩散,吸引来更多的猎食者。
会死在这吗?
他拄剑而立,看到远处绿莹莹的星光,那里应该还有着一小群狼。
凛冽剑气交织成巨大剑阵萦绕在周身,而他业已看出狼群这般不顾死活的冲来,更像是被什么驱使着,白送性命。
既然如此,他倒是要会一会那个幕后之人。
纯阳轻功梯云纵本来就是跃空之术,而孤鹤更是把这招练得炉火纯青,早些年他剑术不精之时,全凭这一身轻功才得以逃过师兄的凶残的剑招。
所以当亚哥躲在沙丘后面半天没听到什么声响,正纳闷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就看到荒漠夜晚尤为明亮的圆月中,道士仿佛振翼之鹤般骤然俯冲下的身影。
他心里咯噔一下,闪过三个大字。
完蛋了。
太极生,八卦现,蓝色图腾带起重剑影,八荒归元已直劈他面门!
他反应并不慢,两把弯刀登时架住了道士的剑。怎奈道士未留后路,出手便是实打实的杀招,弯刀在一声悲鸣后顷刻碎裂。剑气横扫,混元气劲狠狠拍在了他的胸口,他哇的吐出一口血便倒飞出去。
飞剑漫天势,吞日月。
气场内运不起轻功,重伤之下气息紊乱的他自然是被杀气正盛的道士一脚踩在心口。
道士一身雪白的袍子浸了血,沉甸甸的挂在身上,两鬓的垂发粘在颊边,一双眸子却清明的让人心生寒意——他身后是一轮盛大的满月,月华在长剑上映出水一般的流光,和道士的眼一般,冰冷而肃杀。
那么一瞬间,亚哥以为道士会一剑杀死他。
而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
道士提剑时眼中的杀意做不了假,只不过身后忽然传来了破空之声,本该切入喉头的长剑生生被击偏了半寸,从他鬓角擦过,割去了一缕发丝。
一身白袍的男子牵着骆驼缓缓踱出,用他那口古怪的发音道“呦这不是道长么,怎么了,谁惹了你?”
言语中却丝毫不提及被道士踩的已经快翻白眼的亚哥。
那人从背后抽出两把弯刀在手中比划了两下“要不,在下给你道个歉?或者道长和在下比划两下消消气?”
孤鹤却并未理睬。
上次送信的明教既然现了身,那离他口中那个“主上”,大概也差不了多远。
大概是……他来的方向?
“诶诶道长你怎么不把话听完啊?”白袍男子身形忽的晃了晃,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孤鹤身后,附在他耳边极快的说了什么。
亚哥眼见道士脸色骤变,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后撤了气场,翻身上了骆驼后径自离去。
“那个……老大……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眼见道士走远,亚哥小心翼翼地开口。
白袍男人盯着道士离开的方向良久,忽然一个暴栗敲在了亚哥头上“蠢蠢蠢死了你!!主上让我们把道长带过去不是让狼叼过去!万一他有个好歹我还要陪你去死啊!”
“我这不是……想见识见识主上要见的人嘛。”亚哥挠挠头,傻笑了两声“不过说真的,道长真的挺厉害的啊。”
“那是自然。从那里出来的人,就算什么都忘了……呵,还真是不知足啊。”
“啊?老大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操心了,这道士,可是十年前,那一位带走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求留言啊没有留言不星湖!!
☆、顾子兮(补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OTZ
十八
夜晚的沙漠,寒意刺骨。
银白色的月光照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上,就凝固了一般冻了一地霜白,再向前
就入了昆仑,那里雪峰林立风雪交加,气候愈发恶劣。
但这一切,不及孤鹤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个明教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是鲜少会听闻的吴地方言。
他从未下过山,又是何曾听到过,那远在江南,与华山迥然不同的温暖之乡
的言语?
但刚刚那一瞬间,他确实听懂了,那句话喊得是一个名字。
顾子兮。
那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像积淀多年的疲累在那瞬一扫而空,以至于竟生出了
那样一种,交杂着委屈与不安的复杂心绪。带着莫名的熟稔,即使记忆中没
有一丝印象,却仿佛曾在过往的某些时候,无数遍的重复过。就像一把尖刀
,毫不留情的捅进了心尖那处最柔软的地方,甚至下一秒就想放下掌中之剑
,丢盔弃甲,转身,奔向谁。
那是深入骨髓的眷恋和不舍,任凭记忆消磨,光阴荏苒,忘记了,还会有身
体本能的反应。
他原以为自己,是早已丢弃了这些脆弱的感情的。
顾子兮……顾子兮。
师父只道他上山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将前尘竟数忘了个干净,现在想来……
怕也是没那么简单。
他究竟该如何?
站在昆仑茫茫雪原,孤鹤第一次,茫然而无措。
天地之间只余彻骨寒风,夹杂着沙一般的雪粉扑面而来,浸了血的道袍冻的
又冷又硬,甚至还结上了冰碴。
忽而杀气四起。
他疲惫的提起长剑,却仍然未漏出一丝漏洞,横剑胸前便又是剑意凛然的纯
阳道子。
“既然来了,又何须躲躲藏藏,若是想阻拦贫道。”他平平淡淡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