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等车的旅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静下声来看着这三个人,一时间把三个人围在了目光的中心。
章正书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与韩雅兰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他是了解韩雅兰的脾气的,如果韩雅兰不让他走,那么他就是上了火车也同样走不掉,而且现在看韩雅兰的样子,自然是不可能让他走的。章正书无奈,只好对父亲低声说道:“我们先出去一下吧。”
章权虽然背地里对女人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当他真正面对女人的时候反而失去了勇气,更何况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儿子的相好呢。所以他也就只好无奈地同意了儿子的提议,两人提起背包,像是被抓捕的小偷似的被韩雅兰押着离开了候车室,走出了车站。
在车站广场上,章正书站住了。他看着韩雅兰,以请求的口吻道:“韩雅兰,你就高抬贵手,让我们走吧。”
韩雅兰道:“可以,说清楚了,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不会拦你。”她不说你们,而只说“你”,让章权听起来,这个丫头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或者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章权却不敢吭声,因为儿子的可怜相已经表现得让他心寒,他觉得韩雅兰对儿子的责问,实际上是对他的责问,因为是他鼓动儿子跟自己离开北京的。
章正书可怜兮兮地道:“韩雅兰,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我们那个大辞典犯事了,你说我还能在北京呆下去吗?”
韩雅兰冷笑道:“哦,你不能在北京呆下去,就应该这么待我是吧?你想走,我说过不让你走吗?你想搬东西,我说过不让你搬吗?可是你居然使出了那样卑鄙的手段,你说你这是叫人做的事吗?”
章正书感到理亏,一点都反驳不了韩雅兰的责问,而且他也真的有些后悔了,因为那些东西卖到旧货市场根本就没卖出几个钱来,完全算是明睁着两眼让人家宰了一刀,却又无可奈何。章正书这时心说:当时就不去搬那些东西,留给韩雅兰还能留一份交情,现在倒好,唉!他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暗暗地瞟了父亲一眼。
章权此时也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不敢拿正眼看韩雅兰,而韩雅兰也像是知道章正书是由于受了他父亲的唆使,这才生出了离京的念头的,于是也不看不理章权,场面一时间就这么尴尬着。章正书局促了一会,终于想起问一下韩雅兰:“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晚上离开的?”他在留给韩雅兰的纸条上并没有说到要离开北京的事,所以他有些纳闷,在他的想象中韩雅兰还没有这么聪明。
韩雅兰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那么傻呀,我问了蒋骥骐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十三章
接到韩雅兰的电话,蒋骥骐才知道章正书把住处的东西几乎都拖光了,并且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把韩雅兰诳出去后来拖的。蒋骥骐觉得章正书这事做得有些过分了,不由得有些后悔帮了章正书,而且听韩雅兰的口吻好像也是在责怪自己,似乎章正书这么做是他便骥骐给出的主意。蒋骥骐有些不快,于是干脆把章正书今天晚上就要离开北京的消息告诉了韩雅兰,并让韩雅兰马上到北京站去,肯定能截住章正书。
挂断了电话,蒋骥骐心里越想越不痛快,便又打了个电话给高士杰和苏宁朋,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一下。高士杰和苏宁朋一听,也都觉得章正书太不够意思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对韩雅兰这样,大家合计了一下,估计韩雅兰肯定能把章正书截回来,于是说好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章正书。蒋骥骐又问他们是不是已经把小寰和小菊的东西都搬回来了,得到早已经收拾好了的答复,便挂断了电话。
欣儿正在看电视,蒋骥骐所说的话她都已经听到了,等蒋骥骐坐回到她的身边,便笑着说:“瞧你们男人做的事儿,真是差劲。”
蒋骥骐心里正不痛快,一听欣儿说出这样的话来,把所有男人都包括进去了,当然也包括他蒋骥骐,于是便反驳道:“什么‘你们男人’,你是说我也像章正书那样无情无义?”
