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汁。”
许哲向着服务员打了个响指,为两人点了饮料,直到饮品端上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彼此看了一眼,对视一笑,找不到话说,干脆就不说了。
然后,还是沉默。
许哲打开了书来看,样子很安静,偶尔喝一口咖啡。
有备而来!原来是来应付了事的,正好,未染竟有一种松下一口气的感觉,她没有打断许哲,也没有打扰他,只举着杯子浅浅缀了一口橙汁,看窗外灿烂如金的阳光。街的对面是一家花店,浅黄如玉的百合花在阳光下放着香气,有晶莹的水滴从叶尖上滴下来。
许久之后,许哲放下书,“姜小姐觉得我怎么样?”
“叫我未染就好。”未染觉得被人叫成小姐真是别扭,即便前面加了姓氏也不例外,她以为许哲是要摊牌了,便说:“徐先生不要为难,你请便就好,我知道回去该怎么说,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
许哲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我想说,未染,如果你觉得我还可以,我们试着交往一下吧。”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未染琢磨了半分钟也没弄明白许哲的心思,只好愣愣地看着他。
许哲笑着解释:“我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常常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长时间不说一句话,所以很多人跟我在一起会觉得尴尬;而你,你没有,我很喜欢刚才的感觉。”
所以我因为刚才的表现,幸运地入选了?未染觉得哭笑不得,“那你知道我喜不喜欢安静?万一我喜欢闹腾呢?”
许哲愣了愣,知道未染这是在拒绝自己,他并不气馁,又说:“你刚才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我或许说得太过盲目,但不是还有时间吗?我们可以慢慢了解。”
“我……”
“不要急着拒绝,或许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既然有机会,何不试一试?”
未染苦笑,端起橙汁来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有一股酸涩的滋味直漫入心间。她想要什么样的,许哲说得对,她从来不知道。爱,谁知道会什么时候来临?如果可以预期,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又是沉默,两个人静静坐着,不说话,默契地去看窗外的街景,天长了,阳光久久不散。
没有一起吃晚饭,许哲开车送未染回家,把她送到了楼下,看着她下了车,他说:“以后叫我许哲吧,不要叫先生。”
未染点了点头,看着他开车走远,回身想要上楼,却看到了梁经年,他还是看到了。
经年心里不舒服,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自己心中的怒火压下去,装出一副关心的面孔笑着向前,“哟,男朋友啊?”
“不是。”
怒火熄灭了三分之一,经年又问:“那是?”
“相亲对象。”
怒火蹭地涨了一半,几乎烧到脑子,经年又压了压,嬉皮笑脸地说:“原来是去相亲了,早说啊,我认识很多优质精英男,你想要什么样的,我介绍给你,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未染看了经年半分钟,她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他从来就没个正行,“谢谢,不劳费心了。”说罢,转身上楼。
刚走进电梯,经年又跟了过来,看似随意地问:“我看那个人送你回来的,感觉不错?”
未染盯着电梯的门缝,目不斜视,“还行。”
“那……你是准备恋爱了?”
未染动了,她扭头看了经年一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是有这个打算。”
还不如不问,纯粹是给自己找堵,经年感觉空气有些憋闷,胸腔里仿佛压了一块石头,喘一口气都很困难。
电梯到了20楼,未染舒了一口气拿钥匙开门,刚想要把门关上,经年堵在了门口,他一只手推在门扇上,眉头的郁结明晰深刻,“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人?”
仿佛听到咕咚一声,响在遥远的地方,未染感觉那是自己坠入深海的声音,大片大片的潮水涌入肺腔,咸湿的,带了一点子苦涩的味道,她知道她可能溺水而亡,也可能重获新生。
主动权从来不在她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不就是两个人彼此犯贱么!
仿佛在水里泡了许久,未染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今天是签合同的日子,“枣核“带着她和一名设计师李青浩浩荡荡去了开发银行,她在车上便有些心不在焉。
那晚问完那句话,经年便走了,一直没有再回对面的房子,可以认为他之所以住在对面,是因为她吗?有些不敢这样想。
经年没有露面,是副总秦一洋接待的未染他们,他正在嘎啦嘎啦研磨咖啡,过了好一阵子才从茶水室里出来,“见笑了,工作累了,我喜欢做些小事情放松放松大脑。”
“枣核”笑得谦恭奉迎,立刻说:“秦副总倒是好雅兴,这是你们文化人享受生活的方式,我是没那个耐心头儿。”
秘书把煮好的咖啡端了来,秦一洋立刻向大家推荐,“都尝尝,这咖啡豆是我父亲自己种的,看味道如何?”
未染皱了皱眉,偷偷看了“枣核”一眼,“枣核”对她使了个眼色,喝吧,出了问题算工伤!
“枣核”和李青很给面子,马上端起咖啡品尝起来,未染在犹豫,秦一洋见她不喝,看着她问:“怎么?姜小姐不喜欢喝咖啡?”
“枣核”踢了未染一脚,未染会意,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拳头在座位底下一握,死就死吧。那温热的液体从喉咙里流下去,未染知道,过不了多久,它还会从其他渠道出来的,且忍耐一会儿吧。
秦一洋看了李青交上的设计稿,“样式基本上不用改了,就是袖子,窄了点,再宽上一点点。”
未染拿出笔记本把秦一洋的要求记了下来,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秦一洋在看她,她立刻有点紧张,问:“怎么了?”
秦一洋温和地笑了笑,“姜小姐的字很好看。”
未染松下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的脸色已经变了呢,不过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写字的时候感觉手有点抖,心跳得慌乱,肚子里在就像安装了搅拌机,正在体会肝肠寸断的感觉。
未染一直对咖啡因过敏,这么高大上的玩意儿,她居然不能喝,是有够让人沮丧的,所以注定她装不了女神。只要一丁点咖啡因下了肚子,过不了半小时,她就会全身颤抖,上吐下泻,头脑却异常清醒,能连续二十四小时不用闭眼睛,而依然炯炯有神。
只要把合同签了就没事了,好在双方已经准备就绪,再坚持一下,革命就成功了。
中间梁经年来了,他还是想见一见未染,他走进会议室,看到了桌子上的几杯咖啡,面色立刻变了,他问秦一洋:“你给她喝咖啡了?”
那个她是谁,秦一洋自然知道,他不以为然,“大家都喝了,怎么了?”
“谁让你给她喝咖啡的!”一声暴喝惊呆了会议室的所有人,经年急切地拉起未染,语调有些发颤,“未染,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