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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你别跟本侯装,再装就没意思了。本侯不信你不认得‘千面玉狐’的成名兵刃‘摧心飞爪’?你们孙家的人,就是这点没意思,什么事儿都非得搞出点鬼祟的味道,神神秘秘,什么嘛!”雷瑾眼中冷芒一闪,“没看见那对奇形小爪吗?你们小姐的随身兵刃,你们这几个座前使唤的侍女,不会也不认识了吧?”
夜合脸上一红,知道已被雷瑾看破端倪,“是。”
“你们将她带回去再解开束缚吧,象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乖戾狂野的性儿,该吃点苦磨一磨。”雷瑾脸色肃然,说道:
“‘千面玉狐’在帝国北方结下的死仇大敌不知道有多少,你们居然也敢让你们小姐拿着一对‘摧心飞爪’四处招摇,真以为你们姑苏孙家没人敢惹了?以后,还是给你们小姐换一件随身兵刃吧,剑啊,软鞭啊,流星锤啊,什么不好,非要弄这件邪气十足的小爪子当兵刃。插标卖首,莫此为甚!不把帝国北方‘千面玉狐’的死仇大敌,全吸引到你们孙家小姐身边,你们都不甘心是不是?”
“侯爷教训的是。”夜合说道。
“嗯,那千面玉狐,是你们孙家的什么亲戚吧?如果不是亲戚,”雷瑾冷笑,“她不可能有多少机会接近你们家小姐吧?”
夜合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千面玉狐是我们小姐的表姑。”
“表姑?血缘很近的那种?”雷瑾眉尖微微剔了一下。
“是。是夫人娘家亲舅老爷膝下的女儿,与夫人同辈分,夫人叫她表姐。”夜合低声答道。
雷瑾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千面玉狐’,竟然是本侯岳母大人的表姐!哈哈,有趣,有趣。
不过,不只是这点东西吧?还有什么没有说?夜合,你可别掖着藏着,这‘千面玉狐’到底怎么回事?她既然是本侯岳母大人娘家周氏家族的人,就是其天赋再适合修习武技,也理应修行周家传自少林一脉的心法,怎么会修行了这‘摧心’一脉心法?”
夜合叹口气道:“‘千面玉狐’是夫人的亲舅老爷在外面生养的私生女,二十岁以前一直在外颠沛流离,未曾认祖归宗,性情上自然有许多乖戾、狂野、桀骜、凶狠、多疑的地方。”
“原来是私生女儿,难怪,难怪。”雷瑾颔首,许多不能理解的地方这时便豁然贯通了,“但是‘千面玉狐’一直在北方活动,她又怎么会南下到姑苏呢?难道就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传人,或者她已经厌倦了江湖岁月,想托庇于孙家的卵翼?”
“听说,”夜合已经说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再多说一点了,“是因为‘千面玉狐’在北方横行多年,终于碰上了她惹不起的一个神秘门派,叫做什么‘众香谷’,不得已才到南方避祸的。”
“众香谷?”雷瑾眼中精芒骤亮,声音也突然变高。
夜合显然是不知道‘众香谷’是什么来头,见雷瑾神情有异,便问道:“侯爷可是知道这‘众香谷’的来历?”
“众香谷,这名儿一点也不雅致,甚至有那么点俗。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的某个小门户,也叫‘众香谷’,但是能让桀骜野性的‘千面玉狐’,也夹着尾巴避祸南方的‘众香谷’,天下间一定只有这一家‘众香谷’,再也别无分号了。那就是位列魔道六宗之一的‘众香谷’!
只是,‘众香谷’以前一贯在帝国南方活动的多些,怎么会迁徙到帝国北方去呢?奇怪!”
夜会、阮玲珑、万枝儿、香袅,一听‘千面玉狐’惹下的是魔道六宗,俏脸都齐齐变白,一般人不知道的魔道六宗,她们当然是知道的。魔道宗门的可怕,她们也清楚得很,果然是‘千面玉狐’这种孤魂野鬼惹不起的可怕势力,姑苏孙家恐怕也十分不愿意与之正面为敌。
“好了。”雷瑾微微一笑,“你们几个,以后如果有机会见到‘千面玉狐’,最好叫她离本侯远点,否则本侯见一次打一次,不把她打成猪头,本侯的雷字倒过来写。看她把一个大家闺秀,都调教成什么鬼样子了。”
被捆绑成一团的李鬼‘嬷嬷’呜呜欲说,却是口里塞了布团,无法说出。
雷瑾瞥了一眼,无动于衷,其实刚才与夜合的一番问答,倒有一半是说给她听的。
夜合娇笑,一时明艳无比,道:“侯爷可能无法如愿了,家主已经把‘千面玉狐’软禁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入世呢。”
“哦,那真是遗憾。”雷瑾微微笑着,道:“把你们家小姐带回去吧,不要再丢了。否则,你们家主到西北的时候,你们可是无法交待。看顾小姐,未能尽心尽力,这罪可不小呢。哈哈,本侯还有几件公务要办,先走一步了。”
“侯爷就不想看看,我家小姐到底长什么模样吗?”
