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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瑾经常与这些掌控具体秘谍实务的高层主事人直接面谈,直接与他们交换彼此的一些对形势变化、对政局变动的看法,直接听取他们对某些人某些事的汇报,这些都有助于雷瑾清楚的掌握形势,驾驭大局,避免出现太大的纰漏,毕竟只通过内记室掌握全局情势的话,因为中间多隔了一层,在某些情形下还是会对最终的判断决策有些影响和延误,甚至是失误。
“峨眉闲月子道长三日前在张掖巡视了甘州大药局,已和栖云子道长返回武威,正动身前来泾川,今明两天大概就可赶到行辕了。”
晏均身为内务安全署内职掌秘密谍报的主要官员之一,当然清楚雷瑾目前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一场盛大的婚事,虽然只不过是娶纳几位侧室夫人而已,但在三媒六证、婚书聘礼上却都丝毫不含糊,这事情便透着几分奇怪。而栖云子等几个峨眉派出身的道姑、尼姑,名虽护卫,但她们整日跟进跟出不离左右,与都督大人的那点暧mei关系已然不是秘密,许多人心照不宣罢了。当然,侯爷的家事,作为外人尤其是下属轻易不好置喙,晏均也只是在大小秘谍事务大体上已经说明之后,才以非常平淡的口气,就好象恰好想起来,然后不经意的顺便提上这么一句而已。
雷瑾倒是对闲月子北上河陇绕了一大圈之后才不急不慢地向行辕转来的原因多少已猜到了一些——
峨眉派目前参与涉足西北幕府的军务已经达到相当深入的地步,云南战事的进程在峨眉派的高层而言自然是比较清楚的,因此在这一阵云南战事紧张的时候,雷瑾不太可能有太多的闲情逸致与闲月子细细讨论一些与南征云南关联不大的其他事情,她还不如先往河陇一带巡视一番,待云南战事进展平稳之际,再很‘自然’的‘顺便’到行辕拜会雷瑾,使这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峨眉派的面子也有了,闲月子也能有相对充裕的时间为峨眉的几位优秀女弟子争取最大的利益,因为为栖云凝清、尼法胜等人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其实也就是等于为峨眉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再则,闲月子也需要与‘局中人’栖云凝清直接的深谈一次,才能做到心里有数,才能在面对雷瑾讨价还价之时有的放矢,具体到对底限的拿捏,她应该掌握到什么程度,才可使方方面面都有面子和里子,这都是要细细盘算盘算的。这就是闲月子北上之后,不急于立即赶到行辕面见雷瑾的主要原因,倒不是闲月子故意自高身价,非要摆一下架子。
对晏均这句话,雷瑾心念电转,嘴上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道:“知道了。”
恰巧这时外边喀的一声,禀事云板一响,在低沉悠长的回响音中,一个侍从女官进来禀报:
“大人,云南飞鸽传讯,云南府嵩明州已举城归降,中路大军继续向云南府推进。”
“嗯,知道了。东路曲靖府可有灯号快讯传来?”