欣儿没能理解蒋骥骐的不快,仍然开玩笑道:“当然啦,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除非你不是男人。”
蒋骥骐瞪着欣儿,好像才第一次见到她似的。他眼下并没有去想欣儿这话有可能是在开玩笑,而是想这是欣儿的心里话,觉得欣儿是因为章正书对待韩雅兰的事在给自己打“预防针”,拐着弯儿提醒自己别也像章正书那样对待她。蒋骥骐生气地摇了摇头,道:“欣儿,真没想到你竟这样看我,以为我会做出那样无情无义的事来。欣儿,老实跟你说,我蒋骥骐向来都是极其衷情的,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可是有一点,我蒋骥骐最不愿意被别人怀疑,尤其不愿意被自己喜爱的女人怀疑!欣儿,如果你真的这样怀疑我,那么我们的缘份也就到头了。”
欣儿一看蒋骥骐认了真,不觉有些惊异,因为虽然她跟蒋骥骐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是她却已经知道蒋骥骐是很随和的,决不至于开不得玩笑。可现在这是怎么了,自己开了一句玩笑,蒋骥骐竟这么认真起来,她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得并没有过火呀。她不解地看着蒋骥骐,道:“怎么啦,我没说你跟章正书一样呀。”
蒋骥骐道:“欣儿,我刚到北京时,听高士杰对你的那一番描述,还没见到你的人,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为了见你一面,我连着两个晚上去‘黄金岛’酒吧,一见了你的面,对你的喜爱便又增添了三分,当时就在心里说:‘这个女孩我是要定了,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没想到天遂人愿,当晚遇到了扫黄突击检查,老实说吧,在夹墙里那阵儿,我可是冒着风险的,当时只要你真的反抗,我也绝对不敢太放肆。但是你却没有作太大的抵抗,让我遂了愿,我认为这是我们的缘份,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把你接了出来。我想,等我在这里带来有了一定的成功,我就要好好地想法把你安置好,决不让你再为生活发愁。我已经跟何婧珊说过了,让她在适当的时候为你介绍一份好一些的工作,这样你自己就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养活自己了。欣儿,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真的认为在我身边没有保障的话,我决不勉强,你随时可以离开我。”
这一番话,把个欣儿说得直打愣神,她没有想到过这些,在她的心里,自从跟了蒋骥骐,就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蒋骥骐。作为一个女孩子,虽然她在市面上也混了一阵子,但是她所接触的男人几乎都是让她感到厌恶的,只有蒋骥骐,在她还没有感到对他的厌恶的时候,已经把她整个人都占有了。女孩子一旦失去自己的身体,就等于是失去了一切,所以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是一心一意地跟着蒋骥骐。欣儿心里也曾经想过,自己跟蒋骥骐也不可能一辈子,因为蒋骥骐南方还有妻子,而且她也已经听说,蒋骥骐是一个天生的情种,虽然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但是一旦见到让他动情的女孩子,那么他肯定就会想方设法地向对方表白,而且据她这段时间里所听到的有关蒋骥骐对待女孩子的故事中,还没听说过一件蒋骥骐遭到女孩子拒绝的事。所以欣儿的心里也真的有些担心,一旦有一天蒋骥骐再对另一个女孩子动了情,那么自己将怎么办。当然她也相信蒋骥骐不可能将她无情地抛开了的,即使要她离开,也会对她有所交待,他相信蒋骥骐在这方面的品德。但是,欣儿的心里,却仍然希望能够这一辈子都陪在蒋骥骐的身边,因为蒋骥骐是她事实上的第一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一旦离开蒋骥骐后将会去面对怎样的将来。
可是这次,她完全是无意识地对蒋骥骐开这个玩笑的,却没料到蒋骥骐竟然生了这么大的气,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惊得直看着蒋骥骐,空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是不是又看上别的女孩子了?”欣儿的眼泪随着这句话一起流了出来。
蒋骥骐一听,皱了一下眉头道:“欣儿,别的你可以怀疑我,但是这一点你是不可以怀疑我的。你应该知道,我到北京来之后除了你之外,还没跟什么女孩子来往过,难道你真的还在怀疑我对你的喜爱吗?”
“对呀,你口口声声只是喜爱喜爱,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的喜爱,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欣儿眼泪一流下来,心里一直以来的那份潜藏着的担忧也便冲破了遮拦,像洪水一样泄发出来,“我把什么都给你了,你喜爱就把我拉在身边,到你不喜爱的时候,就会把我一把推开了,你想过没有,到那时候我怎么办?我一个女孩子,本来干那种陪客的事就担惊受怕的,可是到头来还是让你占了便宜,跟了你,人家心里就踏实了吗?你是男人,你可以在别人面前夸自己有本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要什么样的女人,可是你想过我没有?我在别人面前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在你的那些朋友面前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对他们笑,对他们热情,可是我却总觉得他们在拿嘲笑的眼光看我,你以为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