“是美,是丑,本侯都得娶她不是?一张面孔,就是再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如何,几十年相对也有可能看厌,今日看和明日看有什么区别?都是不看了。”雷瑾淡淡一笑。
“我们走!”
雷瑾招呼一声,近身护卫们便如风卷残云一般,将那些茶具桌椅熟练收起,靴声橐橐,转瞬已从夜合等人面前消失。
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交换了几个眼神,不管怎么说,小姐是找回来了,这应该是件让人心头石头落地的好事,但是她们都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觉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山雨欲来风满楼,无形的压力不断挤迫过来。
这事儿不是已经结束,而是刚刚才开始。还没有成婚,小姐与平虏侯就弄成这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忧心忡忡。
“走吧!”夜合将地上的李鬼‘嬷嬷’抄在臂弯,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这与孙家小姐的差异太大了。
但既然平虏侯言之凿凿,她倒未便过疑,而且从眼睛来看,也确实是孙家小姐的特有眼神,而且那一双白嫩红腴的小手,也不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嬷嬷’所应该拥有的。
这应该还是她们的孙家小姐没错!
倏然风起,广场上已是空空荡荡,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也带着那李鬼‘嬷嬷’瞬息不见。
只有和煦的阳光普照,这里仿佛从来不曾有过争斗。
“这是不是有些过于残酷了?”恰好过府来议事的刘卫辰,拿着王金刚奴上报军府的呈文说道。
“对待蛮夷,有时需要一点残酷的手段,才有威慑。仅仅是斩首,按照蛮夷的习惯,那是太温柔太痛快的死法,不足以慑服他们。”对刘卫辰的看法不以为然,参政、堪舆署提领大使司马翰道。
“反正做都做了,没什么好争的。不就是剥皮实草吗?本朝太祖说‘贪官剥皮’,剥皮的也不少,其后贪官不是更多?本侯看剥皮的威慑力也不过两三年而已。”雷瑾淡淡一笑,“沙定洲、万氏、汤嘉宾等贼酋,剥皮实草,这能镇慑个两年就很不错了,人是很容易健忘的。我们还得想一个更好的法子,彻底根治云南土司土官之弊,否则云南总是难以安宁。”
雷瑾话头一转,道:“谍报上说,白衣军的游骑斥候已经先期进入湖广,很可能在数日之内,白衣军的主力就会穿越山区,进袭湖广腹地。大江水路可能要受点影响,长史府要加紧做好该做的因应准备。”
“侯爷但请放心就是。”
“那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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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7发布
第四十四卷 白衣渡江
第一章 汉水烽烟
东西两路白衣军会师江淮,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可能保持高度机密。
但是白衣军会师之后,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却是众说纷纭,各有高见。
帝国各方势力,都在紧张注视着白衣军的下一步动向。
白衣军东西两路,皆以骑兵为主,西路白衣军骑兵约在七八万之间,东路白衣军骑兵约在五六万之间,两路骑兵员额总合约在十三四万上下波动,这要视战斗激烈与否,以及非战斗减员的情况而定,而白衣军的战马则接近三十万匹(北直隶、河南、山东等地,马户众多,所养的官马很多,是百姓很沉重的徭役差派。白衣军战马,一半即来自投军造反的马户,一半来自于抄掠富户和战场缴获),也即是说白衣军每个骑兵都有两到三匹战马换乘,机动灵活,风飙电击,官军很难捕捉到重创白衣军的有利战机。
白衣军的编成当然不止是骑兵,在白衣军中还编有约十六万人的步兵,按官方的一贯说法,这些自然都是‘从贼’的‘奸民’。这些步兵也以流动作战为主,与骑兵互相呼应,端的是很难对付。
白衣军风行电击般的流动游击,实在令任何一方势力都头疼不已,除了据守坚城险要,并没有太好的应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