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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要杀一批,充苦役一批,多半如此吧。这次都督大人借刀杀人,铲除一切异己和不稳分子,恐怕就算这场乱子平息下去,后面的大清洗大搜捕也不会马上停止,会有很多人掉脑袋吧。都督大人的刀,可不是当摆设的,许多强宗大族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谁让他们不自量力,想利用混乱对抗西北幕府。呵呵,都督大人对待绊脚石一向是冷酷无情的,他们正好成为都督大人借以立威的口实。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开始抓捕了。”
随着一声令下,一直没有行动的士兵开始涌向全城抓捕各类可疑人犯。
虽然有人试图反抗,但是士兵们配备的弓弩火器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而那些在街边巷角痛苦挣扎,阵阵哀号的人,让所有目睹了这些场景的人浑身发抖胆战心惊。
……
喧嚣血腥的一夜终于过去,暴乱也逐渐在全城的大搜捕中平息,然而杀戮仍在继续。
在审讯各色可疑人犯的房舍中,秘谍部种种粗暴凶狠让人难以想象的刑讯手段轮番上阵,各种口供在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中出炉,然后那些最新被抓捕的人犯,又一个个被拖进去刑讯,多数人不能再从那里面出来,即便能出来也是血肉模糊的死尸。
暴乱后的数天之中,每天都有涉嫌的士绅商贾平民工匠各色人等被各种理由各种罪名处决,血流无尽,恐怖的气氛甚至连充满诗情画意的残阳夕照也带上了无穷的血色和阴森。
至于这些被杀的人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是罪有应得,到底有多少人是无辜被杀,又到底有多少人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行差踏错,已经没有人注意了。
只有那些列入了保护名单的士绅官僚商贾工匠避免了惨遭暴民荼毒的悲剧,而这一次那些理学儒者、乡愿清流大部分都不在西北幕府的秘密保护名单上,他们则遭到了暴民最彻底的烧杀淫掠,以至满门被灭者多有,自然西北幕府在这后面藏了多少猫腻,动了多少手脚那只有天知道了,有关此事的机密很可能在不久之后就会全部销毁,不会留下任何让人利用的把柄。
理学儒者、乡愿清流能够免于荼毒的一部分人都是态度相对温和,并不十分顽固的理学儒家者流,雷瑾总算是在最后关头高抬了一下贵手,让他们过了去。
血洗河陇,类似灵武这样的杀戮场面,在河陇许多城镇市集同样的搬演,许多有若干迹象表明是不满、不服西北幕府治理的强宗大族遭到了严厉的打击,不但人财物损失巨大,还有相当多的强有力人士因此而死于非命。尤其是那些有证据证明与外敌有勾结的地方势力更是遭到空前残酷的洗劫和杀戮,灭门,灭门,灭门,令人触目惊心的灭门事件在河陇各地都有发生。
甚至连河西雷氏、回回马家诸支中也有那么几家惨遭“暴民”的疯狂袭击而灭门,虽然在河陇众多的雷氏族裔、回回马家宗支别脉中这也仅仅是极少数,却已经足以让人震惊莫名——在边陲西北,就是儒生也大多熟悉弓马骑射,灭门血屠面对的必定是被灭门一家的殊死搏斗。能够灭门血屠,其疯狂,其凶暴,其狠辣都可以概略想见之。
这一切,都没有劳动西北幕府出手。西北幕府只是顺水推舟借用了这一场暴乱,甚至于只是‘冷眼旁观’,就让许多人乃至许多实力家族就此灰飞烟灭。
以某些幕僚的主张,对那些明里暗里与西北幕府为敌者,该当株连九族,斩草除根,凡是勾结外敌,一律不留余口!
