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说着说着,竟有十几位大臣跪地请旨。曹参看了看自己的队伍,武臣请旨的虽不多,但有几个他还是认识的。怕好像都是前朝的臣子,与上官鸿、魏大人、甄大人一同共事过的。
而文臣中,跪下的人却是占了多数。其实很好理解,景春的身份特殊,最为文人儒仕所不耻。
接下来,又听上官鹂说道:“臣妾兄长轼位一事,让臣妾整日寝食难安。所以,特地派人四处打听逃跑了的罪臣朱云的动静。臣妾一心为皇上,为淮南国的江山,还望皇上能体会臣妾的苦心。。。”
她话一说完,那些下跪的臣子们也应声道:“为保陛下之江山,望陛下诛奸臣,以正朝纲!!”
曹参看这架式,那景家小子怕是人头不保。他虽被景春是朱云之子所震惊,但内心却不想看到景春落得如此下场。他琢磨着想要为景春说几句话,侧身想要联合严子陵严大人一同上奏。
谁知,遥遥坐在自己身侧的严子陵,一幅好整以暇的样子,全然没有被现在的环境所干扰。他依旧是头戴白纱,全身素衣地坐在轮椅里,两手交握着搭在腿上,除了有风掀动了他的白纱,其余一切都静得出奇。
而祭天殿上的夏候浅,更是六神无主。这要是在内宫,他好歹能说上几句。但如今众目睽睽,叫他如何开口。
就在祭丘上请旨的声音越震越高时。
“陛下。。。”曹参终于盼来了严子陵的声音:“上一次御门听政时,陛下已经下旨对朱家后人作出过判决。臣想,不如就此办了景大人。至于疫症一事,虽有书信为证,但朱家那位老奴并不识字,只怕认错了印章也未可知。不如,先将景大人交由刑部,入狱候审。如何?”
曹参听了,心道,只要不把人就地正法,就什么都好说。
而景春,跪在石板上的腿感到一股股地凉意自膝头袭上全身。他左臂断骨处的伤此时莫名地疼痛起来。他咬着牙抵着那一阵阵的疼痛,抬起头,视线掠过祭丘却怎么也望不到祭天殿的环型屋脊。
可终是,听到了淮南帝的旨意:“废除景春官籍,押入刑部大狱候审。”
昨晚,南宫淮怎么说的?哦,对了。。。他说:“等过了明日,你再炼那方子,不迟。”
景春被人押了下去,祭丘的祭祀大典重又开启。共声石上的读祝官继续读着祷辞,一声高过一声,仿佛真地要传到天上去。
祭天殿外,上官鹂跪得久了,被女婢搀了起来。她将腿部衣料上的灰尘拍干净,这才决定进入殿内。
怎料,她还未移步,那殿门便从里面被人关上了。
“嘭”的一声,却是连淮南帝的身影也无从找起。
【4】
入夜时分,祭坛里值守的护卫与大臣们又到了轮值的时刻。只见各行道上烛火点点,散落在树影屋宇间。
严子陵命人将他推到了祭天殿,随后便遣走了那人。
祭坛各处都是星火闪闪的,唯有这祭天殿,再多的烛火也照不明。
他自己推着轮椅,开了殿门。
殿内微有些暗,但依然能闻到檀香。
殿内由八根鎏金大柱环绕支撑,三层抖拱依次向上层层垒进,形成一个向上高开的藻井。藻井下方,正站着一人。
那人正前方,供奉着一座神龛。神龛由紫木屏风所环绕,龛前供案上设了五供,依次是铜香炉,铜制烛台,铜花瓶。瓶内插着两只木雕的灵芝。
“朕站在这神龛下,有多久了?”南宫淮听闻到严子陵轮倚的轱辘声,笑着转过头。
严子陵见南宫淮虽是笑着,但那笑容就如同科举时作的八股文,规正却是无趣:“陛下站了快一天了,回寝殿休息吧!”
