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乔拉长了脸,估计她刚才踢栏杆发泄,都被陈良曰看进了眼里,她只觉得全世界的麻烦,都在这个晚上找到了她。
陈良曰调侃地说:“我下车走过来的时候,你大概正在骂你的上司不是男人。”
“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林紫乔闷闷地转过身,静静地对着江水出神。
折腾了这几番,她纵有再多的怒气也下去了。陈良曰走近,陪她扶着铁栏杆并肩站在一起。夜风徐徐的吹来,她闻到陈良曰身上淡淡的烟草的气息,还有衣物上干净的薰衣草的味道,忽然间就觉得一股空虚疲累的感觉升上来,这哀乐相随的现实人生啊。
“上次原材料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当面跟你说谢谢,你愿意出手相助,我真的非常感激。”
“事情已经过去,而且我也没有帮上忙。”
林紫乔扭过头看着他,“你是风度一流的君子。”
“那你有没有后悔,当初放弃了我?”陈良曰扬起了眉,他的眼神,变得像是足下的江水一样深沉。林紫乔尴尬地收回目光,陈良曰掐掉了手中的烟蒂,覆住了她扶在铁栏杆上的手背。
“Ania,那一次在魔都,我并不是有意错过飞机起飞的时间。”
宽厚的掌心,传递过来陈良曰身体的热量。
林紫乔有些不是滋味地垂下眼。
薄寒未消,空气之中还带着春季的清冽,而夏天的影子还无法眺望得到。她和陈良曰在散发着异国浪漫情调的露天咖啡馆,相对着喝下午茶,雪沫奶茶的香气,搭配刚从烤箱之中端出来的可丽饼,她记得那天自己穿着的是格子短裙和长筒靴,而陈良曰穿着米色薄昵的风衣,像是从电视里面走出来的某部偶像剧的男主角,眼神温和,言语风趣。
蜿蜒的黄浦江在他们的身外,一如此际的足下,江水哗哗地流淌。
他们因为公事在魔都相遇,那时候,她的身边虽然有孟庆喜,但彼此之间却没有任何的承诺,同时也不认定他就是陪她人生一直走下去的人。无可否认,陈良曰是理想的交往对象,那样的情形之下,甚至连空气中也像是流动过恋爱的气息,一切都让她怦然心动。假若在返程之中,他没有失约,或许今日就是另外的一种结局。
林紫乔逃避地抽回自己的手。
感觉到她在动作,陈良曰加大了手心的力度,林紫乔的指尖被他攥紧。“Ania?”陈良曰凝看着她,眼里是错悔和失落。负疚感在心底漫开,如果要在此际把他甩开,然后转过身离开,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如此绝情。林紫乔非常后悔,在两个人还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的时候,她真的不该为了原材料的事情打电话向他求助,再一次的招惹了他。
“我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如果你想看看到什么程度,要不要陪我去酒馆喝一杯?”
陈良曰把手收了回去。
“Ania,我很乐意奉陪。”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林紫乔像是公主一样在床上醒来。
可惜睁开眼的是她自己,而不是被长相俊美、唇齿间带着薄荷清凉气息的王子,用缠绵的热吻唤醒,她忍不住大清早的又开始咒骂孟庆喜,如果不是他突然之间发神经,这该是多么美好的早上?刚完成了一桩公司年度的重要工作,并且非常成功,杨惟舟昨夜打电话过来,恩赐她带薪休假,他们可以亲吻着互说早安,然后一起吃早餐,送他出门去公司之后,她可以在家里研究菜谱,一天下来说不定能够做出几道像样的菜式。
但是现在,全部都泡了汤,只因为他的不成熟、不讲理和脑袋不清楚。
“孟庆喜,你去死吧!”
恨恨地从床上爬起来,林紫乔仍然记着昨晚的仇怨,但是突然之间,她像是被火炙烤的一样跳下了地。
她的房间在西边,怎么可能早上就会有大片白花花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所处的是完全男性化布置的房间,大小不同的格子和粗细各异的条纹组合的被枕,冷色调和笔直线条的床、柜、桌,透过干净明亮的落地窗,可以眺望得到外面像是星河一样的江湾。
她即使再奋斗二十年,也不可能买得起这样的豪华住宅。
林紫乔扫视着室内,寻找着陈良曰的身影,昨晚跟他一起在酒馆喝酒,她为着客户大会的事情连日奔走,实在是太累了,两杯黄汤下肚,趴在吧台上就睡着了。也不知道陈良曰是怎样把她扛回来的,她的酒品不差,但问题是喝多了就会变白痴,相信当时的情形一定是难看非常。
床上翻乱了的被枕,不像是两个人同床共眠过的情形。
林紫乔掀起垃极桶来查看,干干净净的并没有发现用过的避(孕)套,她按住胸口,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陈良曰是胸襟坦荡荡的君子,一定不会做这种乘虚而入的事情。
掬了两捧清水洗干净脸,对着镜子把头发理好,林紫乔拉开门走出陈良曰的房间。灿烂的阳光从玻璃窗外映进来,整座大宅显得异常的明亮,同时也非常的安静,她向着楼梯走去,身后却猛然间响起尖叫声。
“啊啊啊,你怎会在我家里?”
那日在星洲餐厅,与陈良曰在一起的孔雀女,在身后用见鬼一样的表情瞪视着她。她的身上还穿着丝质的吊带睡衣,似乎是刚醒来的样子,林紫乔几乎被她震破了耳膜,恨不得扑上去塞块破布堵住她的嘴。
“你不会是进来偷东西的吧?”
孔雀女一脸的防备。
林紫乔没好气地翻了一记白眼,“拜托,你的话很没有营养。”
“你是我哥带回来的?”
孔雀女握着门把,恨恨地说:“爸妈刚离家去旅游,他就带女人回来过夜,实在是太过份了!”
陈良曰出去买了早餐回来,停车便听到尖叫声。他站在大厅中央,扬起了头看着兵戎相见对峙在楼梯口的两个人,开口说:“莉莉,如果想趁热喝到老火的皮蛋瘦肉粥,快点把你的脸洗干净下来。”
陈蔓莉瞪视了林紫乔一眼,忿然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大力地甩上了房门。
林紫乔沿着梯阶向陈良曰走去,多少有些尴尬。
“昨晚麻烦你了。”
“我的床你睡得还'炫'舒'书'服'网'吧?”陈良曰把买来的早餐在桌上摆开,“Ania,你喝醉了之后的样子,实在很有趣。”
“我不认为你这句话是赞美。”
林紫乔有种跳进外面的大江都洗不清的感觉,像个白痴一样的她当然有趣,昨晚原本只打算喝两杯就回家,然后好好地教训孟庆喜一顿,火气下去也就算了,但最后怎么就喝多了呢?越是不想招惹的人,越是摆脱不了关系,不如给块豆腐让她一头撞死。
陈良曰把她的车钥递还给她。
“昨晚从酒馆回来,开的是我的车。我刚才出门去买早餐,顺便把你的车也开了回来,你的车安全级别不是太高,下次不要发着脾气就在路上狂踩油门,会非常危险。”
“谢谢。”
她伸手把车钥接过,但陈良曰却借势握紧了她的手腕。
“Ania,我昨晚在江边说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用真诚的眼光看着她,唇边带着一抹自嘲的苦笑,“如果我的骄傲可以少一点,应该一直坚持打电话向你解释我误机的原因,而不是被你挂断了两回就放弃,我已经后悔。”
“我昨夜只是跟我男朋友吵了一架。”
林紫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