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汽车也跟人差不多,冷了和热了有些就适应不了,像这个天最突出的就是空调,这些天我们修了多少台空调了?不过还是忙得好,不忙怎么会有效益呢?要是像那些修理厂,整天闲着没事干,你们月底的工资和年底的分红,都从那里来呢?”孙厂长不急不慢地说。
“是呀,我们忙点没关系,只要你们头,心里有数就行了。上次我去九寨沟开会回来,小王还说:什么时候也让我出去开一次会就好了!这不,现在不是让你去了――只要好好干,厂里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王梦远和孙厂长还没来的急搭话,就听到对过接待室里的钱小萍在喊:“王梦远,电话――”
王梦远急忙打开门,回到了接待室里,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电话。原来一个车的离合器失效了,停在了路口上,要求马上去抢修。王梦远忙找来了纸笔,一一记下了对方的地点、电话、车号、车型,以及故障现象后,对着电话说:“我们到仓库去拿几样材料,要是小毛病的话,在现场就给你修好。如果毛病大的话,就要拖回厂修了,不过市内我们要收五十元抢修费,如果另外还要换什么材料的话,工时费和材料费另外算,你看行不行?”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又说:“好,我们马上就出发,请你稍等一会儿。”
王梦远挂了电话后,就出去将抄录好的纸条,交给了调度老黄,由他安排车辆和修理工。当他再度回到接待室的时候,想起该做日报了――所谓“日报”,就是将当天进厂车辆的牌照号,分别按结账、欠账、三包、首次保养、在修和小调整等排列好,做出一张表格,这个表格就是他第天必须做的销售日报表。
其中首次保养是用户新买的车,第一次、第二次来维修站做保养。他们从用户的保用证上撕下一联来填写好,月底再寄给厂家,凭此向厂家结算,这是不收用户费用的。所谓的小调整是指,一些老用户的车,并没有什么大毛病,调一下就好了,这也是不收费的。在修是则是指,用户的车辆当天修不好,明天要继续修的。
第二天一早将这张表交给仓库,仓库在结帐的车辆中出过成本后,再交给赵厂长。同时财务也会做一份,当天来厂修理的每台车收了多少钱的日报,连同接待室交给调度室的车辆进厂交接单,一同交给赵厂长。赵厂长再对这些单据,逐个审核……
王梦远对正埋头写着东西的钱小萍说:“今天云风车的日报,你做了吗?”
“正在做,老大!”
“我的还没做,不早了,要赶紧地做了。”说着他坐了下来,翻阅起台账,急急忙忙地做起日报来……边做边对身边的钱小萍说:“刚才,孙厂长找我谈话了。”
“谈什么?”钱小萍头都没抬说。
“他说:十月上旬要派我到北戴河去开会,费用由厂里出,不过应该给我的补休,就取消了。”
钱小萍转过头来,瞪着她那不算很大的眼睛,吃惊地问:“到北戴河?到那儿去开什么会?”
王梦远将孙厂长的话,复述了一遍后,说:“以前两个厂长和何大姐,还有仓库的胡玉英,也不止一次的出去开过会,从来没听说将他们的补休给取消过,到我这里就……不过话又说回来,北戴河也算是在全国都数得上的名胜,而且还能省一千多块钱,这么一想还是划算的,就是会期太短了,我的补休可十几天呢!”
钱小萍并没有替他惋惜,到是不无羡慕地说:“这等美差,什么时候能轮到我说好了,你到底是股东!”
“老黄才来了几个月,他也不是什么股东,这次还不是一起去了?你好好干,以后也会有机会的。”
“算了吧!要是一个星期不挨批,我就谢天谢地了。就像这日报,要是明天老赵查出,有什么钱少收、漏收,或是有任何差错,往他的小本子上一记,轻则训上几句,重则到了月底就要扣钱。他妈的,我上个月有一次下班时电脑没用布罩上,就给扣了二十块,还有一个三包出现了差错,给扣了一百元,还有一次在结算单上算错了,少收人家五十元,又给扣了五十……”
停了一下,她又说:“你看每天这么多车――千头万绪的,一个月下来谁能没有一点错?他们一点具体的工作不做,整天在查这查那,查到就扣、扣、扣!要是当初光靠扣钱,红色革命政权能够建立起来吗?”
说到这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王梦远说:“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强调人定胜天,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而现在从一个极端,又到了另一个极端,把钱的力量又看的太重――现在人都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好像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法宝。不过,不为了钱,我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第二章 寂寞人世间(上)
“我最向往的生活是:找个安静的书斋,读读书,写写我的文章。寂寞的时候,能够与两、三个知己聊聊天,要是偶尔能到,祖国的名山大川去走走,那就更好了!我的理想生活是《陋室铭》中,所描绘的那种:“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你到美得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怎么办?每天这么多车,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这一个星期,也只有孙厂长来接替我的位置了。”
“好了老大,你放心地走吧,这儿有我和孙厂长给你顶着,你就放心吧!”
“厂长都来了,我还能不放心吗?就怕他不放心我。我的日报好了,你的怎么样了?”
“我的也好了。我们云风车二十九辆,你们驰峰多少辆?”
“三十二辆。”
“乖乖!六十一辆,不过还没超过最高记录。”
“明天是星期六,我要休息了,这两台车明天要交车,到时候费用怎么收,你都知道了?”
“没问题!后天我也可以休息了,一个星期下来,都要累死了!”
这时门又一次被推开了,赵厂长拎着他的黑皮包进了门。这个赵厂长秃头,脑门很大,一颗脑袋又大又圆,如陈偑师一般光亮。人却又矮又胖,两条腿也很短,脖子更是短的几乎就没有了,肚子却挺的老高。远远望去,就如一只大冬瓜上,垛着一个小冬瓜。
赵厂长皮肤黝黑,一张胖脸上却是红里透黑,发起脾气的时候,则是黑里透紫,一双眼睛却又大又圆。当他脸色发紫,怒目而视的时候,确实是有点吓人,那时看上去面部表情,就显得十分狰狞。他六十岁出头,是这个单位的付厂长,主持着日常生产的管理。他进了门后问道:“还有几个车没走?”
王梦远说:“云风车都走光了,驰峰车还有四辆,二辆是今天要走的。”
“噢!今天多少辆车?”
“一共六十一辆。”
赵厂长又“噢”了一下,就转身走了,不久就传来助力车引擎的轰鸣声。跟着就看到老赵骑着他的助力车,那光亮的大脑袋,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地滑出了大门。王梦远看看窗外,除了住在厂里的修理工外,人早都走光了,他又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已六点二十了。他对钱小萍说:“不早了,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你也走吧!”
“那我就走了,你呢?”
“我等值班的老林来,还有这两个车没修好,今天看来七点半能走,就不错了。”
“你辛苦了,再见!”
王梦远朝她疲惫地笑着,点了一下头,钱小萍就推开门,摇摇摆摆地走了。他也跟着出去,分别了解了,那二台车的进度和领件的情况,回来后就疲惫地往沙发上一躺,点上了一支烟……
这个时候,是王梦远一天中最累的时候,又是最放松的时候,他希望这时间长一点,又希望能短一点,因为还有一个多小时,回家的路程在等着他。这时值班的林师傅来了,打过招呼之后,老林就戴上老花镜,看起带来的晚报,而王梦远则吸着烟,陷入了沉思之中……
明天是星期六,正好有时间可以去找林若云了,这一去前前后后就是十天,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十天的时间该是多么得漫长?从上次生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