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门沧海直奔永昌军民府而去,这楚雄城下却是使者接踵。
门沧海的兵马刚过去不久,沙定洲的使者便到了。
这沙定洲的使者其实就是汤嘉宾,捏造了一个假名,充当使者,顺便也是想窥探一下楚雄的虚实。
韩、唐、邵三人虽然听说过汤嘉宾,但却是当面不识,只当来的是个寻常使者。这西北的谍报秘探在画影图形方面又显出一个疏失。
汤嘉宾可不敢让韩、唐、邵三人狮子大开口,万一沙定洲手里没有韩、唐、邵要的东西,那不是坏事了吗?
所以汤嘉宾先抛出沙定洲的许诺,粮食辎重若干,然后再提沙定洲的条件——让沙军顺利通过楚雄去追击门沧海,且平虏军不得衔尾突袭沙军。
古人说守株待兔,韩、唐、邵三人呆在楚雄就不挪窝,现在不是等到了笨兔子,而是等到了天上砸金砖。虽然并不是真的金砖,但那些粮食辎重正是眼下楚雄急需,则金砖的价值也远比不上这些粮食辎重了。固守楚雄,没有这些粮食辎重,那可是空话。
韩、唐、邵三人虽然已经敲诈了门沧海许多粮食辎重到手,现在还在抢运,但东西绝不嫌多,既然沙定洲愿意,那也没什么不好,三个人也就‘不情不愿’的答应了沙定洲的条件,但有一个小条件就是沙定洲许诺的粮食辎重,沙定洲得派人送到楚雄城下交割清楚,反正是交割完了,沙军爱去哪去哪,不关平虏军什么事了。
汤嘉宾对这样一个额外小条件自是满口答应,反正沙军总是要通过楚雄的,捎带着就有了。
如此,宾主尽欢,都很满意。
韩、唐、邵三帅那是满意于粮食辎重全有着落,不用再劳神了;而汤嘉宾则是满意此行圆满,沙军可以放心追歼门沧海的兵马,永除后患。
沙定洲收到汤嘉宾的回报,即刻下令全军整备西行,仅留不到万人驻在云南府城外,以恐吓那些躲藏到乡间的云南官绅,威慑是不可能做到的,滇池上还有平虏军的水军时时在活动呢。
从云南府到楚雄府,快马不过三日程,急于追歼门沧海,独做云南王的沙定洲领军急行,竟然四天就到了楚雄,这时已经是二月初四。
粮食辎重的查验点算交割费时一天,二月初六,沙军通过了楚雄地界,气势汹汹的向着永昌军民府扑去。
沙定洲一心想干一件震惊云南的大事,那就是把门沧海这老小子拉下马,由他来做总府,辖制云南。
沙定洲认为,门沧海‘颟顸无能’(这个词还是他的连襟汤嘉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教会的,包括帝国官话读音),他沙定洲才是天命云南王。所以门沧海必须要死,至于平虏军不过是外来者,能在云南折腾出什么大局来?很快就会黔驴技穷了。
因此,沙定洲一门心思盯住门沧海,在他看来,门氏毕竟是云南几百年的‘正统’,平虏军算个什么东西?在云南的号召力、影响力都不能与门氏相比,暂且不用理会。
向西,向西,镇南军一路西行,留下踪迹明显得很,沙军循着那些踪迹埋头猛追就行了。
沙定洲清楚,门沧海先走好几天,正常情况等自己追到保山城,门沧海必定躲进保山城好几天了,而且防御部署肯定已经完成,这时进攻保山,怕是得用上奇袭才行,得挑选些能攀援绝壁的骁勇士兵伺机奇袭,若是一味强攻怕是毫无用处。
沙定洲就这样一路行军,一路构思完善着他的作战方略。沙定洲一向是小心的,不会马虎大意,否则他也不会独霸阿迷州以及阿迷州以南的广大地土,令众土司完全俯首听命,不敢反抗于他。
沙定洲这时当然不知道门沧海在保山城下,在他自己的‘老巢’遭遇了什么。
门沧海正月二十六的拂晓再次出奔云南府城,虽然有些仓皇,二月初一抵达楚雄地面,人多,走五天倒也不算太慢,在楚雄耽搁了一天多,二月初三才大军开拨,几乎与沙定洲的追兵成前后脚之势。(注:此处,正月以小月二十九天计,不必深究)。
门沧海的大军过了楚雄,行军速度明显加快,‘归心似箭’,现在好象只有保山城才是他们可以信赖的‘家’了。
二月初八,门沧海、一干谋士、家臣家将、太监宦官、侍卫等已经遥遥望见易守难攻的保山城轮廓了。
众人心中那种喜悦中带着苦涩,高兴中带着悲哀的心情真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在盘旋起伏的山间驿道上行进是需要不少时间的,望山跑死马之说亦是多人的经验之谈。
转过一个山角,保山城上飘扬的旗帜也可以看得比较清楚了。
门沧海眯了一双眼睛眺望,猛然间门沧海如遭电亟,浑身都颤抖起来。
一个太监赶忙策马上前搀扶,一边尖着嗓子喊:“阎先生、谷先生快来!”
阎处士、谷应泰其实只落后几个马身而已,离得并不远,门沧海一出现异常,他们俩已经发现了。
这时也顾不得什么擅专之罪了,阎处士先扯住一个太监,让他迅速传达公爷军令,全军原地歇息!
等阎处士、谷应泰赶到,马上的门沧海已经平静了许多。
阎处士疑惑地问道:“公爷,你怎么了?”
“本公也许是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阎先生,你看看保山城上的旗帜是不是我们的?”
门沧海这话让阎处士心里一激灵,莫名其妙地觉得冷入骨髓,“公爷,你且稍候,容学生仔细了望了望。”
暗中扯了一下谷应泰的衣角,阎处士递了个眼色过去。
谷应泰会意,策马向前行了几步,与阎处士并肩向远处的保山城上眺望,眯着眼睛看了半响。
阎处士叹道:“这会要是有个千里镜就好了。”
“这会子上哪里去找?就一个还摔坏了。还是说说感觉吧,这么远虽然看不太清楚,只看到个轮廓,但不太象是保山城惯常的旗帜悬挂方式。怕是真有问题了。”谷应泰低声道,“所以公爷虽然没有看清楚,还是直觉到有不妥当,才会突然失态。”
“看来得禀明公爷,派绝对信得过,不会乱说话的斥候近前去打探一二,把事情弄清楚才说。”阎处士沉吟道。
“也就这个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