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2 / 2)

那个声音好遥远,已经飘到我伸手触不到的地方。

有人把我抱起来,身体被一种令人怀念的味道所包围。

我沉沉地睡去。作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我变得小小的,只有五岁。妈妈带着我去公园玩,我坐在秋千上,妈妈就在后面推。秋千越摇越高,在那一晃一晃的视线里面,妈妈却象鬼魅一样在空气中突然蒸发掉。

我吓了一跳,拼命想下来,但秋千一直在摇一直在摇,无法停止。

多年来这个梦也无法停止。

每一次我都在中途惊醒。但我觉得奇怪,为何五岁的我总哭不出来?明明那么害怕,明明那么伤心。

有人站在窗边,喝着酒。

风吹在他身边的长帘上,拂起一浪又一浪的流光。

“醒了?”那人问。我认得,是梦中的那个声音。

“还记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

干过什么?我皱眉,想不起来。只觉全身都痛得要命。

“莫非你殴打我?哲,就算我欠你三亿六千万,你也不可以动用私刑。”

哲笑了起来,他说:“皓然,我永远都受不了你的幽默。”

是,如果你不用我还钱,我可以每天来给你说笑话,一千零一夜。

“皓然……”他欲言又止。

我耐心地等着,我在等他对我说在梦里听到过的话。

但到最后,他终于还是没有再开口。

夜已深。下着雨,一片凉意。

走过街的那边,看见一双情侣正隐身在角落里,悄悄地拥抱。

热恋中的爱人,不会介意时间,不会介意天气,只会在乎此刻站在面前的人。

我是街上唯一的行人,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从伞子底下对他们微笑。女孩马上红着脸转过头去。

为什么会害怕被看见呢?恋爱应该会使人变得大无畏。

快到家了,有人站在漆黑的路边。

又一个等待情人的马路天使。我笑,他大概要在这里等一整个晚上,情人才会被他的诚意打动。因为没有打伞,那人身上的外套早已全湿。但是他的情人看不见。

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我打量了他一下,他也看着我。

回到家里,我开始作设计图。

不知为何心思总无法集中,于是干脆看电视,然后听歌,再然后发呆。

我掀起窗帘的一角,看见那个人还在那里等。

叹了口气,我拿起伞,重新回到楼下。

我走到他面前,把伞给他。

“我以为你这一辈子也不会下来。”他说。

“何必这样,”我说:“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我并不会因此而内疚。”

“你根本不肯见我,我已经想不到其它办法。”

“回去吧,岚。”

“给我一个理由,今天你不说清楚,休想我会离开。”

为何这个人总冥顽不灵,我实在已经无力招架。

“岚,为何你不能让这段感情好来好散,非要逼对方死得难看。”

“理由。”

“好吧,”我说:“岚,你给我听清楚,这句话我只说一次,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需要你。”

仿佛听见碎裂的声音,自空气中传来。

岚轻轻地闭上眼睛。再次看着我的时候,他说:

“我明白了。”

严皓然,我从来不曾憎恨一个人,岚说,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雨从天上飘散下来。

岚消失在黑暗中,我捡起被丢弃的雨伞,仰起头。

没有月光,天空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就象以往那许许多多个夜晚,也只有黑暗。

岚,你是这样的了解我,你应该知道,这结果,早在当年你我相识经已决定。

我可以背叛自己的父亲,可以背叛自己的上司,我甚至连自己都可以背叛。

何况是你。

往事不需回头,明日太阳升起,你我皆要重新做人。

何必伤心,人总要学会忘记某些事情,好让自己可以活下去。

无论你说今天曾如何地爱得激烈,我且相信。

回忆总是无辜的,可惜太容易遗忘。

哪年哪月哪日,你将不会记得我是谁。

星期天,阳光明媚。

我坐在阳台上,懒洋洋地。

自从我欠下某人巨债,突然发现时间多出一半。

以前以为目标近在眼前,志在必得,所以不惜工本,激烈燃烧。谁料结局出人意表,一切化为灰烬。

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终点,于是你不会再想要跑过去,时间自然多出来。

明天的事明天再作打算。

平时应该在公司奋战杀敌的时候,我就坐在家里看电视吃饼干。

电视里正播着时下流行的爱情肥皂剧。剧中女主角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于是决定与旧日男友分手。

离别之际,旧男友依依不舍,情深款款。他在仅有的时光里伴着心爱的人,看她投入别人的怀抱。最后,他忍不住问:

“我有什么比不上他?为何我不可以爱你?”

女主角不知如何是好,眼见此人对自己痴心一片,又不忍心伤害。她只得说:

“你什么都比他好,我们之间只是欠缺缘份。”

真是糟糕的回答,简直收买人命。

旧男友黯然惜别,一颗心痛得支离破碎。一切都是被逼的。

我嘴里咬着饼干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

并不是我想要不思上进,我也是被逼的。

门铃在这个伤心的时候响起来。仿似一种悲鸣。

我已经没有朋友,唯一会找上门来的人只有两个,其中一个昨天还对我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那么站在门外的就只有包租婆了。

我最近怎么这样倒霉,尽遇着上门追债的人。

我从来不曾欠过她房租,这次不过迟了两个星期,精明的包租婆好象马上得知我已破产的消息般,怕我吃霸王餐。

世态炎凉,人因为冷漠才可在这个进步的社会里生存,俨然是一种法则。

门铃仍然响个不停,我把电视关掉,并不打算开门。

由它响好了,如果在上班时间被包租婆发现我还窝在家里醉生梦死,后果不堪设想。

见没有人响应,那铃声终于停了下来。我呼出一口气,以为逃过大难,谁料接下来竟听到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这人是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有我家的门匙?

门开了,哲站在门外一眼就看见了我。

“咦,原来你在啊,怎么不来开门?”

这是什么年头?做贼的竟可如此理所当然。

“你怎会有我家的钥匙?”我从床上弹起来,指着他问。

他笑,说:“就在地毯底下,不难发现。”

原来如此,我会吸取这个教训,下次记得要把贵重物品放在更隐蔽的地方。

“就算这样,你也没有权力擅闯民居。”我说,一脸不悦。

哲却不以为然:“莫非这里总资产值三亿六千万?”

又来了,又来了。真讨厌。

我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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