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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2 / 2)

我呆住。

声子垂泪:“当桐子告诉我她在国内看到公子丙心里很害怕的时候,我原本是想让她来宫里住几天来着,可是她不肯,于是我便叫嫂嫂一起去她那里壮胆……”

夜风徐来,花木扶疏,我木木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

声子哽咽:“兄侯很生气,下午我来了几次都被侍人挡在外面,还不让大声说话……”

我闭上了嘴。

声子乞求:“嫂嫂,你会原谅我么?”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不要自责了,这不是你的过。”

声子如蒙受大赦,长长地舒了口气,转头就走。

我还保持着摸她头的姿势,纳闷:“君上就要来了,你不见见他么?”

声子溜得更快:“不了,嫂嫂,改天再来看你哈。”

话犹未落,人已不见,徒留余音袅袅。

我望着远处暗蓝色的广袤苍穹,幽幽地问:“她真是来道歉的么?”

身后青篱沉默。

转了一圈,便见政事堂那边有人过来,素雅的白袍轻轻摇曳,如落满了泠泠的月晖,即使这样的夜色看不清什么,我也依然知道,此时身着白衣的他是怎样的风清月朗,飘然出尘。

萧是殷商后裔,殷属金德,尚白,所以萧人多白衣。

我想,再也没有比白衣更适合他的了,老祖宗这个尚白尚得甚是英明。

萧泽径自走过来,唇边染了薄薄的笑影,握住我的手:“醒了?还未用膳吧,在这里等?”

我含含糊糊 “嗯”了一声,随他走进内室。

铜炉中熏香袅袅,夜风缓缓透入窗内,枝灯微晃。

食器摆上,相对而坐,我忽然想起那个梦,一时怔忪。

静静地用完餐,洗漱罢,我站起身,打算接着散步,顺道思考人生。

萧泽诧异:“婧不休息?”

我回道:“下午睡得太多,这会精神健旺,睡不着。”

萧泽沉吟:“夫人如此好精神实是为夫的过,来,为夫助你入眠。”

我:“……”

萧泽斜斜地瞟过来:“夫人有异议?”

我:“……没有……”

抵死纠缠,倦极闭目,耳旁还听到他低低的调笑:“这个方法如何?”

我说不出话,沉入昏睡,一夜无梦。

次日,我吩咐青篱:“去请一个占梦师过来,最好的占梦师。”

秋日的阳光带着植物的气息泄入室内,我捧着羽觞,坐在光影交汇处,怔怔地听占梦师解说。

“……梦境频繁变换,预示颠沛流离,桐是至阴之物却出现在太庙,是不祥之兆,国君旁边看不到夫人的神位……”占梦师话语微顿,脸露犹豫。

我捏着羽觞的手指一点点发白,却还是勉强说道:“但说无妨。”

“……夫人百年之后不入萧氏太庙。”

“啪”的一声,羽觞落地,我的脸彻底失色。

☆、祭月

记得还在南燕国时,我就听夫子讲过:虽说敬畏祖先敬畏神明是天下法统的根基,人们也习惯了遇事占卜占卜向神明讨教一二,可是所有神明的预测莫不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模糊的断言总是能解释后来所发生的一切,成了,固然能够解释,败了,同样能够解释,所以,真正慨然成事的人反而并不汲汲于神算,而更注重于人事,比如武王伐纣,太公踩龟止卜。

夫子是学问高深的夫子,就连所讲的道理也分外高深。当时的我听完这番话后极为震惊:想不到连神明也喜欢玩暧昧……

表哥们却很受鼓舞,四表哥当即握拳表示,虽然他没有在卜取蹇卦前踩碎龟甲,但区区一个蹇卦丝毫不能影响他送我一个惊喜的决心。

喜不喜的我是没收到,惊确实是惊了一惊,因为之后不久,他就毫无预兆地投了我们经常游船的那条河会了他们家祖先。

此后我也曾暗暗揣测,难道四表哥所说的惊喜就是,他不会游水却要下河捞鱼这件事?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卜取的那个蹇卦倒是清晰灵光了一回。虽然换一种结果,那个卦象也不是不能解释。