南宫淮点了点头,细想想,自己的确站了一天:“皇后让人请回去了么?景春呢?”
严子陵本想答的,却觉得南宫淮的话更像自言自语。
“严老,此次朱云书信一事,您查的怎么样?”
严子陵将轮倚推到离南宫淮近些的地方,从袖间取出一封纸信,道:“墨哈很是聪明,借着疫症之乱传了此封书信进京。里面提到了万俟禾烈的身世,还有张禹张大人已死之事。自青州北上进京,凡前朝有心之臣,均互传了此信。一些有心之人,已与西疆取得了联络。但也有些誓死扞卫陛下的,特别是些当年与陛下征战杀场的武臣,上交了虎符以示自己的忠诚。
还有,秦筝传来情报,说是墨哈决定北上出使燕赵国。此国虽是淮南国的附属,却自前朝起不断侵犯我国北方领土。若是两国联盟,实属大祸。”
南宫淮听完严子陵的话,接过了信,略读了遍,就丢入香炉内用火烧了:“依严老看,如今局势如何?”
南宫淮问了话,眼睛紧盯着那坐在轮椅上的人。透过面纱,他只能依晰寻到个目光,于黑暗中发出些微的光亮。
严子陵只说了八个字:“民心不向,国之不存。”
☆、第二十四章 牢狱之灾
【1】
入夜掌灯时分,案头上的烛芯已让下人挑了几轮了,也有好几次被府里的管家催着就寝了。但严子陵依旧不敢让自己睡下。他唤人为他煮上了一壶浓茶,茶香溢在鼻腔里,困意也就稍减了些。
屋梁上挂着个鸟笼,笼子里喂食的就是自绿潭带来的那只青鸟。鸟儿已经入梦,几天的飞行消耗了它不少精力。
严子陵案前铺展开的,正是由青鸟捎来的密函。此条密报,由秦楼直接上交到了淮南帝手中,如今淮南帝又转给了严子陵。
函内印着一个人的名字:石忠全。
此人,便是日前去接皇后上官鹂的那位大人。当时在祭天台发生的一切太过零乱,严子陵竟完全忽视了此人。
凝视着密函上的点点字迹,严子陵无力地叹息一声。
淮南国帝宫偏西角的明月宫内,有一处名为鸾鸣殿。此殿是历代王朝皇后的寝宫。此殿位于西宫的中轴线上,与淮南帝宿寝的养心斋只一墙之隔。
养心斋与鸾鸣殿相隔的这道墙,叫做影壁。影壁何意?其实说来不过是刻有浮雕的装饰性宫墙。独独的一面,横放在两座宫殿之间,上雕龙凤呈祥图,浓墨重彩地漆着如釉彩般的花色。
只一道墙,但若想要求得皇帝跨墙而来,却是隔了有千山万水的距离。
打更之后,鸾鸣殿内的宫女们都开始为皇后娘娘的宿寝而准备了。与皇后娘娘一同入宫的那个陪嫁丫鬟在偏阁内置了些夜宵,自个儿一人端着进了主子的卧堂。
卧堂里,皇后娘娘正抱膝蜷在镂花的木椅上,倚在窗边,盯着窗外发呆。那小丫鬟瞧着心酸,抽了抽鼻子,将盘子里的食碗端到上官鹂面前:“娘娘,吃点东西暖暖胃。”
小丫鬟知道,今夜也会同以往一样,上官鹂会守着那院子里的影壁,看上一整夜。然后,到了早晨,在这木椅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有什么好看的呢?小丫鬟不懂。明明是等不到的人,为何要苦了自己的身子。
上官鹂接过食碗,用勺子舀了些放到嘴里。这糖水羹原是南宫淮最爱喝的,刚入宫的时候,每晚都会来喝上几碗。那时,两人还能时不时聊上几句,南宫淮会问她想不想家,在宫里住得惯不惯。
咚咚咚,又是一阵的打更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