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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2 / 2)

宿昔也不回话,看着云熙鸾挣扎着要从垫子上起来,脚下打跌一个趔趄,忙扶了他一把:“今日早上在宫里,我看着又是你侍寝,身子可还好?”

“你看也知道。”云熙鸾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不过多说也无益,该忍着的,不论你怎样都得忍着,你以为,我是自己愿意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吗?”

宿昔不说话了,扶他到一边坐下,也是感慨,与云熙鸾相识多年,虽然关系不是极近密,但到底也不生疏,这个人的心性他再清楚不过,云熙鸾出身高贵,心比天高,可越是这样,老天偏让他人比米贱,身不由己。

“苦了你了。”他轻叹一声,“苦了你了。”

“这原不是我想的,堂堂七尺男儿,怎能甘心雌伏男子胯下……”云熙鸾闻言白了脸色,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背,直到泛出青紫都不肯放手:“我不愿意……我看他们那些样子,真是十足恶心……”

“我知道。”宿昔皱起眉头,想要劝慰他,却不知从何开口:“你这几年做的极好,我听迟誉意思,夙皇已经属意他去攻打云霁,虽然与陵苑唇亡齿寒,可云霁不得不除,这是你的目的,也是我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云熙鸾握紧了手指,面上慢慢浮出一点血色:“这么多年,这是我——唯一的盼头了……”

他缓缓平复自己的呼吸,又道:“你想不想见见湄妃,我替你安排,一刻钟以后,你再到这里来见她。”

一刻钟过后,宿昔果然在佛堂见到了宿湄。

她清减了些,身段格外显出了娉婷,开了脸,五官显出了女子柔美,不再像从前那样玲珑纯稚了,看到他,先是曲下双膝,以头叩地大拜:“王兄。”

宿昔把她扶起来,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没有受委屈吧?”

“圣上待我很好。”宿湄笑笑,挽一挽皓白腕子上玲珑的玛瑙链子,“王兄可好?”

“兄长很好,宿渫也好,你不必忧心。”宿昔又拉她坐下,来回抚着她的手,感觉触手仍然柔腻细滑,才稍宽下心,摸到她手腕上的玛瑙链子,随口道:“这是夙皇予你的?”

“是,云霁使者来贺时奉了这条链子,圣上随手给了我。”

宿昔抚弄明黄色的缠丝玛瑙,道:“你很衬这个颜色——”

他原本是笑着的,忽然间却敛了笑意,宿湄惊了一下:“王兄怎么了?”

“把链子褪下来我看。”宿昔肃容道,宿湄连忙依言而行,宿昔拿着那玛瑙在鼻尖嗅了几下,他是对药物极有研究的,一闻之下脸色顿时十分可怕,拿着链子往地上一砸,玛瑙珠顿时从中间裂开,咕噜咕噜滚了一地。

“王兄?”

“不是好东西,你别碰。”宿昔半弯下腰,捡起地上半颗玛瑙,拿在手里给她看,那玛瑙是缠丝玛瑙,最珍稀的品种,明黄色上缠着一层层粗细不等的黑线,此刻却破成两半,里面塞着一点漆黑的药物,宿昔道:“这是孔雀蓝,初期是月白色,放的时间越长颜色就越深,看这里面已经成了黑色,可知放进去的时间不短了,孔雀蓝是剧毒,能使人全身血液一日日冷却,直到最后被活活冻死,是极其损阴德的毒物。”

“有人在里面放了这个毒?”宿湄看着兄长:“是云霁?”

“不知是云霁还是宫里的人,这个链子给你之前肯定经过不少人的手,谁能确保干净,你先拿药回去吃,记得别断下,得足足吃十日。”宿昔从猿骨笛里摸出药丸给她,看着她收好:“由此一事,你也知道这夙朝皇宫有多么可怖了,以后在里面更要处处小心,不可有一步踏错。”

宿湄收了药,还是后怕,她年纪小,被宿昔保护的太好了,没有经过事,难以避免的露出了排斥的神色,宿昔扶着她长发,道:“你还在怨兄长把你送入夙朝?宿湄,这一点,是兄长对不起你,可你更不能对不起供养你的陵苑百姓,如今夙朝这样富强,若把手伸向陵苑,陵苑不堪一击,而你去夙皇宫中为妃,便可让这塞外三千里免受战乱之苦,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

“兄长何尝不想你留在兄长身边,留在陵苑,做一个养尊处优郡主,风风光光嫁到人家做尊尊贵贵的妻室,兄长何尝不知道委屈了你,但你身为陵苑郡主,就理应为陵苑牺牲,就如同兄长身为陵苑郡王,也要为陵苑征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样,这都是命。”

宿昔低声对她说着,自己都沉浸在自己的话里,渐渐分不清真假,他看重这个妹妹,更看重整个陵苑,要他奉上妹妹保整个陵苑安然,他是肯的,但到底从小相依为命的,依靠他的妹妹,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怎能不痛心?

