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你别玩了!”安若哈哈大笑起来,由于伤口刚愈合,她习惯性地弯着身子,肩膀一颤,低头憋笑。
方锦颔首说道:“此言差矣,在下句句肺腑,其心可鉴,何来玩笑之意!”
张春正想开口损方锦几句时安旸走了进来,他看到被方锦逗笑的安若微皱了下眉头,倒是安母对着方锦就眉开眼笑,看到张春便颦眉蹙额。安旸转头看着张春,刻意压着声音说:“谢谢你接安若,你能来她很高兴,这段时间她的变化你肯定也有所察觉。”安旸说着停下来注意张春脸上的变化,见张春点了点头他才接着说:“医生说可能是脑震荡造成的精神错乱,但是我不觉得她有精神上的问题。”
“她是很正常。”张春加重语气,肯定地说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安若以前和我说你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安若她一个人发呆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安旸说着盯着着安若不自觉目光飘远。
张春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安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确实如安旸所说,安若和车祸前完全判若两人,偶尔还会说些完全让人不明所以的话,虽然有时会回复到以前的活泼,但总昙花一现让人感觉像是错觉。而自车祸发生后那天之外张春也没在安若身边发现过任何可疑‘对象’,她身上张春也感觉不到阴气怨气之类的存在,完全没有头绪,自然也不知要怎么回答安旸。
“安若。”安旸见张春不回话转身走向安若。
安若瞥了一眼方锦,站起来正好对上张春的目光,莞尔一笑。张春心里猛然一跳,安若抬眼的表情像极了他梦中那个唱戏的女人,虽然相貌南辕北辙,但神情却一丝不差。如果真有轮回转世,如果安若真是他梦中那个女人转世,那么安若就是夏树的生母转世,而夏树竟还想成全他和安若,这个可怕想法让张春不禁胆寒,他下意识想撇开这不切实际的猜测。
“张春,发什么愣?”方锦拍了一下张春的肩膀,张春被吓一跳,一眼横过去却看到面前的安若。
张春定了定神,掩饰着心里的慌乱,说道:“对了,礼物。”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的金色盒子递给安若,那是他从寺里求来的一串檀木佛珠,外面的包装是被方锦强包上去的。
安若满脸笑意地拆开,等包装纸被她扔到了一边才突然停住动作,一脸不放心地问道:“你不是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看了就知道了,当平安符……”张春的话突兀地噎在喉咙里,双眼瞪着安若从盒子里拿出来的翡翠手镯,不自觉握紧双手,那串佛珠是他前天晚上看着方锦包进去的,而那只翡翠手镯他唯一能联想到的只有宋祖扬拿给他的那只,他很清楚的记得那个镯子一直收在房间的柜子里没有动过。
病房里其余的人也同样呆住,显然心思不尽相同,安若的反应比起张春和方锦来更甚,她拿着镯子的手不住颤抖,双眼含着泪抬头盯着张春问道:“你哪里来的?哪里来的?”她说着丢开手中的盒子一把抓住张春的手臂,举着手镯质问张春:“告诉我,这镯子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和张家有什么关系?”
张春的大脑快速运转,不断地反复轮回和女人两个词,他深切地望着安若,试探地问:“你是谁?”
“我,我,我?”安若似乎被这个问题迷惑住,眼神开始迷茫地在房间里打转。
安母猛然推开张春,护住安若,瞪着一双眼睛,没好气地对张春说:“若若好不容易要出院了,你要刺激她不如别来!我们若若是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
张春被骂得不知所措,愣住不知该说什么,安若拉着安母轻言安慰道:“妈,我没事。您让我跟张春说。”
“他要是欺负你!”安母不放心地瞪着张春。
“妈!”安若打断安母的话,说道:“您别这样,我跟张春只是普通朋友!”
