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挽复又低下头，轻揉水中坐得不安分的小人儿的头发，被咬住的拇指沁出一溜血滴滑入盆中，在清水中划开一圈圈水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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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音自那一片混沌之中缓缓醒来，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府里熟悉的大床上。
起身想倒杯水，才发现手脚都有些使不上劲，身子也酸疼得厉害，昨夜的经过在她脑海里模模糊糊的一闪而过，她依稀只记得司空挽将她从那个手脚被困的女人房里救走，再然后就是断断续续的陌生房间，水盆，人隐约的说话声…
璃音抚了抚微微有些疼的头，脑海里闪过那人妖孽的脸。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想着想着，忽然感觉自己胸前少了那份紧绷感，下意识的朝自己胸前摸去，璃音心中登时一惊。
绑胸的绷带…不在那。
放松的胸腔此时并不能让她感到更多的舒畅，璃音抱着被子，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压迫感。
这么说来，司空挽必定已经知道了她的女儿身。
昨夜中的什么药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绑胸的绷带也不见了，这么说来，是司空挽帮她解了药？
扭了扭身子，璃音的眼眸眨了两下，心中微微有些疑惑。身子虽然感觉酸疼，但下身却无甚异样，那到底，是那个了还是没那个？
虽然房间里没人，璃音却还是轻轻咳了咳，嘴角有些尴尬的抽搐。
其实她毕竟是现代人的思想，没有古人那么强烈的贞操观念。只不过她与司空挽虽然相识这么多年，但她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惊鸿书院院长或许只是最浅的一个称呼，他背后的势力，他的目的，她从来都查不清楚。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偏生要将自己揉进她的人生，从六岁那年的城门之恩，到十来年的书院叨扰，以及胤州疫区里义无反顾的陪伴，直到昨夜那番混沌之中硬是没将她吃干抹尽。
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司空挽看她的眼神再也不是单纯的看着一个小孩子了？
璃音摇了摇头，甩开脑袋里这些揪成一团的思绪。不管怎样，昨夜自己的女儿身已经被司空挽知晓，该想想下一步要怎么走。
思绪停顿下来便觉得实在口渴得厉害，璃音刚想踏下床铺，身体的虚弱无力之感却再度席卷而来，一个没站稳，璃音“啊”了一声又坐回了床上。
这时有人影推开了门如一阵风般到了璃音面前，男子一身黑衣黑袍，斜入鬓角的剑眉此刻微微拧起，他半跪在地上抬头关切的看着璃音，略显性感的声音响起，
“小音，可还好？”
璃音略微有些惊诧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十五，你怎么来了？”
十五略微松了口气，冷峻的脸上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转身去给璃音倒了杯茶道，
“昨夜正好在附近办事，听雾言说你不见了，便赶了过来。”
璃音接过茶来咕咚咕咚的喝着，最近十五与自己的书信并不多，而她也并不知道十五就在附近办事。是为了雁齐那几个皇子来的么？
精致的眉微微有些蹙起，十五最近好像有越来越多的事在瞒着她了。
十五看着璃音仰着头猛灌茶水，细致白皙的脖颈处喉头上下滚动着，略显细长的眼睛里慢慢涌起一片浓雾。他眼角紧了紧，声音有些发闷，
“小音昨夜是如何回来的？”
璃音的手一顿，放下茶盏，在看到十五那微微狠戾的眼神后不觉一愣，嘴角荡起了安抚的笑容，
“昨夜是有人将我送了回来，怎么十五也不知晓？”
十五盯着璃音看了片刻，拳头微微握紧，却最终复又慢慢松开。他终是低下眼睑，掩盖了眼里的神色。小音口中那个“有人”，是谁？为何不肯告诉他？
沉默了片刻，璃音些微有些担心的抚过他的手臂。十五看着那抓着自己的芊芊玉手，指节分明，肤色有些苍白，眼神颤了颤，终还是接过话题开口道，
“昨夜雾言在宫门外怎么也等不到你，后半夜正准备出动人马去寻，却被府里的人告知你已经回来了。我赶到的时候看你睡得正熟，便没有吵醒你。”
璃音嗯了一声，应该是司空挽直接把自己送回了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璃音复又问道，
“昨夜宫里可有事发生？”
十五点了点头，眼神恢复了几分常色，接着又有些疑惑的开口道，
“昨夜据说雁齐那个四皇子向楚慕庭翰说他在宫里见到了可疑的人影，楚慕庭翰就拨了些人随着四皇子去寻，寻到四皇子所说的院落，众人打开门后发现了件令皇家蒙羞的事。”
璃音微微挑了挑眉，昨夜残留的一些记忆片段渐渐清晰起来。
“可是发现了什么苟且之事？”
十五有些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道，
“正是。众人推开门后，发现有一男一女在行那苟且之事，而这两个人，女的是那小皇帝最近正宠着的雪妃，男的么，则是雁齐的二皇子，雁寒笙。”
十五眼里的疑惑更深，
“当时领路进去的四皇子据说都傻掉了。而且那二皇子雁寒笙据说是好男风的，不知怎的竟然挑了小皇帝的宠妃还被撞个正着。这并不是我们的计划之内，莫非还有另外的人在对付那二皇子？”
想起昨夜雁寒笙胶着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有他敬给自己的酒，脑海里残留的片段顿时被连接了起来，所有的一切渐渐清晰明了。璃音嘲讽的一笑，
“只不过是自己伎俩太拙劣，反又被别人利用到了自己身上而已。”
想必昨夜雁寒笙是在酒里下了什么东西，和她本身服下去的某种物质混合成了催情的药，再安排自己人假扮成小太监，把神智不是很清晰的自己领到布置好的院子里，再让自己和那雪妃共处一室，使得自己趁着药性和那雪妃行什么苟且之事。
而把众人领去抓奸这件事就非四皇子不可了。四皇子本身就是咋咋呼呼却直性子的人，若由他的嘴说出有可疑的人而执意领着大家去，再加上他四皇子的身份，众人也是回大概给个面子去一下的。
而所幸的是自己被司空挽先一步找到，而后估计也是司空挽找人掉了包，因为这实在太像那人的行事风格了。
目的么，璃音想起那目光，觉得有些恶心，不会仅仅是找个借口除掉她这个重臣，再向楚慕庭翰把她求了去交给雁齐处理，实则是落到二皇子手上任君折磨吧？
又喝了口茶，璃音接着问道，
“后来他们如何处理这件事的？”
十五接过空掉的茶盏，起身又给璃音倒了一杯，坐下道，
“雪妃被废，囚于后宫永世不得出来。雁寒笙因为是皇子，太子雁寒萧出面，说是带回雁齐交由他们处理，并且保证一定会给小皇帝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事也惊动了雁寒宣锦，那老头连夜派出圣旨，说是逆子不孝，给楚慕庭翰带来困扰。为表歉意，就把十公主雁寒柳笛许给楚慕庭翰，以补偿他损失了一名妃子。”
璃音挑了挑眉，嘴角渐渐弯了起来。恐怕，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当日即使被他们撞见的不是雁寒笙，雪妃也一定是要被废的，雁寒柳笛则能被雁寒老头用这个正当的理由嫁过来。而且凭着她的身份和地位，皇后之位雁寒宣锦那老头也可以要得堂而皇之。而且万一被撞见的是她这个琅苏的丞相小皇帝的宠臣，那么雁齐那边就更有底气要这皇后之位，雁寒笙还可以借机把自己弄过去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