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芙摇摇头,扶起他来,关切问道:“我兄长没事吧,我听说见血翠发现了你们藏身的据点,发起了围剿。”
“那处原本就是为引琰王现身抛出去的诱饵,已经没有人了,殿下不必担心。原本是想要夺取虎符,但他太谨慎了,只派遣了手下出面。”那人稍事犹豫,说道,“太子殿下非常生气,关于朝野上传您要在万国来朝的朝会上献舞的风声……”
廖芙心下一紧,赶紧道:“廖懿就是想借此b他现身,你让哥哥千万不要冲动……”
“我们若按捺不发,您岂不是要承受这天大的委屈?那些边远小国,粗鄙蛮夷,届时一定会对您大肆编排,太子殿下是万万无法忍受的。”
廖芙鼻尖一酸,却是笑道:“他们的编排又算得了什么?我不觉得委屈,你让哥哥他……稍安勿躁,虎符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好说歹说,才将对方劝解开,那人解下腰间一块玉佩递过来:“我明白了,可殿下还是想见见您,确保您安全无虞。”
最近琰王看顾她得森严,遥夜作为他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线,几乎就没有不在的时候。
“等到您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将这枚玉佩递给我们安cHa在皇g0ng中的眼线,他会带您出g0ng的。”
廖芙收好玉佩,认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耽搁了太久,我得回去了。”
“那我还是将您挟持,带回御林军面前,否则琰王会起疑。”那人道一声得罪,刚刚cH0U出长剑,忽然间,一道身影闪过,猛然掐住他的脖子贯到了地上。
忽然出现的男人穿着一身洁白若雪的衣裳,力气大的得吓人,戴着一张街边摊子上随手取的夜叉面具,手背青筋起伏,掐得掌下的颈骨嘎吱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廖芙惊了一瞬,捡起地上的长剑对准了来人,提声厉喝道:“放开他!”
在他掌下,刺客的脸sE已经涨得通红,若她不出手,恐怕下一刻就会被他生生掐断脖颈!
那人顿了顿,缓缓抬头看向她。
眸底的青玉sE一闪而过。
见血翠?御林军?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额角渗出了冷汗,此人忽然闪现,身如鬼魅,可见武功深不可测——就凭自己,能不能杀得了他?
对峙间,谁也没有开口,他五指上的力道却渐渐松了。
化掌为刀,一掌劈晕了刺客,他缓缓起身,朝着廖芙走来。
他进一步,廖芙就退一步。怎么办?她从没杀过人,可如果不杀他,今日的秘密就要暴露无遗……
“唔!”
后背撞上了竹树,她已经退无可退,那人却不闪不避,又上前一步。仿佛察觉不到痛似的,任由剑尖没入了他的心口半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捧殷红洇染开来,廖芙睁大了眼睛。
……疯子!
对方终于动了,淡淡地挟住剑尖,不见如何用力,那JiNg钢所制的剑刃便被y生生折断了。
廖芙被他拽着手腕,猛然拉进怀中。
距离一刹那变得极近,近到她能看见他低垂的眼睫,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眼褶窄而深情,眼尾上扬,有g魂摄魄之秾YAn。
光凭这一双眼睛,已经让人忍不住好奇面具下的倾世容姿。
那人手臂一紧,将她柔软的腰肢箍紧,几乎是瞬间,廖芙就僵y住了。
……他身上的气息,有种莫名的熟悉,竟叫她下意识贪恋起来,连挣扎也忘记。
一道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拿剑对着我,我会难过。”
她极短地失了会儿神,羞恼地挣扎起来:“放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挣扎让对方冷了语气,威胁般眯了眯眼:“再不听话,我现在就杀了他。”
廖芙看了看地上的刺客,僵y道:“你想如何?”
