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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1 / 2)

>在这驻地前线,没有讨论如何战胜的方法,只是夜夜对著棋局厮杀。

将官们如热锅上的虫子频频跳脚,只怕两人顾著用棋盘争斗输赢却遗忘正事。

几日过去,上官紫依旧沉稳,湛露练兵如常,士兵和将官本来急躁的心情,却愈来愈是见怪不怪,逐渐缓和安抚。

官兵的想法皆同:如果不是有把握能胜,他们的主帅和参赞也不会成日如此悠哉,品茗对局了。不是吗?

於是,焦虑的气氛就在不自觉中趋於稳定。

「嗯?」上官紫掀开帐门,只见湛露睡在他的榻上,旁边还摆放著他们俩围攻数夜仍未有结果的棋局。

再定睛细瞧,才发现她怀中抱著半翻的厚重兵书。

大概这几日和他研讨军情,所以倦了。

他们两人数夜挑灯对战,明著是在下棋,实际上却是运用棋盘模拟战场,找寻敌方弱点,务求此役一胜,更照她所愿,先行稳住军心。

一些小动作便可扭转态势,她的才智,实在令人激赏。

「晤。」她嘤咛一声,因为感觉寒冷,便下意识地更埋进他的被褥里。

看著她毫无防备地睡於自己床榻,这景象著实令他心口荡荡。

正要唤她,尚未触及接近,她就猛然地睁大眼睛,惊醒坐起。

她警觉地抓著胸前的兵书捏皱,那紧绷的表情在看到来人是他时,立刻消失。

「啊!上官……是你。」行军之时,她一向浅眠,只要感觉有人近身,就会立刻清醒。

这数年来,她能够放心睡得最熟之时,大概就是去上官紫侯府里打扰的那几次了。那段时日,她什么也不想,没有卫国抗敌,没有征战沙场,因为有他陪著,所以不无聊,还能舒解心情。

睇著她疲累的脸色,他道:

「你不用在意我。」

「钦。」她脸红地帮他把被叠好,懊恼自己因为他留在帐里的气息太过熟悉而使她松懈,睡得如此随便。「我可不是在偷懒。」她解释。只是真的很困。

「你不会因为这样就被军法伺候。」又非巡夜兵打盹,怠忽职守。

「我知你治军严厉,又怎敢放肆?」她轻轻地笑了笑。

上官紫见她眉目间流露倦意,还是强打精神,心里黯沉,并没多说什么。因为他知晓,公私分明的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关键时刻示弱。

「如何,你已参破此局了吗?」他点著棋盘。

「这是当然!」她眸中闪过精光。和上官紫连续讨论数夜後,她得到的更多,他的确是个非常优异的战友。「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请问将军,你愿意让我全权负责吗?」

她恳切地看著他。以往跟过的将帅,从未让她如此紧张过。

上官紫沉默地凝视她,让她心儿猛跳,半晌,才慢慢启唇,道:

「湛参赞,请你务必求胜。」他轩眉昂扬。

上官紫和那些怕事又只在乎功名的三两草包将军不同,如果能得他首肯,那就代表著他相当信任她!这个认知让她欢喜得不得了,比得知己军大胜更为欣喜,一时兴奋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谢、谢谢将军!」啊!她好高兴,真的!

这纯真的举动令得他一怔,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让彼此更为贴紧。

即便是他们志同道合,交情深厚,又拥有旁人难以了解的默契,两人相识以来的最亲密也就是如此了。

她没有美丽的面容、动人的身段,却比别的姑娘多了万分勇敢坚持和端正纯粹,这一切,足以展现她内在耀眼的光华,胜过外貌千倍。

「上官?」让他给抱在怀里,分享他的心跳和体温,她无防备地羞红了颊。

「你……对待每个将军都是如此吗?」他垂首,用那醇厚的嗓音贴在她鬓边低哑呢喃。

「咦?」温热的双唇触及她的发,令她呼吸絮乱起来,「我、我没……」从未和成熟男子如此接触,她几乎慌张得不知所措。

她羞涩的模样令他心湖荡漾,却放开了她僵硬的背脊,道:「同袍因胜战而簇拥,是极为平常的事,你不习惯吗?」

她有那么瞬间的困惑,不过见他神色平常,便镇静笑语:

「才不呢,那些大个儿背地里笑我矮又不够壮硕,当我是瓷,碰一下都不得,还怕若是惹恼了我,可有他们好看的。」她轻声微笑,没说出把她当成神仙膜拜的士兵呢!

就如同小兵不会抱著将帅欢呼打赢了,想当然她在军营里的地位,也就没有人敢逾越。当初,她就是这么认为,所以才很快地建立起属於自己的军纪规范,保持既让他们信赖、又不至太近的距离以维护身分。

她可不是莽莽撞撞就决定从军的。

「你真是……费心思了。」他意有所指。要能够在军营里数年还不被发现,她所做的努力,从适才她无法安眠就可看出。

湛露以为他指的是疲累,仅是微微一笑。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在天之灵的双亲,肯定也会赞成支持。

的确是。如此一个奇特的女子,就算眼前再有困难,她仍无惧。

「你……没想过离开?」他问。

「离开?」她像是有些讶异,怔怔地笑了一笑,「离开去哪儿呢?」

「离开,做个普通人。」他正经道。

她歇了笑,凝神地望住他。半晌,才道:「如果我走了……那你呢?你也会走吗?还是你想马革裹尸,老死在战场?」

他沉默住。

「我们可是好对手、好战友,我怎能先离开呢……」她轻轻淡笑,随後,垂眸认真道:「我们两个……说相似又有点不相似,虽然总是伫立在同一阵线,但终究还是有差别的……」

她会站在这里的原因,跟他有点儿像,却又截然不同。

「什么差别?」他低沉问道。

她微愣,笑出声:「很多很多差别。你是高高在上的武侯爷,我是不知打哪儿窜出的小参赞;你有尚书干金青睐,而我乏人问津;你有上官家的姓氏,我呢……我呢……」

「我对尚书千金无意。或许,你也并不是乏人问津。」

「咦?」她看著他,不懂。

他不语,俊美的双眸映上她闪过疑惑的脸。

「你……最近讲话都有些打哑谜呢。」她心跳有些快,所幸隐藏得很好。

「真正谜样的人……是谁?」

他倾身,在她耳边低吟这句话。她隐约抓住文字,惊得眼睑轻颤。

※※ ※

翌日,湛露得上官紫谕令,全权负责。特选一万五精兵,进行彻底且严密的训练,更调派三万老弱及新兵,开始在距离鞑靼部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挖掘大面积的沟渠。

没人知道这个参赞到底在想些什么,就算是储备军粮不够而想耕田增加,时间不够,态势不对,地点也大大错误。但湛露展现出来的,始终是自信与把握,众兵即使有再多疑虑,最後也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长官。

毕竟,下命令的不是别人,而是闻名军旅的湛军师。

数天後,监军太监到达,所见到的,就是大半士兵不操练,反而跑去掘沟这种荒诞诡异的景象。

「谁能给我解释?」粉面的吴太监坐在华丽太师交椅的主位,接过自己小厮递上的热茶,细声询问跟前一字排开的将官。

湛露漠然地睇向这已被杂物所填满的军帐。

监军太监,想当然尔,是东厂的人。简单来说,其设置目的是监视将领有无作怪。虽然她讨厌被人盯著,但只要装得乖巧点,相信他们也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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