可是雷瑾虽然在养伤,头脑还比较清醒,断然驳回此议。
在斡旋权衡的大事上,雷瑾向来极有自信。他相信,只要除掉顽固一脉,就足以稳定大局,并廓清今后发展的窒碍。
但世间之事,物极必反,否泰从来同相连,祸福亦自相倚伏,不予杀伐惩治,是故息养奸,杀得太狠,则只能伤及河陇元气,又为智者所不取焉。
闲话不表,就在河陇大众,士庶人等每天在血腥的残阳中战战兢兢地小心翼翼地过着日子的时候,更让人吃惊的是外敌入寇的消息。
东面两支来自汉中的‘敌军’,自西汉水东来,袭扰转战河陇秦、阶等地,甚至还成功焚毁了一个仓库,一个草料场;
北面鞑靼人吉囊的一队偏师以浑脱(皮囊)作筏,强渡大河,卷袭关中、延绥,意似西窥河陇;
南面,吐蕃作乱,已陷河州,兵锋及于兰州,激战方殷。
西北幕府,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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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财神股”——在分红时该股所分得的红利,不给任何个人,而是留在商号内,专门作为应付商号发生意外事件时的备用金。如万一发生亏赔倒账等危机,就动用这些银两来应付危机,所以这种“财神股”,也就是预提的风险基金。
注二:古代官办消防在周代称司煊、司耀,宋代称防隅、潜火军,元代、明代称救火兵丁,清代初年称防范火班。
宋仁宗即位后,在京厢军中挑选精干军士,建制专职消防机构———军巡铺。这大约是我国历史上最早的专职消防部队。
至于“消防”一词,则是近代从日文中来的外来词汇,真是一小悲哀也,满清衰败留给我们的‘遗产’。
2005。9。19发布
第二十四卷 更始
第一章 局中有局 残局重整失颜面
街市已经慢慢恢复平静,虽然满目疮痍的痕迹仍然随处可见,但经过一些修葺洗刷之后,已经不那么触目惊心了。
虽然有消息说多路外敌入寇袭扰,但河陇士庶并不如何担心,平虏将军的军队兵强马壮,又怎是区区一帮跳梁小丑可以撼动的?都信心十足呢。
在这狂乱无序的七八天之中,发生在河陇各地诸如杀人、放火、*、掳掠、抢砸、破坏等这般丑陋凶毒之事,桩桩件件都强烈地刺激了士庶黎民的耳目感官,感受深刻之极,恐怕是此生都没齿难忘了。
这一次以宁夏镇诸多石炭矿场的“叫歇”为暴乱的起始,仅在一日之间,就风起云涌,雇工贫民小商贩工匠奴仆帮佣,各色人等纷纷加入,最初只是鼓噪,最后则发展为血与火的暴力对撞和发泄,且几乎蔓延到河陇全境,最终则在血腥暴虐中缓缓落幕,而其间都督大人‘重伤不能治事’,‘重伤昏迷’,‘重伤垂危’之类的传言则起了很大的推波助澜,甚至是鼓励暴乱的作用,但也让人真正意识到平虏伯的地位、影响,现在当真是举足左右,便有轻重了!
“都督安,则河陇宁;都督危,则河陇乱!”这不知道是谁传出的口号,经过这次暴乱已经深入人心。
但最让河陇士庶民众震动、震撼、震惊的是都督大人重拳出手,清理门户——
在河陇地面上最有影响力的强宗大族是河西雷氏、回回马家。
都督大人整顿清理回回马家的一些个大姓派别还有可说,但公开抓捕好几支雷氏族裔中的重要人物审讯问罪,又以雷氏族规惩治了好一些族人,那可就真是‘六亲不认’‘铁面无情’,怎不让人震惊?
向来习惯了家丑不外扬的士庶黎民很有些不习惯,新奇者有之,困惑者有之,责难者有之,不一而足。
由于有相当不少获得西北幕府‘新民爵’的人士,以及一些知名的儒生、高僧、真人,获邀全程参与了内务安全署的抓捕、审讯、问罪,因此都督大人为什么要清理门户的原因,也逐渐在河陇士庶黎民的心目中清晰起来——私通外敌,阴谋颠覆,无论是谁在都督大人在那个位置上都会作出断然的处置,不讲情面地清理害群之马,自也是理所应当。
这时代通晓文墨识文断字的人并不很多,即便雷瑾主政西北办了不少学校,又设立少年营,招收西北各族年青子弟,也不是短期可以见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即便只是粗通文字算筹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做到。(即便是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也仍然还有一两亿人左右是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