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士已经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道袍道冠手持拂尘,还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听到陈德兴的问题,这道士微微一笑,欠了下身:“将主召贫道来必是为了北地之事。”
陈德兴有意考察一下这道士察言观色的本事,只是笑着点头:“是和北地有些关系。”
刘道士装模作样的伸出三根手中算了算,又笑道:“和临安也有些关系。”
“的确和临安有关。”
“和道士……也有关系。”
“确实和道士有些关系。”
“呵呵,贫道知道了,将主是想让道士去打探消息吧?”刘道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还是在试探。
陈德兴点点头,不置可否,道:“道士能探听到甚消息?”
刘阳捋了捋修剪整齐的三绺长髯,笑道:“道士有道士的消息,和尚有和尚的消息,小姐有小姐的消息。江湖上人都知道,就是三类人物消息最少通灵。如果将主想要耳目遍天下,光靠道士是不行的。”
“不行吗?”陈德兴微笑点头,“可是任道士却说你行!”
刘阳顿时收了笑脸,容色凝重了起来,问:“是任真人推荐贫道担当重任么?”
“确实是个重任,本官想成立一个锦衣堂用来刺探消息,半道子,你可愿意当这个锦衣堂堂主?”
锦衣堂就是陈德兴给自己的特务组织起的名字,因为明朝有个赫赫有名的锦衣卫,陈德兴就取其锦衣二字,成立了锦衣堂。而这个锦衣堂的堂主,本来应该让最心腹的亲信来担任。但是陈德兴的那些把兄弟似乎都没有搞情报的天赋,小妖女李翠仙倒是个天才特务,但是一来妖女还没有进门;二来妖女也不在身边。所以只能在琼花楼兄弟之外的亲信中选择一人了。而这个刘道士,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到这个好消息,刘道士的眉头却又拧紧了几分,道:“将主,这锦衣堂有多少兄弟?每月又有多少公使钱?”
陈德兴笑着摇头,道:“锦衣堂只是初兴草创,兄弟只有你一个,人手还要你自己想办法去招募,你先回去和任我行商量一个章程,重点是招募人手和训练细作。拿来我看过以后,再定公使钱多少吧。”
万事总是开头难,搞特务工作也是如此。后世共产党的地下工作是牛逼,但那也是多年积累的结果,而且还是共产国际在指导。中国早期的情报工作者中,有很多在苏联接受过训练。
而陈德兴身边,也有那么两个可以请教的资深女特务。
和刘道士说完了话,陈德兴没有再忙军务,而是换了身儒服,没有带随从,一个人离了军营,去了相距不远的瓜洲城。也没有进城,而是去了瓜洲码头边上的丽春阁。
这些日子,陈德兴隔三差五就会来一次,所以熟门熟路,进去以后,直接穿房过室,最后走进了一间布置奢华的精舍。
精舍里面,摆着张做工精美的妆台,妆台上放着三层莲花状的妆盒、几只储放珠宝的紫匣,还随意的放着几件珠玉首饰,一面一人多高的铜镜就矗立在妆台旁边。此刻正倒映着一个曲线婀娜的美人儿。陈德兴只是看了眼,脸色就有些发烫了。原来这美人儿身上只披了一件柔软的烟纱大袖薄纱,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穿。
“杨娘子……你这是何意?”陈德兴笑盈盈地问。原来这美人儿正是杨婆儿,三十许岁,风韵无限,正一边照镜子一边扭着大屁股。
“怎么?我不好看吗?”杨婆儿转过身,走到陈德兴面前,盈盈下跪,柔声道:“奴奴拜见将主。”
“怎的穿成这样?”陈德兴大马金刀的就在一张绣墩上坐下来,皱眉看着杨婆儿,“不会是为了迎接我吧?”
杨婆儿掩口轻笑道:“奴奴也不瞒将主,奴奴是在家里面试穿舞衣。”
“舞衣?可够薄的。”
“这是跳天魔舞的舞衣,”杨婆儿笑了笑,“此舞传自天竺,据说在佛陀悟道之前,诸天魔女就以此舞引诱佛陀的,因此这衣衫的确薄了些。”
陈德兴对佛教典故并不了解,也不拜佛,只是轻轻啊了一声,问道:“你穿着天魔舞衣,准备跳给谁看?莫不是要给我看吧?”
杨婆儿嘻嘻一笑,道:“这舞学来本就是要给官人和三郡主助兴的,若是官人想提前一观,奴奴舞上一曲便是。”
跳给自己和李翠仙看的?陈德兴挑了下眉毛,应该让小妖女穿上这衣服跳舞一起跳才好……呃,以后一定要让她这么跳舞。
“翠仙现在在哪里?”
“已经在去四川的路上了,刘和尚也和三郡主一块儿去了四川。”杨婆儿倒是没有一点隐瞒,继续道,“另外,三郡主还在扬子河战场上捡了两台发石,预备将其中一台送给蒙古大汗。”
什么?那么说蒙古人很快也能有扭力发石机了?这李翠仙做事情怎么总那么极端啊?
“原来如此,”陈德兴皱了皱眉,“那么说来,翠仙要去四川见蒙古大汗?”
“正是!”
陈德兴思索了一下,又问:“我过一阵子也要去四川,可有办法和翠仙联络吗?”
“有的,到时候就让奴奴陪将主去四川吧,奴奴自有办法可以联络上三郡主的。”
陈德兴微笑着看了眼穿着惹火的杨婆儿,笑道,“杨娘子,本官还有个小忙想请你帮一下。”
“将主真是客气,奴奴是三郡主的人,还有什么帮忙不帮忙的?”
陈德兴点点头,只是道:“本官想请你写一些当细作的心得和经验。”
第140章蒲寿庚
就在陈德兴筹谋着往蒙古人那里派细作的时候,蒙古人的地下工作者,却已经到了大宋。
在这个时代全世界最大的商港——泉州剌桐港,正是风雨如晦的时候儿。一道道海浪拍击在不计其数的码头上,激起满头的浪花。海面上波涛起伏,一层层的似乎没有断绝。港口中几千艘乃至上万艘的海船上下起伏,似乎随时会被波涛掀翻一般。
几个人影站在一座靠近蒲家码头的楼阁之上,推开窗户,任由雨水将身上的衣衫打湿,只是焦躁的将目光投向雨雾蒙蒙的海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候的人已经浑身透湿冰凉的时候儿。才远远的看见海面上漂来一艘二十余丈长的客舟在海浪当中艰难船行。等候的人当中一个急得直跺脚:“怎么选这种天气?”
另一个人则冷静地回答:“天气晴好的时候,泉州的左翼水军会四下巡弋,要是发现了上国贵人怎么办?只有这个天气,才是最安全的!还有一些汉人海商,我们也要躲开!”
正在说话的两人长相有些相似,都是高鼻凹眼,皮肤白皙,头发卷曲,一看就知道是个外洋来的番人。不过他们说话的口音,却是标准的大宋官话,穿着打扮也都和汉人无二。显然是在大宋定居多年甚至是许多代的番商。由于宋朝素来实行开放和重商政策,因而定居在泉州、广州、明州、临安这些商业中心的番人极多,其中又以信奉真神教的阿拉伯商人为最多。而在所有定居中国的外番商人中,又以定居南宋已经六代的蒲氏家族最为豪奢。蒲家的先祖名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