他又不回话了,却慢慢松开了她,转而牵起了她的手。他的肌肤很冰,不像活人的那种冰冷,在掌心相触的瞬间,仿佛在源源不断汲取她的温度,冻得廖芙一阵哆嗦。冰冷的修长手指缓缓cHa入了她的指间,最后变成了一个十指紧扣的姿势。
这种超乎寻常的亲密,叫她不自在极了。可又不敢惹闹恼他,只能安静地忍耐着,看看他要Ga0什么名堂。
走出竹林,廖芙发现,他带她走的路,是京郊回皇城的方向。
人cHa0渐渐熙攘起来。
回皇城的大道上不时有车马穿行,可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边。就算偶然看见了,也不过以为是一对寻常的、约会的小情侣。即便见那姑娘虽然长得格外好看些,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皇g0ng面圣,自然也猜不出她的真实身份是被挟持的公主殿下。
一路沉默着,走了大半个时辰。那人从最开始回答过她几次问题后,就再也没开过口了。若不是他挟持了自己,廖芙还会以为,他是享受着这种沉默的。
直到封锁了城门口,焦急寻找她的御林羽侍出现在视线里,廖芙心下的猜测这才落实。他应该是皇室的人……
就在她开口要呼唤的御林羽侍时,他忽然捂住她的嘴,单手将人托抱起来,几个无声的起落,飞速掠过了城墙和盘问的士兵,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里。
廖芙猛然推了他一把,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见血翠,还是御林军羽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顿了顿:“你猜?”
好像都不是。因为他回答问题的语气很不高兴。
而他更不高兴的是,廖芙放开了他的手。
他又来捉她的手,廖芙却不愿意让他继续牵着了,用力甩开,挣扎间,却牵动了手腕上放血的伤口,绷带跌落,一GU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好疼!”
他猛然抓住了她的小臂,瞥见了她手上的伤口。明显是利器所造成的划伤,新鲜得很,周遭的肌肤都因失血而泛白,伤口很深,烙印在那玉白纤细的皓腕上,极不和谐。
宛若JiNg致瓷器上的裂痕,呈现颇具视觉冲突的狰狞。
廖芙倏地脊背一寒,眼前之人忽然爆发出Y沉而浓郁的危险气息,仿若一头被激怒的猛兽,瞳仁中翻滚的情绪,彰显出某种极为强烈的嗜血之sE。
他语气平静,平铺直叙地问道:“——谁弄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平静的语气下似乎潜藏着叫人心惊的汹涌暗cHa0。
与他带来的恐惧相b,连手腕上的疼痛也变得不值一提。廖芙轻轻战栗着,咬紧了牙关,垂下头。
她这明显惧怕的表现,让他骤然清醒过来,身T微微一僵,眸中的血sE若云霁般消散。
“别怕我,芙芙。”
他的指腹在伤口附近轻轻摩挲着,有一GU克制的恳求,但廖芙丝毫未察觉。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他露出的半截下巴上。
男人用手指将夜叉面具向上推了推,暴露出来的部分,就如那双含情的眼睛一般,是极为惊YAn的好看。
瘦削而线条凛冽的下颌,淡淡的蔷薇sE薄唇,几乎叫她……心悸。
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又叫她,“芙芙”,从没有人这样叫她,连母后和哥哥,也只是叫她“玉光”而已。
细密sU麻的痒意唤回了她的神智,男人的舌尖沿着她的伤口T1aN了一下,叫她指尖一麻,脸颊浮现一丝羞恼的嫣红。
……变态!
他的舌尖经过的地方,伤口灼热的疼痛竟然当真消退了不少。但这种麻痹,就像致幻的罂粟花海,是危险而有毒的。廖芙手指僵y地抓紧了袖袍,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剔透的瞳仁深处隐隐泛出一GU青玉般的sE泽,仿若深海中暗流涌动的漩涡,要将人不断下拽,拖进他的眼眸中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着了魔般伸出手,等回过神来,手指已经触碰到了他面具的边沿。
他忽然往后一退,将面具往下一拉,重新覆盖了面容。
廖芙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难不成你貌若无盐,面目可憎,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对。”他一声简短的肯定,把廖芙所有想好的措辞都堵了回去。
稀里糊涂,便到了皇g0ng门口。廖芙看着顺天门前持戟而立的侍卫,秋水般灵动的眼眸转了转。
“想离开这里,就喊人来捉拿我?”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这人怎么做到在她眼光流转间,就将她的心思看得跟明镜似的?廖芙惊了一下,下意识后退半步,他却揽了她纤细腰肢,按入自己怀中。
“别动。”
他声音沙哑,“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廖芙僵y在他怀里。
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法挣扎。这声音听起来像跋涉沙漠的旅人,终于在濒Si之前见到了清澈的绿洲,仿佛她轻轻一挣动,就会成为打碎他梦境的泡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脸上滑过什么Sh热的东西,她眨了眨眼,发现是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一GU不知从何而起的难过几乎将她溺毙。
“怎么哭了?”灼烫的泪水染Sh了他肩膀上的布料,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轻声问。
廖芙低着头,一语不发。他又朝她凑近了些,却被她忽然伸手掀开了面具。
……他长得一点也不丑。
一丝讶然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那是一个无b俊美的男子,分明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却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无数模糊不清的片段从眼前闪过,叫她头疼yu裂。
腰腹处鱼鳞状的纹身灼热滚烫,像明灭的炭火,一丝幽蓝的光线沿着雪白肌肤上的鱼鳞纹路极为隐秘地闪过。
廖芙揪着他x前的衣物,咬着牙,摇摇晃晃走近几步。
“你是……”谁?