还有我前两次失败的婚姻,事先卜取的都是吉。当时的理解自然是婚姻能成是吉,但事后证明,这个吉的解释只能是烂桃花夭折为吉。

因着神明的预测是这么玄奥,让人无法猜透的玄奥,所以我对占卜之说一向持有比较宽容的态度,吉,我自然欢喜,不吉,我也不恼。

可是面对那次占梦的结果我却无论如何也宽容不起来,占梦师的解词日日夜夜回荡在我的脑海中,像刀锋剑芒寒光闪烁,我承认,我受了伤,受了很严重的伤。

秋雨潇潇,天气日渐寒凉,我的心情也如那秋日萧瑟的天空。

可是除了我,其他的人都是欢喜的。

秋雨来临,也预示着旱情结束。虽然秋收已毕,田里的庄稼严重减产,但终算是没有造成太大的灾害。

政事堂中,萧泽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轻松愉悦:“卿此番去鲁国,那边的情况怎样?”

鲁君的母亲去世,大夫闵蒙前去吊唁,此番归来向国君汇报。

闵大夫回道:“因为天旱,地里没麻,鲁夫人丧事上用的都是葛绳,真是闻所未闻。”

萧泽笑道:“这倒是开了先河,谁让鲁侯的母亲正赶上这种时候呢。”

闵大夫道:“正是,可也作怪,临了葬了葬了天又下起雨来,于是走到半路的丧车又退回来,葬礼延期,本来也没什么,还算合乎礼制。可是鲁国久旱,这一场雨下来,人们的喜悦之情几乎难以掩饰,于是一场丧礼却诡异地洋溢着欢欣的气氛。”

萧泽失笑:“这还真是……唔,卿的感受颇为细致。”

大夫点头:“不过,臣感受最深的还是,因为尸棺久放,到下葬的时候,那尸体的味道简直已经……”停了停,没了下文。

透过竹帘的缝隙,我看到萧泽举到唇边的耳杯顿住,而后默默放下:“这一趟差事,卿辛苦了。”

闵大夫谦逊地称谢,而后告退。

萧泽起身来到后室,道:“枯坐了半日,累了吧,要不要先回去歇歇?”

我抚了抚身旁的食盒,含笑道:“不过略坐一坐,哪里就累了?倒是君上,连着接见臣下,才是辛苦,我吩咐了庖厨做了些新式点心,君上尝尝?”

萧泽叹气,坐到我身旁:“夫人觉得听了刚才那番关于“味道”的话后,泽还能吃得下东西么?“

语气中蕴了些撒娇的意味。

我好笑地侧过头来看他,他微怔,似有片刻的闪神,轻轻握了我的手腕,身体俯低:“记住,以后只能对泽一个人这样笑。”

略带玩笑的口吻,眼角眉梢是满满的温柔,这样的萧泽,是我倾心依恋的,如是以往,我定会满心甜蜜,可是经过公子丙一事后,此时我心中涌起的,却是淡淡的黯然。

我用蜂蜜吸引蜂蝶,可是我从未想过用笑和舞去吸引男人,除了眼前的他。

一瞬的怔忪过后,我故意托起腮做沉思状:“君上可知,从古至今的美人中婧最佩服哪一个?”

萧泽缓缓摇头:“不知。”

我严肃道:“褒姒。”

一抹流光自他眸中闪过,他挑起眉:“哦?”

我问:“君上可知为何?”

萧泽似笑非笑:“为何?”

我一本正经道:“因为她冷。别的美人或多或少都要做些事情来取悦君王,比如遇到明君,你要做些贤能贤惠的事让君王欣赏,遇到昏君,你要做些离经叛道的事引君王注目。可是褒姒美人只需依着本性端着一张冷脸,便能让周幽王便身心俱醉,激情无限。虽说该王激情之下做出的事有些荒诞,又是废太子换王后又是烽火戏诸侯,可那也是周幽王的自己的秉性所致,与褒姒无涉。同样是美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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