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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刘国能的割据心态,这时已经大大的膨胀起来,虽然还尊奉帝国正统,但政令军令悉出自意,摆出一副保境安民的姿态。
白衣军的种种软肋、劣势,刘国能洞若观火,他之所以不欲与白衣军争锋,便是因为他看准了白衣军在春季西进湖广,肯定不适应潮湿水润的天气,帮他清除一下楚王势力还可以,想长期在湖广盘踞,没有可能。
匆匆吩咐了几句,刘国能又马上登船,迅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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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
西渡的白衣军,果然如刘国能所料,全部退回汉水以东。
而东西两路白衣军的主要首领,这时都已经到了黄州府,除了西渡汉水试探湖广军战力的齐彦名、陈翰两人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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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六,也是西北幕府‘集议决策’正式议事的日子。
经过了一番刻骨铭心的‘折腾’,每个文武官僚都沉静了许多。这几年西北幕府,虽然经历的风风雨雨,曲折挫折不少,但最终都能取得胜利或者顺利化解危机,不管是巧胜,还是惨胜,又或者是达成妥协,反正都是顺利解决了。
文武官僚的心态,实际上都因此变得有些浮躁。但经过了雷瑾这次以紧凑行程横施‘磨砺’,硬是让所有文武官僚都清醒了不少。
都不是傻瓜,侯爷若真是仅仅让他们文武互换的巡视一番,完全可以很早就吩咐人加以安排下来,没有必要用那么紧凑的行程来‘折磨’他们,显然是侯爷对他们的一些作风很有意见,又不愿明说,便以这紧凑行程的艰苦磨砺,对这些锦衣玉食惯了的官僚们隐隐地警告了一番呢。
所有的文武官僚都将心沉下去,好好的将眼前这次‘集议决策’所关涉的中心议题‘息兵罢战’想个透彻,不再只从本位考虑得失,而是从整个西北幕府的发展壮大,来考虑得失。
当他们开始这样思考问题的时候,天地便自不同,所有的文官武将似乎都稍稍改变了一点立场。
当‘集议决策’在三月十六正式开始时,雷瑾也只在议事大厅露了一面,吩咐长史刘卫辰、蒙逊两人主持集议,就借口还有公务,走的没了踪影。
这倒不是雷瑾故意滥用他的特权,而是第一天的集议内容,他已经事先从文武官僚上呈的条陈里完全了解了。
因为这第一天的集议,日程安排都是各衙署通报各自的情况,等于是一个公开的述职。
譬如属于长史府名下管辖的税务提举司,便得将各项枯燥烦琐的征税一一分说,加以报告,征收赋税课多少若干,都得有帐有目,清楚明白;
又譬如度支司,便得将各项开支一一分说;
再譬如户曹,就得将西北幕府各项来源的收入,包括债务和债务偿还等情况一一列出明细。
各衙署都如此这般,枯燥乏味还在其次,虽则这带有通告周知的意味,对那些文武官僚了解全局情况还是大有帮助的。
但雷瑾天性跳脱,不喜拘束,又天生好赌,敢于冒险,现在又有特权在手,自然管不了那许多。对已经熟知的东西,他便不想再多听第二遍。
虽然说,他现在的性情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仍然会时不时的露出天性中不喜拘束的一面。
雷瑾借口公务,不参加第一天的集议,便仍然见出他在处事上还有不老成的地方,但各位文武官僚却也予以善意的理解,毕竟他们这位年轻主上,还未及弱冠之年呢,年轻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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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6。2发布
第六章 息兵渡江(上)
三月十七,西北幕府‘集议决策’进入第二天。
刚交辰时,雷瑾已经在议事大厅上位就坐,堪称一反常态。
看起来,人很轻松,神清气爽,头上不是惯常戴的紫磨金束发小冠或者小银冠,而是一顶黑纱交角幞头巾子,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
身上照例是一袭半新不旧的红色云锦蟒袍,玉带围腰,自然流露出隐隐的威严华贵。
有阵子未露面的贴身护卫,又重新出现在了雷瑾身后,戴着帷帽的两位窈窕女子静悄悄地立在屏风侧后。
辰初二刻,文武官僚们三五成群涌入议事大厅,当他们看到雷瑾已经在上位就坐时,都是心中一怔,侯爷比他们还先到议事大厅,这是不寻常的。
这下,一个个不敢怠慢,都屏息静气,各自赶快就班,也不敢马上坐下,整个议事大厅立时一片肃静无声。
“都是自己人议事,那些参见虚礼就免了,各位都坐下吧。”雷瑾先发制人说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整个议事大厅每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雷瑾这么做,是免得文武官僚逐一参见一通下来,又得耗用不少时间。
一众文武,齐齐作揖施礼,然后就坐。
其中很有不少武官军将眼中都带出几分讶然,这些人都是现在的军中悍将,虽然未曾扬名于江湖,但武技水准至少不比江湖上的许多成名高手差,而且其中相当不少军官,本就是来自江湖门派,系平虏军招募而来,眼力都颇为不凡,也都不是那种一味盲从之辈。
雷瑾无意中露了这一手内息传音的功夫,而且如同平常说话一般自然轻松,没有一丝儿勉强。
这些军将深知这其中蕴藏的分量,让他们气纳丹田,说话声传遍整个大厅,倒也能做到,但是要做到象雷瑾这般毫无火气,中正平和,很难很难。
这些军将都是后来逐渐加入平虏军的,多数并没有亲眼见过雷瑾施展武技身手,因此对军中传说,侯爷在战场上如何悍野酷烈,如何勇猛无前,如何冒险赌命,总抱着几分疑惑的心思,不敢深信,也不敢不信。
那些身经百战的军中‘前辈’言之凿凿,军中亲历了那些战事的‘看证’,更是多得数都数不清,你能不信?怎么都说不过去。
但是,雷瑾现在露了这么一小手,立时令他们的疑惑烟消云散,心中暗自想着,有这等实力,自然天下都可去得,看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居多。
他们却不知道,当年的雷瑾,武技水准其实和他们现在差不多,顶多是强个两分一分的差距。
“值日,点卯情况如何?”上首的雷瑾在问,声音仍然自然轻松,中正平和,没有丝毫火气,却同时传遍议事大厅。
下首内记室的值日女官清声禀报:“与会文武官僚,已全部到齐。”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