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知道了,实验的是什么药物——这是一种人类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之药。
奥尔森告诉他,人的寿命有限,原因在于细胞分裂有限,而细胞分裂有限又是因为染色体末端有一种小颗粒,每复制一次,都会变短一点点,一旦完全耗尽,细胞就不再分裂,人就会老死。因此,只要能保持其长度不变,就能使人长生不老。问题的关键在一种端粒酶上,要使它不丧失活性,才能让复制无限进行下去……给他注射的这种药物,就含有一种特殊活性物质,被称为“长生素”,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人体细胞端粒酶的活性,但又不至于演变成分裂完全失控的癌细胞,这样就能实现永生。
但这只是抽象的理论,要使它变成事实需要大量的人体试验,布雷沃克就是主要被试验者之一。这种试验要对人体进行全方位的改造,深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令人痛苦异常。布雷沃克相信,就是濒死的癌症患者也不会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换取生命。最可怕的是没完没了的——为了保持端粒酶活性,几乎每天都要注射,已经有一年多了,他天天都生活在极度的肉体痛苦中。如果可能的话,他真想毁约,回去坐一辈子牢也认了,但是此刻已经由不得他了。
“这种酷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曾有气无力地问奥尔森。
“很抱歉,”奥尔森对他说,“看来我们的实验似乎走入了歧途,还需要一阵子……唉,如果玛丽还在,也许我们不会走这样的弯路了。”
“玛丽是谁?”
“‘长生素’的发现者。”奥尔森说,“所里最优秀的专家,可惜她在研究最后的剂量配比时忽然去世了,研究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让我回牢里去,老子不干了!”
“这不行!”奥尔森板着脸,“您已经签了合同,在实验成功前是不能离开这里的……您再忍忍吧,约翰,再来一针。”
这一次,两个月后,疼痛和麻痒渐渐消失了,周身的皮肤也好像换了一层新的,一个疤痕也没留下。布雷沃克长出了新的头发和牙齿,奥尔森也没有再给他继续打针。
“我们可能已经成功了!”奥尔森对他说,“经过抽检,发现您周身细胞都已经更新了,而且还在健康有序地分裂中,看来您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
“这么说我已经永生了?”
“理论上是这样。”
“好极了!”布雷沃克与其说是为永生而欣喜,不如说是为了自由,“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当然,您不需要再待在研究所了。”
布雷沃克从床上跃下,向门口走去。当他打开门后,他呆住了——那里站着四个狱警,他们一拥而上,抓住他,将他押着向外面带去。
“你们疯了?我是被特赦的!”布雷沃克惊呆了,“奥尔森!这是怎么回事?”
“我跟您说得很清楚了,”奥尔森礼貌地笑着,“实验结束后特赦令才能生效,在那之前您在理论上还是囚犯。”
“可实验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操作的部分结束了,但我们还在观察期。”
“什么观察期?”
“细胞分裂仍然是不稳定的,可能出现这样那样的情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会维持多少代,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还要留着您进行一些观察。只有证明细胞可以稳定地无限分裂了,实验才能算正式结束。因此,我们需要一个相对比较长的观察期。”
“你这浑蛋!”布雷沃克挣扎着,“要观察多久?十年?五十年?”
“我们需要证明您能够远远超过常人的寿命……根据初步估算,大概还需要两千五百年吧。您不要这么看着我……很多树都能活几千年,但是我们也不能说它们获得永生了。其实没什么,如果实验成功的话,两千五百年后,当您离开监狱时,您还会像现在这样年轻,一根白头发也不会有。”
“你疯了吗?让我在那个见鬼的牢里待——两千五百年!”
“我想……”奥尔森冷冷地说,“在永生的报偿面前,这不算什么,谁让您是终身监禁呢?另外,在那起爆炸枪击案中,您夺去了八十五个无辜的人的生命,每一个人按三十年算的话,两千五百年也不算多,不是吗?”
“奥尔森,你这个狗娘养的,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布雷沃克气急败坏地大骂着被狱警拎上了囚车。车子呼啸着离开了研究所,向着监狱方向而去。奥尔森望着大路尽头远去的囚车,擦了擦眼角,喃喃自语:“现在你和孩子可以安息了,玛丽。”
时间银行家
文/泷明
一、平安夜赠品
“所以你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了吗?”
对面的男人抬起头来,用他忧郁的眼神定定地望着我。
一小时前,我走进这家咖啡屋,他们正在进行平安夜买一送一的活动。我只有一个人,所以对精致的宣传海报完全不感兴趣。
但是就在我付钱的时候,一个陌生男子突然斜插了半个身子过来,自作主张索要那杯买一送一的赠品。
“请问小姐,你们认识吗?”服务员微笑着问我。
他看着我,眼底好像潜伏着一团雾。我不想纠缠,于是顺势点了点头。
结果就导致这位自来熟的男士,死皮赖脸要和我同坐一桌。
“以便我给您讲故事。”他顺理成章地说。
表情像孩子一样童真无邪。
二、时间银行家
“我是一个时间银行家。我不仅能穿梭在不同的时空,还可以随意切换所谓的时间。就好像一条坐标轴,我可以将上面的某段剪切粘贴,放到任何您需要的时刻。”
他一点也不怕自己的开头会吓到别人。
现在是2013年2月28日星期四,朝鲜刚刚发射了卫星;欧洲还陷在马肉风波的丑闻之中;美国人民水深火热的失业率持续走高。没人有闲工夫研究四维与时空穿越的关系,这种羡煞旁人的特技只是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各种小说与电影里。
“那你可以把我剪切到遇到你之前的那个时刻吗?我后悔送你这杯咖啡。”我委婉地下逐客令。
他以手捧心,故做痛苦状:“不是剪切你,是剪切时间。你不是理科生吗?怎么这都听不懂?”
我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我是理科生?”
他来了兴致,挪着凳子又往前凑了几分:“因为我可以穿越到未来,对,其实未来的你认识我。”
我翻了个白眼,现在见到你了,未来当然认识你。
“我一直在找你。时间这条坐标很长很长,而且不停地被有我这种功能的人篡改着,我花了很大的工夫才在这个节点锁定你。”
我挑了挑眉毛:“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