这个消息,因为‘烽火传讯’白天扯旗放炮,夜间灯笼锣鼓的接力传讯方式比飞鸽传讯更快,雷瑾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毫不动容,反而更关心曲靖府方面的战事进展。
“还没有。”
“嗯,你先退下吧。”
“是。”
“侯爷,看来云南府指日可下,实在可喜可贺啊!”马锦、晏均同声恭贺。
“呵呵,事虽可喜,但云贵之地,山高林密,殊难乐观。帝国数百年间,蛮人时叛时服,曾几度大动干戈。地方守令才具品性威望不足,若又有一二坐镇云南的勋戚中贵贪婪刻削,以财货为事,巡抚巡按不能制止,难免兵连祸接,境内不宁。如今拿下云南府,只是开头,还得从长计议,编伍、屯田、浚河、治渠、修路、筑城、兴商、开矿、文教、医药、赈济都不容易。”
雷瑾摇摇头,“这云南须得找一个文武兼备的全才妥为经营,否则云南布政司难以遽然安定。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喟叹一声,雷瑾笑道:“两位也累了一夜了,这就回去歇着吧。本侯也该早课了,今日的早课眼见的有些儿晚了呢。”
马锦、晏均于是告退出来,各自忙碌去休。
一日之计在于晨。
在泾川行辕,一切都很平静,行辕的轮值将官军吏照常交接,各自分头忙着手头的公事;
护卫亲军、火凤军团早已经开始一天的紧张操练,且还要伺弄好每一匹战马,洗刷、饲喂、溜马、检查马具,这一天就是不参与警戒、巡逻,也难有多少空闲;
雷瑾这会则忙于早课;
而这时,闲月子和栖云子师徒两位,则驰马东下,斗篷飞扬,风驰电掣,已近固原。
而在几千里之外的云南曲靖府,在白石江畔,恶战刚刚开始。
天刚一亮,明石羽已经让自己率领的三万蛮兵早早饱餐了一顿,在曲靖守军准备吃早饭的辰光做出要徒涉强渡的架势,令得南岸守军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匆匆整队,全线戒备,结果光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雷声隆隆,雨在天边。
南岸兵力五万,以黔国公的庄兵为骨干,是世袭黔国公挂镇南将军印兼云南总兵镇抚使门沧海麾下的主力精兵之一,又有险要地形和寨堡依托;而北岸平虏军的三万蛮兵俱是骁勇剽悍之辈,且火器弓弩精良,兵力虽然不足,却是声势正盛。
两方虽是隔岸对垒,但若是被这路平虏军突破南岸险要,曲靖危矣,云南危矣,门府危矣!
曲靖守将乃是门府家臣官校,多有与蛮部冲突交战的经验,又常常弹压门府庄民鼓噪,颇晓兵机,自是知道这事利害。
对北岸平虏军的骚扰,恨得曲靖守将直是跳脚骂娘,这狗屁的平虏军,就是不让人安生吃饭,但是这种骚扰却又不能置之不理,谁知道平虏军哪一次是真打还是佯攻?只能每次都当作真打,小心应付。
然而,人终归是有惰性的,平虏军反复的擂鼓鸣号演练了几次徒涉强渡,却每每半渡而返,就是让南岸守军的火器强弩发挥不了作用,如是者再,南岸曲靖守军也懈怠了不少。
当平虏军再次擂鼓强渡之时,南岸守军不免有些迟疑:别又是骚扰?
然而这一次是真的徒涉强渡,就在守军迟疑的一小会工夫,北岸的佛朗机子母炮发出了有力的怒吼,硝烟迷漫,而平虏军徒涉强渡的凶悍苗、瑶、罗罗夷兵已经呐喊着攻到眼皮底下,开始肉搏混战,誓要突破白石江渡口这一处重兵集结死守的要地!
呐喊!
血肉横飞!
鏖战正酣间,北岸号炮连响,灿烂夺目的烟火旗花连续在天空炸响!
猛然间,曲靖守军突然发现在自己的背后,在远方山岭密林中出现了大量平虏军旗帜,号角相应,战鼓隆隆,不知道有多少平虏军士兵从后掩袭而来!
这一下,整个白石江南岸防线开始松动,徒涉强渡的平虏军士兵乘机冲击上岸,血战渡口!
风云变色!
前仆后继,恶战移时,曲靖守军据守渡口的前锋已不敌后退,曲靖白石江守军开始逐步分兵后撤数里,收缩集结,在曲靖城前方摆出决死一战的架势,侧背出现的平虏军,对白石江一线曲靖守军的斗志打击甚大,主将已经完全失去了依托南岸险要地形死守的信心,唯有凭借兵力上的一点优势,与兵力较少的平虏军在野战上一见高低了。
恶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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