“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兄长知你心不在此,宁愿不做这个郡主,但这就是命,我和你说过,你必须认命,你从前与我说‘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嫁与东河王’,你不愿要万千富贵,只想要一个东河王,兄长却做不到,兄长知道委屈了你,苦了你,你也体恤陵苑百姓,体恤国君与兄长好吗?”

“我从没怨恨兄长,我怎会怨恨兄长?”女子娇软的声音带了哭腔,小声啜泣:“宿湄是宿涟的妹妹,不能涟丢脸,这是母亲从前常和我说的,宿湄是宿涟的妹妹,所以不会推卸责任,永远都会让宿涟以宿湄为荣耀……”

“我有个好妹妹,我一直都知道的。”宿昔温柔的拍着她的发,“你只要记得,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妹妹,我会尽我所有,护你一生周全。

过了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就有婢女在外面请湄妃去用午膳,宿昔和她分两批走出去,普渡寺里种着佛见笑,极清落的香气,令人闻之欲醉,到了寺庙前石阶上,就见一僧人立在那里,对着他伸出一臂阻拦道:“这位施主,你心结很重啊。”宿昔觉得有点累了,也不愿多说什么,却还是端着平和的笑:“大师多虑,我没有心事。”

“施主何必遮掩心绪,佛祖面前,众生皆苦,众生皆平等,只要有心,便必有心结,心结不舒,便成为心魔,阿弥陀佛,让我为施主算上一卦吧。”

宿昔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便停在那里,看他掐算五指,摇头道:“莫怪草木不迎春,本无泥土怎生根,施主,世间万物万事皆是三世造化,报应轮回,以心易心,方是正理啊。”

“莫怪草木不迎春,本无泥土怎生根?”乍听到那句话,宿昔便觉得耳边轰鸣了一下,却参不透那意思,又看着有人前来催他,便匆匆辞别僧人赶去了。

晌午夙皇与后妃官员们都在寺里用膳,自然随从们也留在这里,不过清清淡淡几道素斋,宿昔拣了几筷子吃了,跑到外面去看佛见笑,就见夙慕与云熙鸾二人对着迎面走过去,趁擦肩时递过了手中的纸条。

作者有话要说:  佛见笑:荼蘼的别称

☆、玉树花亡国之音

皇子到底身子虚,加之风寒伤了根本,已是回天无力了,只一点点拖着日子,他虽是庶出,但素来得夙函厚爱,是皇后得圣CHONG的一大助力,如今这样病重,皇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亲生的儿子封了亲王,在平辈兄弟里是独一份的恩宠,看这样光景,几乎板上钉钉会继任大位了,还指望着为他抚养这个异母出的兄弟,以后登基了也是助力,谁呈想这孩子这样没福,是个这么不中用的。

皇后这么想着,心里自然发堵,她并非当今圣上原配嫡妻,而是后来上位的继室,民间嫁娶尚有结发与续弦之说,何况她非续弦,只是个扶正的罢了,身份上到底短了一截,长年受人眼色,好容易得了一个养子,又病得快要死了,水葱似的指甲几乎被自己掐断,这时候贴身的婢子奉了六安茶来,她捧着慢慢喝了,问:“如今皇子还是养在云贵人那儿?”

“是,云贵人衣不解带照顾了数日,可辛劳着呢,陛下也去看过几遭了,今早亲自喂了药才走的,也是小皇子自己没福,得了龙QI也还是恹恹的样子,奴才看着真是不中用了。”那婢子原是皇后娘家的陪嫁,在她面前格外得脸,撇撇嘴道:“不是奴才编排,到底庶出的孩子,就是比不得嫡出,看咱们二皇子多有福,尊尊贵贵的嫡皇子,兄弟里第一个封了亲王,又得陛下重用,等二皇子出头了,皇后殿下的福气多着呢。”

“我先不想那么长远的事,二皇子是嫡子不假,可本宫到底不是陛下发妻,本是册了贵妃又晋封皇后,出身上就比元后矮了一头,连带慕儿也要排在他那短命的哥哥后面,要不是他自己争气……做继后也便罢了,我只安安静静守着本分,妻妾之别,原在妻要掌一家事宜,要贤良,要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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