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绢的话犹如一记响雷划过姜氏微晕的大脑,她一下子清醒了。怎么就把那三个突厥狐狸精忘得死死的?
若她禁足的一个月,三个狐狸精勾住侯爷的魂,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该如何是好?”姜氏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眼前浮现萧峰与三美人歌舞升平的景象。“岂不白白便宜了三个狐狸精?”
瞧着姜氏手忙脚乱的囧状,暗自卑视姜氏的浅薄。看足了戏,杜绢才微笑站劝慰道:“夫人莫急,侯爷的为人,夫人最清楚不过。侯爷并非好色之徒,一时间那三人应该还缠不上侯爷。夫人只需稳住心神,用心抄写《女诫》,让侯爷知道夫人的真心改过,夫人定会与侯爷合好如初的。”
旁观者清,经杜绢提高醒,姜氏悬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急得脑子都糊了侯爷是个长情之人,三个狐狸精应该不会如此轻易得手还是杜绢考虑周全,有赏”
“谢夫人”有银子拿,杜绢早已笑弯的眉眼,仍不忘规规矩矩的道谢。
躺在雨嫣卧房的床上,萧峰仿佛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明明她的应用之物早已焚烧掉,可他还是闻到床帐内浮动的香气。
“嫣儿……”呢喃着她的名字,眼角的泪花无声的落下。曾经信奉男儿有泪不轻掸,如今却知只是未到伤心处。想到那个为他操持整个家的娇人,心里除了懊悔伤心,就是回忆。每日守在侯府里无所事事,寻找她的留下的影子恍惚度日。
幽幽地长叹一声,萧峰猛地从床上坐起。雨嫣去了,空空地大宅院没了生气,倒不如出去走一走,去看看宇儿、二弟。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第二日萧峰早起后剃去了脸上的胡须,换上朝服拿着连夜写好的奏折,骑马上早朝去了。当朝廷大臣在早朝上见到镇南侯,俱是一惊。
镇南侯得胜还朝,却偏偏赶上夫人暴毙,皇上特地准了他一个月的假。这才短短三日,他怎么就又来早朝了?
莫不是又有什么军国大事?
萧峰只是随着人流向大殿而去,众人的窃窃私语,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他只求皇上能恩准他的奏折。
卯时一到,众臣齐呼三声“万岁”之后,皇帝身着龙袍端坐在朝堂内的龙椅之上。在大臣中意外看到萧峰时,他微微一愣。
他为何会出现在早朝之上,莫不是他听到什么闲言闲语,亦或是雨嫣留下了什么证据,他是还质问朕的?
做了亏心事,皇帝再见面色无波的萧峰,自然心中打鼓。
就连皇帝身边的刘海也是暗自一惊,心下怀疑莫不是他偷骨灰时,留下了什么马脚?
上面主仆二人,暗自揣摩,下面萧峰却捧着奏折,毫不知情。大臣们等了许久,未见刘海的声音,皆诧异的抬头偷瞄。
怪事不常有,今早特别多,刘总管不会突然失声,无法喊早朝了?
察觉到众人的异样,皇帝轻轻地咳了咳。“咳咳……”
刘海这才收回神,往前一步,高声唱和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话音未落,就有几位朝中大臣纷纷将奏折奉上,萧峰的也在其中。
拿起刘海有意放在最上层的奏折,皇上皱了皱眉头,原来他是将其他的奏折朝议批示过后,皇上将萧峰的奏折拿在了手中。“镇南侯退朝后,到御书房。”
“退朝——”
“镇南侯乃大燕之功臣,战无不胜、军功显赫,为何突然?”黄弈颇为苦恼地皱紧眉头,仿佛有人有剜他的肉,满脸显不得,眼神一直盯在萧峰身上。趟若有半分异常,休怪他心狠手辣“启禀皇上,如今突厥已平,大燕边境之患已除。况且有萧家祖训言明:战时疆场,平是种田。如今天下太平,再无内忧外患,也是萧峰解甲归田之时,还求皇上成全。”萧峰诚恳地拱手求辞。
“镇南侯实在是大燕的栋梁之材,若朕准奏,只怕天下人会指责朕,不善用治国良臣。”黄弈左右为了摇头,目光一直离不曾离开。“镇南侯还是留下来吧战胜突厥之功,朕还未大佳封赏……嗯……明日朕就在早朝上改封镇南侯为镇南王……”他还是没停止试探萧峰。