话音未落,她已失去意识。
……
祈月g0ng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铜连枝灯长明不灭,摇曳的烛火映照出匆忙往来的人影,内侍g0ngnV端着药碗凉水穿进穿出。
遥夜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他刚出完任务回来,玄sE的袍角上有着新鲜的血渍。往日,他虽然也不是总能在她身边,可到底没出过大茬子,像今日的情况,是三年来的头一遭。
他上前一步,踏入了烛火笼罩的灯影里,刚将太医送出g0ng门的云挽注意到了他,压低声音招呼:“您可算回来了。”
她领着他朝室内走去,脚步匆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今日被刺客吓住了,回来就发起了高烧,喂完药也降不下来。从前也梦魇过,但从来没有今日这么严重,嘴上说着胡话,唤也唤不醒……”
烛光之下,满室黯然生晕,荷绿sE的床幔上细碎的金绣如湖光一般碎粼粼地闪动着。g0ngnV担忧公主受凉,紧闭了窗户,如今的寝殿内氤氲着cHa0Sh的热气,几乎能拧出一把水来。
苦涩的药味涌入鼻端,床头的白玉小盘摆放着新鲜腌制的蜜果脯,丝毫未动。
“玉光?”
他一身夜的寒气,坐在了床榻上,托住那baiNENg的后颈,轻轻唤她。
触了一手Sh热,她出的汗水快将锦绸的亵裙打Sh完了。他蹙了蹙眉,目光瞥向后方,一众g0ngnV赶紧匍匐颤巍巍跪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殿下……殿下魇住了,发汗不止,还总是哭,怕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太医说,再不醒来,可能会哭得脱水。”
他尝试几次,也没能将她唤醒,正待传唤太医,她猛然揪住了他的衣襟,遥夜被迫俯下身去,听那红唇微启,语气痛楚地吐出破碎的字眼。
“……徵鸣……徵鸣,别离开我……”
遥夜:“……”
一时有些神思恍然。毕竟,他已经快三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唤起了一场风雪,一场盘旋在海崖之巅,血火交织的长夜。骤然回想起来,三年时光恍然如昨,历历在目。
他从那间屋子里,带走了Si而复生的公主。
她哭得很厉害,眼尾又薄又红,像润透的瓷胚,几乎担心她会将眼睛哭融。漆黑的睫羽Sh漉漉黏作一团,每根睫毛上都挂着洇Sh的水汽。
“是吗?”他垂下眼眸,面sE如常地自语,“你今天见到他了啊。”
他轻轻牵引着她的手指放开衣襟,刮了刮她的鼻尖,低声道:“真可怜啊,公主殿下,忘记一切的三年里你过得多么快乐,你这么聪明,难道就不明白,由Ai故生忧,由Ai故生怖……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就应该永远别出现在你面前,毕竟他已经是那样一个——”
“将Si之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一场磅礴的骤雨光临京城之前,最先察觉到风雨yu来的是低飞的雨燕,屋檐下的蜘蛛,草地里的虫豸,这些最细枝末节的动物。
Y沉的天空上,密布的雨云催压着皇城一角,似一头可怖的妖兽无声咆哮,也像某种即将降临的浪cHa0,从遥远的海天接壤处席卷而来,以毁天灭地的气势,要淹没这座恢弘的皇京。
虽是青天白日,却难见yAn光。
在第一颗雨珠砸进泥地之时,廖懿在自己的宅邸中接待了一位远道而来的云游方士。
院落中,雨势转瞬磅礴,一朵朵混杂着泥水的雨花溅S开来,浓郁的雨水气息渗透木檐屋角,掺入每个人的发丝和呼x1里。
“……我云游之时,确实也接触过不少关于鲛人一族的见闻,据我所知,鲛人之珠极为珍贵,然而除非鲛人心甘情愿主动献出,否则没有人能够得到它。”
话音刚落,下人奉茶进来,万金难求的雨后龙井,清香四溢,这邋里邋遢的云游方士赶紧站了起来,双手接过茶盏。
