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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当有大有小,架本少则五万千文;大则三十万千文,就是均以每家当铺十万计,三十家典当的架本,也有三百万两银子;如果“架货”折价,则至少还要加一倍。
雷瑾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当铺,雷瑾名下的当铺都是聘雇内行的典当朝奉在经营管事,他听绿痕一一算来,这才知道就这一两年间或是顶盘或是新开,办了总有三十家当铺,还真是膨胀得太快了,弊端自然少不了。
“爷,架本算它六百万两银子,一分息,一个月就是六万两银子,别样生意不做,光是经营这三十家典当就足够内宅日用开销了。”
雷瑾心想一个月六万两,一年就是七十二万两,就是皇宫里养十几万太监,几万宫女,日用的开销也差不多够用了,何况雷瑾的内宅绝没有十几二十万人要养。
“嗯?去年年底总结帐,所有典当的总盈余,我记得好象是四十万两银子吧?照此说来,一年还有三十多万两银子不明不白的被吞掉了。他们通过什么法子吞掉了这么一笔银钱?还真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左右不过是典当中人上下其手,勾结舞弊,贪污肥私,我们又忙于军政,无瑕监察。也就是徐扬近年以来清理了不少弊端,才慢慢有了些正形。
譬如这典当行里毛病最多的便是满当(到期没有赎回)的衣服,一般满当的衣服就转给估衣铺、衣庄去叫卖,有的原封不动,有的就从中掉了包,明明一件八成新的羊裘,送到衣庄,便成了一件‘光板’,紫貂换成紫羔,纺绸换成竹衣,在所常见。另外当铺‘写票’,陋规又是向来将值钱的东西写得一文不值,明明是金镶的,当票上却写着‘黄铜镶’,好衣服偏偏记成‘烂衣服’,写当票又向来都是龙飞凤舞的秘记狂草,除了朝奉自己,他人莫能识之,也从无顾客抗议,如此‘写票’记帐,满当之物要是掉包,也无从查考。”
“原来如此。”雷瑾点点头,问道:“这却应该从哪里下手整顿呢?”
“自然要从一一盘查入手。”
“照你说来,一家一家盘查?还是全部一起盘查?”
绿痕笑道:“一家一家盘查,容易走漏风声,自然是一起盘点清查。”
“不行吧?”紫绡插话说道:“三十家典当一起盘点清查,哪有那个人手?除了查进出帐目,还要查典当架货,外行人也做不来啊。”
“紫绡说得也有道理。”雷瑾说道:“徐扬先生是什么主意?必定是有诀窍的。”
“就知道瞒不过爷去!”绿痕笑着说道:“徐扬先生有个诀窍,又快,又实在,还不会有太多怨言。譬如一家一家的盘点清查,当然就要从比较靠不住的那几家先下手盘点,为的是叫他们措手不及;但这么一来,查出毛病来自然不必多说什么,倘若倒是干干净净,没有贪污肥私,人家心里就会不舒服,以后做事就不易得力了。”
“别卖关子。既是有诀窍,赶快说啊”紫绡说道。
“徐扬先生的意思,就是不着痕迹地调动换位,三十家典当行的主要管事,通通调动;调动就要办移交,后面接手的担着责任,自然也不敢马虎,这一来进出帐目、典当架货的虚实,全都盘查清楚了。”
“呵呵,”雷瑾笑道,“看不出徐扬先生,竟然有几分治大国若烹小鲜的宰相手段,不愧是秀才落了第的。”
绿痕白了雷瑾一眼,嗔道:“有爷你这样说人的吗?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怎么的呢?”
“得,开个玩笑嘛,难不成我还出去到处说啊?”
“算啦,爷你现在身份不一样,有些玩笑随便不得呢。”
“这法子倒还算巧妙。”紫绡插话,说道:“不过,仍难免有怨言,以小调大,没有话说,以大调小,怨言就多了。”
绿痕道:
“这也有法子,典当架本大小,分成大小数等,同等的互换调动,各凭运气,好坏相差有限,大家也就没话说了。再者,真正得力,做得好的,还有奖赏在那里嘛,且还可以多加提拔关照。”
“说得也是,这全盘调动,彼此移交,还要有个大盘点大清查的计划,还得事先保密。拟出章程,盘点清查,务必界限分明,清清楚楚。嗯,还得调虎离山,把各家典当的主事全部召集议事,再当场宣布,打他们个出其不意,才好互换调动,盘点清查,不让他们有中间做手脚的机会。
看来,其他产业也可能有类似弊端,须得未雨绸缪,一一清查清楚。这各种章程规例,还有监督,都得到位才行。”
“爷说的是,这还少不得要多多偏劳徐扬先生了。”绿痕说道。
雷瑾笑道:
“能者多劳嘛,徐扬先生的顶身股,我看还可以再增加一些,如何?”
绿痕点头,道:“多劳者多酬,就应该这么办。”
“好吧,就是这样了。我还得做晚课呢。”
雷瑾笑着离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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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16发布
第三章 弄潮儿向潮头立;芙蓉帐里郁轻雷
风吹仙袂飘摇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初秋时节,显得寒凉的晚风吹过屋檐,铁马叮咚作响,吹进了东跨院的储秀馆,尼净渊身上月白色广袖素缎僧袍的宽大袍袖随风飘摇,宛如飞扬轻舞的仙子。
漂亮女人一旦衣装素净,无论黑白,都有让人窒息晕眩的另类魅惑,即使她是尼姑,也一样。
雷瑾给予栖云凝清等人以客卿的待遇,类似尼净渊这样的美尼姑,在峨眉派地位很高,甚至于每人安排了一个单独院落,又拨了身边的侍婢侍侯她们的起居,这一方面确实是出于交好峨眉的需要,另一方面也与雷瑾心中那不可告人的隐秘动机不无关系。
自从与尼法胜春风一度之后,尼法胜就再也没有给过雷瑾以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直把雷瑾恨得牙根痒痒,邪恶的yu望点点滴滴蓄积,正准备寻找突破口以便宣泄出那种黑暗的yu望。
雷瑾可不是意淫就可以满足的人,‘妙法莲华’滋味又怎么能浅尝辄止?食髓而知味,当然要一而再,再而三,以至无穷数啦。
那一日尼净渊在丽景园犬舍与雷瑾独处,虽然未及于乱,却让两人之间出现了隐秘而细微的变化,一种幽秘的隐情深埋在心,使得尼净渊一泓碧水般恬淡无波的心灵也就无端端缠绕上若干乱流,才下眉头,已上心头,心事纷纷乱如麻,禅定工夫全无用。
这不,雷瑾一时兴起,便携一卷新书,带了几个侍女捧了火炉柴炭茶具家什杂物等径直叩门而进,造访储秀馆,却是要在这储秀馆中烹茶,请尼净渊一品。
夜已深,男女共处独院总有不妥,然而尼净渊却是半句拒绝的话儿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雷瑾自把自为,指手画脚的让侍女们煮水烹茶,又让一侍女清清柔柔地吹起一管长箫,悠悠箫音回荡,便显幽情无限,清欢无极。
待雷瑾请尼净渊诵读那一卷新书,就更是放肆,然而在雷瑾那幽深黑瞳的‘深情’注视下,尼净渊拒无可拒,只得在悠悠箫音中轻轻地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