萧峰那个实心眼儿,真以为皇上要加封他的爵位,吓得赶忙跪去推辞。“皇上使不得平定突厥,乃皇上运筹帷幄、军士们奋勇杀敌,倾全国之力而得来之功。臣万不敢贪天大之功,臣至多不过是会舞刀弄剑的军头,哪里是什么栋梁之材。久经战事,臣已心身疲惫……嫣儿又……臣实难再担大任。如今只想遍访名山大川,省得守在侯府,嫣儿一直在眼前晃……实在是……”
见萧峰对雨嫣一往心深,黄弈颇为吃味。不过想到她如今的安置之处,心下又生出几分得意。“镇南侯对夫人如果是一网情深,可朝廷也离不开镇南侯。若朝中有事……”
“皇上只管放心,身为大燕子民、大燕的兵丁,只要皇上告令一出,萧峰必会再度为大燕披挂上阵,奋勇当先”萧峰虎目炯炯,周身散发着冲天豪气。
虽对萧峰心存芥蒂,黄弈还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真汉子。在他身上也未发现任何异常,他还同往日一样的刚直、憨厚,没有半分虚假。只是多了三分化不开忧郁,反倒添了许多英雄的苍凉。
“果然是我大燕好男儿”黄弈听得亦有些热血沸腾。“赏镇南侯黄金万两”
“皇上这黄金万两,臣不敢受。还望皇上将黄金万两赏予各位军士和那些阵亡军士的孤儿寡母。臣替他们谢皇上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萧身五体投地,头磕得邦邦响。
“好了、好了,明儿朕就下旨将黄金万两分到他们手上。”黄弈满意地点了点头。花银子、收买人心的事,还是由他做的好。“镇南侯还有何求,尽管讲出来。”
“臣蒙皇上赏识,才有名扬天下之机,足矣再则皇上对萧家的封赏已恩泽广播,别无他求。”此话若出自他人之口,黄弈或许会觉得对方过于阿谀奉承,出萧峰的口中讲出来,就特别的诚挚感人,这正是萧峰发自内心的赞颂。
黄弈见萧峰对他依旧谨守君臣礼术、顾念君臣之谊,态度依旧诚肯,并未见任何异常,黄弈的心才慢慢放下。看来雨嫣将蛛丝马迹都处理得极为妥当,萧峰并未有半分怀疑。
放他出去也好,长驻长安城内,万一市井流言传到他耳中,或被他发现雨嫣的死因蹊跷,非出大乱子。
“罢了,出去走走也好”黄弈摆出心如刀割的模样,“准奏”
“谢主隆恩”
萧峰辞官之事,就象长了翅膀,不多时就传遍了长安成。而一直守在侯府旁边的乞丐一骨碌爬起身,转过两条街他飞快地上马,出了长安城,直奔江南而去。
主子们还等着呢
“终于辞了”雨嫣展开信写,读信上的字字句句,不住地点头满意。“总算有好事……”
“侯爷马上就要出长安成了,小姐不打算去……”小秋欣喜地追问道。
雨嫣淡淡地摇头,“时机还未成熟”
卷三 为妻 第一章 杭州
晚了,明儿早点
“娘亲,下雪了”囡囡打外面捧着刚刚握好的雪球跑进来,笑吟吟地举到雨嫣面前,一双小手冻得通红。
雨嫣接过囡囡手中的雪球,又握了握紧,放到旁边的桌上,用帕子帮她擦手,将那双红红的小手握在手心。“看这手冻了,娘亲给暖暖,哈——”
逗得囡囡格格直乐,“外面的雪可大了,娘亲一起去玩。”
“再多穿些,娘亲同囡囡一起去玩。”雨嫣让小秋拿来囡囡和自己的斗蓬、戴好手套、帽子。全副武装的娘俩在园子里同小秋和丫环们打雪仗,引得王嬷嬷坐在回廊里笑眯眯地看着。
来杭州也有三个多月,雨嫣又同曾管家一家住在了一起,每日陪着囡囡嬉戏玩耍。仿佛又回到了住在刘家庄时的模样,无忧无虚。
原本打算从船出海,直奔泉州,或是沈氏新建的小岛。可为了等长安城内的消息,也是想替囡囡寻亲,便在杭州暂时住下。
“好了,莫贪玩再受了寒,快回屋。”见她们娘俩玩疯了,王嬷嬷开口喊她们回房间。
雨嫣和囡囡四目相对,无奈地撅了撅嘴了。最后还是开心的笑着乖乖地回了房间。如今这园子里能管住这娘俩的,只有王嬷嬷了。
雨嫣和囡囡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将斗蓬等交给丫环,顶着两张红得象苹果的脸,乐呵呵地坐到榻上喝小秋端上来的热奶。
江南冬季阴冷潮湿,曾管家特意选了这处铺了地龙的宅子,就是怕他们初到江南,不适应江南冬季的气候。
坐在屋里,看着雪景,喝着热热的奶,丝毫感觉不到雪天的寒意。腰包鼓鼓,不论到何时,都能过得滋润自在。
远离长安,同亲人住在一处,少了许多的烦心事,雨嫣的心情大好。许是换了水土,雨嫣的身量也抽长了不少,原本削瘦的小脸也有了点圆润的迹象。
小秋又从厨房端来新鲜出炉的茶点,几人围在一处吃着茶点、叙闲话。雨嫣替囡囡擦去嘴角的“白胡子”,一抬头,却看到小秋满怀心事的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