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这才收回流连在端木忌敛身上的目光,擦擦嘴边的哈喇子,回答:“呃。。。如果是步行的话,最快也要三个时辰才能到。”
“三个时辰?”张未歇皱皱眉,那不是等到铭岩轩的时候都中午了?
“不过我家有牛车,我可以送你们去!一个时辰就够了。”春花连忙说道,再偷瞟了一眼端木忌敛,让这么位文质彬彬的公子走那么远的路怎么行:“而且这位公子还给了我那么名贵的胭脂,送你们过去也是小事一桩!”
端木忌敛也回以一笑,春花只觉得心脏兴奋地炸裂开来,这下只觉得要她背着他走回去都成!绝对的心甘情愿!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看笑得一脸春风和煦的端木忌敛,再看看哈喇子流满地的女孩,张未歇住了嘴。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是没想到,他们是以这样一个方式回城。
牛车,便是一个牛拉着一个木板车,虽然春花怕他们咯着,放上了满满当当的稻草,但坐在上面也不甚舒服,不过端木忌敛倒是很享受地仰面躺了下来,眯着眼看着渐渐耀眼的天空。
就这样,一头牛,一架板车,一个少女,两个男人,慢慢踏着渐融的雪向青柳镇前行。
☆、第十九章
张未歇尽量地在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因为他一直觉得,毫无意义的想法只会牵绊住一切行动。
而且事情就是那么地变化莫测,这天张未歇一如往常地帮忙跑腿,端茶送水,却在路过两名正在摸鱼聊天的侍女时听到一个消息。
安云公子要被赎身了。
听到这话张未歇放慢了脚步。
“安云公子这个头牌也可以被赎身么?价钱一定很贵吧。”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为他赎身的就是前几日常来的一个公子,那位公子长得也是很好看。”
“是他?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话一定非常般配。”
就这样赎身,安云走得掉么?
听到这些话张未歇这么想到,已经确定了安云不是简单人物,必定和铭岩轩的幕后经营人有关系,说是这里的清倌,但说不定也在主管这里,他可以就这样走么?
还是说他猜错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所想,傍晚的时候端木忌敛果然来了,带着他的侍卫站在铭岩轩的大厅,众多小倌都凑在楼道上窃窃私语。
事情竟然比想象中顺利,张未歇也在楼上,看见他们谈妥,交钱,然后说了一些场面话,最后安云说要在铭岩轩再休息一晚,明早打点行李离开,端木忌敛才离去。
这么远远地看着楼下的人,只觉得他和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最后,江南第一清倌安云,就这么被人赎走了,引得在场的恩客都是一脸惋惜的表情。
虽说很羡慕,但是那毕竟也是别人,看完热闹后大家都各归各位,张未歇也被叫去接待客人。
是一个满脸胡子拉杂的老员外,他拖着张未歇的手便开始东拉西扯,嘘寒问暖。
“小画梅,你和我年轻时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好像!”老员外边抚摸着他的手边笑眯眯地说道。
“是么?那是我的荣幸。”张未歇也回以一笑,“爷,不如咱们先回房吧。”
“也好。”老员外点点头,“你的房间在哪?”
“我带您去。”张未歇说,然后带着那个老员外上楼,到自己的房门前。
“这地方这么大,不是你带我,只怕还会迷路呢。”那人还在身后嘀嘀咕咕,张未歇推开门,把他让进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转手指,用银针扎向前面人的昏睡穴。
张未歇把人放在床上,拉下帐子,点上烛火,便悄悄掩了门出去。
他避人耳目地上了悠然阁,来到安云的房间前,足尖一踩,便攀在廊柱上,仔细聆听着里面的声音。
“
你这样。。。就不怕主上怪罪?”是一个从未听过陌生的清冷男声,想必不是铭岩轩的人。
“没办法,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安云回答,和平时温婉的语调有些不一样,他说:“我相信以他的身份能保住我。”
“你确定他对你是真心的?”那人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一些寂寥。
“不。”安云回答,“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
青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会尽量替你隐瞒。”
“恩,谢谢你,青思。”安云低声说道,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
“你知道我看到谁了么?”是安云打破了寂静,那人没说话,安云接着说,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轻蔑的味道:“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也就是我那卑贱的哥哥。”
安云的哥哥?
只听他继续说道:“虽然当年看见他时他还是一个脏兮兮,什么都不懂的傻气小鬼,但是如今长大了,却和那女人像极了,如果是你看见他也能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他在哪?”
“就在铭岩轩。”
“你不杀他?”
“很奇怪,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居然有些不忍心,这些无聊的情绪。”安云哼笑一声:“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好像和端木忌敛有关系,我可不想被他半路插足影响到我。”
“而且。”安云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我觉得他很奇怪,所以在想他会不会是被什么人派进来的奸细,他们算是用错力了,在这里根本什么都找不到。”
趴在房梁上的张未歇蓦然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他的哥哥?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而且,听他形容的人,怎么那么像是。。。自己?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反正他活不过今晚了。”安云这么说道。
“你决定要下手了?”
“我在他的床上用了毒,只要一躺上去,便会慢慢被毒气侵蚀,等他发觉早就回天无力了。”
想到还躺在他床上的老员外,张未歇忍不住对号入座,如果里面说的人是他的话,那老员外不是死定了?
张未歇想要回去看看,却在翻身下来的时候弄出一点轻微的声响,暗叫不好,果然,是那个名叫青思的人的声音:“有人。”
接着便从纸糊的窗户里飞出一把匕首,张未歇一侧身,险险地避开,匕首便带着凌厉的风□柱子里。
看这人使的力道与准度,张未歇便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连忙转身踩着栏杆施展轻功离开,刚飞出没几步,便听到后面有破门声传来,那人马上追上来,张未歇躲避不及,
再转身的时候胸前挨了一掌掉在下面的屋顶上,砸出巨大的声响。
这一掌力道极大,前几日被端木忌敛打伤的元气还没有恢复,这下更是让他躺在那里暂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穿着玄黑色衣服的青思冷着一张脸走过来。
“是你?”安云隔得远远地便看见是张未歇,他也施展轻功过来,落在瓦片上,脸上竟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歪着头看着躺在那里的张未歇,说道:“我可怜的哥哥,你跟你娘一样那么没长进,偷听也会被抓到。”
“你是什么人?”张未歇有些艰难地抬头看着他,只觉得这样的状况是前所未有的混乱,无父无母的他居然突然冒出一个弟弟来?
“我?”安云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当然是你的弟弟啊,同父异母的弟弟。”
寒冷的初春夜晚,张未歇被打伤了躺在那里,而说是他弟弟的人正如索命的鬼魅一样站在他的面前,叫他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