他用茶盖撇去浮沫,偷偷看了一眼首座上的琰王。作为一位大权在握的涉政王来说,他有些过分年轻了,唇红齿白,气质随和,b起加诸其身的腥风血雨传闻,他更像太学馆里那些满腹忧郁的太学生。
但只有脑子出毛病的蠢货,才会真的把他和那些儒学生们相提并论。
“总之,想从鲛人身上强行取珠,目前还没人成功过。”
廖懿放下茶盏,扬起一个看不清深意的浅笑:“那如果这颗珠子,现在就在另一个人身上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避重就轻,将前因后果如是一说。方士松了松眉头,长舒一口气:“这便好办多了,这鲛珠毕竟不属于她,取是能取出来,但我听您的意思,您这位侄nV曾经受过重伤?”
“如今她的生命运转全靠鲛珠维系——若是取出,恐怕X命难保。”
方士离开后,一道人影无声地从房梁上落了下来。廖懿并不回头,只是闭着眼睛,指腹用力地r0u了r0u眉心,语气有些烦躁:“玉光怎么样了?”
“烧了三天,昨天才退。现在还昏睡着,只醒过几次,没什么JiNg神。”遥夜回道。
他睁开了眼,一抹戾气从眸中闪过:“催一催太医署那边,实在不行,杀J儆猴。Si几个窝囊废,剩下的自然知道不尽心医治的下场。”
“是。”遥夜顿了顿,又问,“何时取珠?”
廖懿意兴阑珊地哼笑一声:“别试探我……她的血能替代鲛珠,目前来看也够用了——况且,玉光活着的价值,bSi去的价值更大。”
“这样反倒更和我心意,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鲛珠,永远无法离开我身边。”
他走到滴雨的屋檐下,摘下了悬挂在窗边的鸟笼。笼子里是一只娇小的h鹂,因为下雨天有些病恹恹的,他伸手逗了逗,那小鸟却依旧提不起JiNg神。
他话题一转:“太子残党有线索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尚未。”
“一群废物。”廖懿冷笑,“太子残党的事先放在一边,让我的好侄nV打起JiNg神,完颜璞玉还等着她应付呢。”
她又陷入了梦魇。她熟悉这片海,时而深邃,时而宁静,除了大海之外,却空无一物。
今日,似乎有了别样的光景。
她的梦境中,出现了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子。他带她去看海上的明月,绚烂发光的水母,送她海底绮丽的珠宝,他并非人族,自腰部以下是昳丽修长的银sE鱼尾。
——传说中的鲛人。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仿佛对他已经很熟悉一般。
熟悉到想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又想痛快地发一场脾气。
“——你怎么还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等了你很久很久。”
梦醒之后,她在黑夜中猝然睁开眼,心头袭上一GU几乎绞痛的空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未央,祈月g0ng内安静得吓人,连守夜的g0ngnV也在月sE下悄悄酣睡了去。她嗓子又g又痒,背后出了一层棉汗,却下意识往枕头下面m0去。
……什么也没有。那东西不见了。
廖芙大脑空白了一瞬。这时,有道人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身量颀长高挑,她先以为是遥夜,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是个年轻男人,眉眼俊秀英气,之前却从未在殿中见过。
“你是谁?遥夜呢?”廖芙一出声,才发觉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
那人笑了笑:“我叫言时修,新来的侍卫。我没见过这个叫遥夜的人,他对你很重要吗?”