安母脸色一冷,满是怨恨地瞪了张春一眼,张春实在理解不透安母那复杂的情绪。
“我们先离开医院,行不行?”安旸在一旁忽然开口,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异议,这才一起出了医院。
到了安若家楼下,安若突然说有事和张春商量先不上楼,安母立即反对,安旸拦着安母嘱咐一句叫安若注意身体就带着安母上楼,方锦一脸担忧地望着张春,表情复杂,欲说还休,直到安旸倒回来请他。
张春和安若到了小区外的一家小茶馆,坐定后张春点了一杯绿茶,给安若要了一杯白开水。那只翡翠镯子还在安若手里握着,张春送出去也不好再要回来,权当作个顺水人情。安若坐下后却一直没有说话,盯着手里的镯子出神,张春忍不住问道:“这手镯有什么来历吗?”他尽量避开可能会令安若敏感的问题,旁敲侧击。
“你相信轮回吗?”安若反问道,一脸赤诚地盯着张春。
张春被安若的表情弄得难以适从,以往总是大咧咧的妹子突然变得娴静知理起来,他轻声问道:“你信?”
“我不信。”安若笃定地回答,然后眼神又暗下去,接着说:“可是我的大脑里忽然多了许多不属于我的记忆,有时会混乱得弄不清到底哪部分才是属于我自己的。”
“也许是你想太多了,或者说那些是你做的梦,毕竟你昏睡了很久。”张春安慰着说。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医生也这样说,但是这镯子。”安若说着将手里的手镯举在眼前,喃喃自语似的说:“就是齐秉山送给沈宛秀的那只,印象很深刻,就像我曾这样看过无数次一样,不会错。”她的神情无比肯定。
张春激动地双手拍在桌上凑近安若,如果那张照片此时在他手中他一定迫不及待地拿给安若看,他潜意识里觉得齐秉山和沈宛秀就是照片上的两个人。
“就是那些多出来的记忆里的人物,很真实,我有时觉得也许真的是我前世经历过的。”安若若有思地解释道。
“沈宛秀是不是有个儿子?”张春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强压着脸上的跳跃表情。
“是的。”安若奇怪地看着张春。
“是不是叫张尧年?”张春断续问。
“你怎么知道?”安若一脸惊奇地说,显得比张春更加激动。
顿了一会儿,张春平复下来,表情淡然地说道:“我认识张尧年,可以说下沈宛秀的事吗?”
安若点头,她本来就是想将那些困扰她的记忆告诉张春的。目光转向窗外,像是陷进了回忆中,怅然若失的神情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安若缓缓开口:“那些年局势很乱,H市却山高皇帝远没受太多波及,老百姓都还过着太平日子。当时的H市有一家叫做如意班的戏班,沈宛秀是戏班唯一的花旦,花名叫白怜花,H市戏班不多,所以知道白怜花的人不少。那时的许多贵胄公子都自许风流,爱招蜂引蝶,虽然常在沈宛秀面前转悠却都被微言婉拒,唯独齐家四公子沈宛秀动了心入了眼。齐秉山的母亲出身不好,并未得进齐家大门,齐秉山虽名为少爷却也不得势,加上他生性温和,与世无争,谦谦有礼,不像其他世家子弟一般纨绔不化,沈宛秀不禁对每每都坐同一个位置的齐秉山倾心。而齐秉山并不和其他少爷公子一样轻挑菲薄,甚至每次看完戏就匆匆离去,直到一天齐秉山送了一幅字画给沈宛秀,甚至还是班主转交给她的,沈宛秀不禁对齐秉山印象更上一层,芳心暗许。自那之后沈宛秀和齐秉山就熟络起来,齐秉山日日呆在戏园里,时而久之便对戏产生了兴趣,闲得无事学着唱几句。渐渐城里就传出齐家四少爷堕落成戏子的流言,齐家老爷气急败坏捆了儿子回家,说要砸了戏园,班主人卑言微无可奈何,沈宛秀也只得看着齐秉山被带走,戏班临祸。就在那时有人解救了沈宛秀和戏班,但却提了一个条件。”安若停下来,即使她说得轻言细语,但双手却越捏越紧,她看着张春接着说道:“那个人就是当时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