他这问题问得古怪,但心急如焚的廖芙已经无暇他顾,下床抓了他的袖子急声问道:“你见过我之前放在枕头下面的东西吗?”
那人目光落在她紧抓在自己袖子的纤细手指上,顿了顿:“殿下之前发烧,出了一身热汗,衾被褥子都换了。你丢了什么东西,这么着急?”
他手上提着她的绣鞋,但廖芙已经赤着脚跑了出去,像头轻盈的鹿,头也不回。跑到殿中,大殿上也空无一人,换下的被褥早就被拿去浣衣局清洗了。
她站在原地,眼眶开始积蓄热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主殿下在找这个吗?”
系着穗子的鱼骨笛被一只手悬挂着递到了她眼前。廖芙一怔,半颗将坠未坠的泪珠眨落了,在她伸手去够之时,这侍卫又飞速一收手,将笛子背到了身后。
“先穿鞋。”他说。
廖芙才不愿意受他威胁,x1了x1鼻子,收敛了狼狈开口:“作为一个新来的侍卫,你的胆子真的很大,谁允许你这么对我说话的?”
言时修不为所动,单膝跪在了她面前,将绣鞋轻轻放在地上,头也不抬地说:“作为一位公主殿下,你也真不够让人省心——笛子不想要了?快一点。”
为了笛子,廖芙忍辱负重地穿鞋。刚刚抬起足尖,就被他一把握住了足踝,动作粗鲁,替她穿鞋时却称得上温柔。
公主殿下本就伶仃的足踝在他宽大的掌心内更显得纤细不盈一握。
廖芙惊了一瞬,却还忍耐着,直到他给自己穿好了鞋,她如愿以偿将那笛子讨回来后,立马沉了脸:“胆敢如此冒犯我,就不怕掉脑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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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芙:“……”
他敷衍得太明显,语气甚至带着笑,以至于她一时都丧失了发脾气的心情。
好吧,她确实做不出为一点小事就砍别人脑袋的事。但这也不妨碍廖芙现在心情不佳,不想理会他。
她握着笛子,蜷缩回床上。言时修却也跟了进来,廖芙警惕地看着他,但他只是为她掖了掖被子,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脚。
他离开寝殿,一直绕过屏风,走到门口,然后抱剑站在那里,背倚门框,双目微阖,似乎在小憩。
廖芙躺了一会儿,实在没有睡意,翻个身,一眼就望见门边那道人影。
在青铜连枝灯朦朦暧暧的烛光下,透过JiNg致的蜀绣蚕丝屏风看去,那几乎就是一道沉默的、黑sE的剪影。
一GU几乎冒昧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也是在这样一个极深的夜sE里。
……海浪滔滔,隔着门扇的水池里传来渺茫的歌声,和鱼尾拍打水面的哗哗声。
这幻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廖芙坐起来,喊道:“你进来。”
“殿下的寝殿,属下不敢乱进,怕一会儿掉了脑袋。”他语气很轻,吐字几乎贴着唇舌发出,像夜里一阵缥缈的凉风。
小气。
廖芙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和挟持她的那个人一样小气。
“你进来,我不要你的脑袋。”她无奈一叹,好半晌,她都以为他不会再有动作了,那人从门后抱着剑慢悠悠走进来。
他也不见外,椅背一转,在她床边坐下,从袖子里掏出枝新鲜的莲蓬,开始剥莲子吃。廖芙看那莲蓬眼熟,好像是刚从她殿后的池塘里薅的,一时没了脾气。谁都知道那是公主最喜欢逛的池塘,g0ng人们都伺候得战战兢兢,他倒好,一来就薅了朵大的。
“言时修,你见过大海吗?”
“见过啊,我在海边长大的。”他顿了顿,“问这个做什么?”
廖芙也不知为何,与他的眼睛对上的瞬间,就克制不住吐露心声的冲动。他模样虽俊秀,但也只是普通范围的好看,唯独那双眼睛,在烛光下隐隐泛出玉光流转的青sE,几乎有几分“非人”的g魂摄魄。
“那大海中,真的有鲛人吗?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但嬷嬷说,我之所以老是被魇住,就是流落民间的时候被海边的妖物g走了心魂。回来的只是人,但把心落在那里了。”
他默不作声,剥开莲子,仔细去除了里面绿sE的苦芯,几乎把廖芙气住。刚才伶牙俐齿怼她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像个哑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说就……”算了……
话音未落,嘴巴里忽然被塞进了清甜的莲子。
“好吃吗?”他问。
廖芙下意识咀嚼了两下,口中溢满了脆甜的清香,他低下头继续剥了起来:“你太瘦了,这样对身T不好,平时到底有吃东西吗?”语气听起来不大高兴。
莲子……确实挺好吃的。
至少在皇g0ng里,不会有人大逆不道地摘掉她殿后的莲蓬,再以下犯上地剥给她吃。
“像你这样的掉进海里,里面的大鱼都不稀得吃你。”
答非所问。廖芙心想。
她闷闷地坐回去:“你走吧,我要睡觉了。把你的莲蓬带远点吃。”
久久没有动静,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之时,眼前烛光忽然一暗,却是那人单手撑着床,俯下了身。
他捉了她的手,按在她自己的x腔,轻声道:“殿下,感受到了吗?”
她的掌心隔着锦衣熨贴着自己的心口,此刻,那颗心正因为他气息的b近,跳动得格外快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的心在这里。”言时修说,“它没有落在海边。”
“她还记得我。”
月sE也隐没的深夜,皇g0ng内悄无声息的隐秘一角,一道人影说道。
“叔公,你不是说过,Si而复生的人会将前尘往事都忘g净吗?可她发着高烧,还叫了我的名字,我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心软了?不想取回鲛珠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冷冷地回复他。
对方却充耳不闻,喃喃自语道:“她昏迷之前,看见了我的脸,那个眼神不像看陌生人的眼神。或许那些属于我们的回忆没有消失,只是藏在很深处的地方。”
“万事皆有例外,就像失去鲛珠之人普遍活不长久,可复仇大业未尽让你坚持到现在。见血翠最近自顾不暇,你得以有接近她的机会,这很好。”
老人从袖笼中取出一把匕首:“这是我以极北之地的玄铁所炼制,刃片薄如雪花,剖开肌肤的瞬间不会让人感受到疼痛,你寻到机会就下手,切记,以你的身T状况,已经没有耽搁下去的时间了。”
他垂下平静的眼眸,轻轻剥掉手背上一片浮现的银鳞。那鳞片薄而脆,呈现生机衰败的灰白。剥落之后,黑sE的血Ye流出,散发着淡淡的腐烂腥气。
他解开手腕的绷带,又往下缠了一圈,绷带之下,是与鲛珠一同失去的自愈能力无法愈合的伤口。
“记住了吗?”老人语气严肃,再度叮嘱,“尽快取回鲛珠,不要心软。若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了。”他语气轻飘飘地回答,转身就走。
老人有些诧异:“现在就取?今日太仓促了,我们接应的人还没准备好。”
“哦……不是。”那人回过神来,慢吞吞道,“我去御膳房,给她炖点补汤。”
老人:“……”
言时修是个挺奇怪的人。
T现在,他时不时就想投喂点她什么。今日用午膳的时候,一道海鲜做得格外新鲜,廖芙的舌尖是多么敏锐,一下就尝出来了。这道菜虽是白灼,却极大限度保持了口感的鲜甜,和御膳房厨子的做法很不一样。做这道菜的人,一定很擅长吃海味。
她很久没这么有胃口过了,转身让云挽去传唤今日的厨子,想奖赏一番,走进来的却是言时修。
“这菜是你做的?”
他点点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只有他经手的几样有明显的下陷,其余几乎一动为动……他的心情有微妙的愉悦。
“御膳房怎么会允许你接手我的膳食?”廖芙怀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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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内侍是由礼部侍郎一手负责,而当今的礼部侍郎是御史中丞贾勉的nV婿,后者曾经在朝会上力排群臣,促进了她在万国来朝献舞之事。
想到这里,廖芙神sE转淡,对眼前可口的海味也失去了兴致。
“不喜欢吗?”他蹙了蹙眉,“我试过了,冷热和咸淡都刚好。”
廖芙放下筷子:“别做我没要求过你的,多余的事。”
她优雅地擦g净嘴,放下根本没动过几筷子的一桌好菜离席。
今日是个难得的和煦天气,她漫步走到庭中花树下,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言时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快步走上来。
“公主殿下,您貌似好像对我意见很大?”他问,“我哪里惹到你了吗?”他虚心求教,表情看上去是真心困惑不解。
廖芙正要开口,忽听前殿一阵喧哗,十几个侍卫成群结队地抬着沉重的箱子走进来,砰的一声放在祁月g0ng的台阶前,把汉白玉的地面都砸碎了一角。
“这是什么?”廖芙皱着眉走过去。
送箱子来的侍卫也眼生得很,一副异邦人打扮,朝她一拱手,开口时的官话带着浓重的口音:“玉光公主,这些是我们皇子送给你的见面礼,他说,许久不见,想念您的音容笑貌,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廖芙轻笑一声,眼中情绪却淡:“他的汉话倒是说得越来越好了。”
箱子一箱箱打开给她过目,成箱的金银美玉,华服如锦,还有上好的野兽皮毛,雪白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廖芙皱皱眉:“这些东西应经过礼部入国库,算金国缴纳的岁贡,怎的抬到我g0ng里来了?”
“哪里哪里,b起完颜皇子下的聘礼,这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言时修眯了眯眼,眸光中暗华流转,转头看向了开口的那人。
“聘礼!?”先失声惊叫的是云挽,“公主殿下何时答应过金国的求婚,这就来下聘礼了?”
那人满脸困惑:“大夏不是最崇尚长辈之命,媒妁之言的吗?当时我们皇子殿下飞书向琰王征询意见时,他可没有反对,说的是‘全看皇子的本事’,这难道不是给我们皇子追求公主殿下的机会吗?”
廖、懿!
廖芙气得心脉倒流,头昏脑涨,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廖懿为了和金国攀关系,就把她当做人情送出去。完颜璞玉此人X格粗笨鲁直,有时还有种装模作样却掩饰得拙劣的歹毒,恋慕她已久,本就算不得有分寸,有了她这位皇叔的许可,在万国朝会结束之前,她恐怕要有数不尽的麻烦要应付。
“退回去!”她咬着牙,声音几乎从齿缝里b出来,“我没有答应过的事,我不要。”
那金国来的侍卫这时又像听不明白汉话了似的,招呼后来的人将箱子抬进她的g0ng殿。
箱子却没能放下来。
一只手在箱底一抬,重新将那满箱的金银压了回去,沉重的重量让几名抬箱的侍卫都倒退了几步,险些被压折了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没听见吗?”言时修看向领头之人,淡淡道,“她说,她不要。”
他语气虽淡,手上的力度却不容置疑,独自一人对抗数名抬箱侍从,压得对面面红耳赤,手中的箱子活生生挪不进g0ng门口半寸。
最终,众人放弃对抗,卸了力气让箱子砸回脚下,就在祁月g0ng的门前,半寸也不得进。
“琰王都同意,你……”
言时修头也不抬:“那你把东西抬去他府上,反正他同意。”
这当然是不能的,毕竟这是金国的皇子JiNg挑细选的聘礼。
最终,众人只能以吃瘪的难看脸sE,把东西原封不动抬走了。
廖芙依旧不见得开心。她坐在荷池边,拿了糕点,有一搭没一搭慢慢喂着,情绪像Y郁的雨云,弥漫在那清YAn的眉眼间。
他看着这一幕,仿若一根尖针,扎进了心头,余韵是绵密而持续的痛。
有人轻轻蹲在她身前,廖芙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还在生着闷气,饱满的x口不住起伏,目光SiSi盯着池子中某一朵摇曳的荷花。
直到一点冰凉落在她的眉心。
他的袖子因为抬手的动作滑下去了一些,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微凉的指腹将她紧蹙的眉头一点点抚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不起。”他很认真地说。
廖芙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困惑道:“这和你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
不,你不明白。
是他荒谬的失误,才让她在这鸟笼般的皇g0ng里被困了整整三年,受了不知道多少委屈。
他的目光将她忧愁的眉眼一寸寸描摹,在心里轻轻说,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