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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2 / 2)

我拉起萧泽的手,悄然离开。

回到大帐,我问萧泽:“如果卢士鲂真的来求你,你怎么办?”

萧泽蹙眉:“这毕竟是还大夫的家事,理应由还大夫做主。”

我道:“可是桐子不愿嫁他,就让桐子这样生活不好么?”

萧泽拉过我,神色肃然:“可你要知道,美人无主,终会引起争夺,我不想我的朝臣们为一个女人闹出丑闻。”

我无法辩驳,抿了抿唇,沉默。

许是夜晚风吹着凉的缘故,许是一夜劳累的缘故,次日醒来,我精神不振,头晕沉沉的。

士兵在山腰张开帷幕,猎手入场中狩猎,观者在幕外观赏。

鼓声响起,车马奔驰,现场的气氛极其热烈,不时爆发出欢呼喝彩。充当观众的一干宅男宅妇们,一边看还一边兴致勃勃地做现场点评。从猎手驭马的姿势,到猎物中箭的位置,再到猎物临死前蹬腿的次数,无不作出详细分析,以此判定猎手技艺的高低。

我有些恹恹地望向场中:骑士们穿着挺英武,马儿们跑得挺欢快,可是除了我家萧泽,我真心觉得并没有多少其他看头,而且死了的猎物也不比活着的猎物更美观。

再次瞄向幕后热情高涨的观众:不知是我见识少还是他们见识少。

君太后慨然忆当年:“说起来吾年轻时也是一个英气女子,西部老秦女哪个不会骑马射箭哪,随父兄上山打猎那可是常有的事。”

周围一片附和赞叹。

我甚是惊诧,想想太后平时的样子,对比太后述说的当年,我顿时陷入一种深深的茫然,难以想象四个字已不足以形容我当时的感受,或许岁月无情才是最好的感言。

我托着头发呆了一会,再看老太太那张精神奕奕的脸,突又觉得,其实我才是上了年纪的那一个。

实在无力坚持,我向太后告病请辞,回帐歇息。

帐门口,一道窈窕的身影正在那里徘徊踯躅,看见我,垂首跪了下来。

“桐子,有事么?”我讶然。

“夫人救我!”桐子的声音,惶然哀切,我吃了一惊,连忙把她扶起让进帐内。

“出了什么事?”我问。

“臣女的前夫卢士舫要逼臣女嫁给他,臣女不愿,宁可终身不嫁,请夫人做主。”

我默然,想起昨夜萧泽的话,斟酌道:“可是你这么年轻,总不能真的不嫁人,如果他对你有情……”

桐子抬起头来,面色苍白,泪光闪闪:“即便嫁人,嫁谁都行,唯他不可。”

我怔住了,看着脚下的美人,神态楚楚弱质纤纤,可出口的话竟如此决绝,该是怎样的灰心失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温声道:“我知道了,容我想想办法。”

桐子泪如雨下,我亦觉得心酸。

送走桐美人,我的头更痛了,躺在榻上直犯迷糊,许多往事许多念头纷至沓来,一会是桐子,她的坎坷经历,一会自己,我的曲折过往,蓦然交汇到桐苑那一幕,公子丙那张恶魔般的脸突然清晰地逼了过来,我陡然一惊,身上渗出密密的冷汗。

再大的屈辱也比不过对他愤怒的担忧,再大的恐惧也比不过对他离弃的猜测,原来我已经这么爱他了么?可是为什么,不过两年而已,我对表哥都没有过如此感觉。

夹杂着心酸的甜蜜涌上心头,我自嘲地笑:我爱他,自然是因为他是我的夫君,我理所应当该爱的人。

随意吩咐了两句,我便据榻睡去。

梦境混沌,似乎来到很冷的地方,我冻得全身发抖,耳旁依稀传来焦急的说话声,脚步声来而复去。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儿时与表哥玩雪球的情景。冰天雪地的寒冬,我和三表哥四表哥拿着雪球扔来扔去,当时并不觉得怎样,可梦中的我却着实替那时的自己感到冷。大表哥走过来,看看我,眉头微蹙,却什么也没说,只淡淡地吩咐身旁的青篱为我取一件斗篷过来。

再后,青篱便成了我的贴身侍女,和大表哥一样,她的话很少,有时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却极为细心妥帖。

我这么想着,青篱果然妥帖地又给我加了一床被子,被子温暖柔滑,还贴心地主动把我密密地拥住,我甚觉舒心,满意地蹭了蹭,复又沉沉睡去。

醒来后天色已晚,大帐内灯影重重,我刚动了动身,头顶便传来一道微哑的声音:“醒了?”

我略惊,下意识地仰头看去:“君上?”

他就势俯身触了触我的额头:“还有些热,你染了风寒,这里只有善治跌打箭伤的随行军医,不便用药,明天我们就回去。”

我又惊,按住他的手:“可是我们才来两天,母夫人还未尽兴。”

他顿了顿:“无妨。”

我有些心焦,看着他从容起身,从容地吩咐侍女:“拿些清淡的饭食过来,多备热水。”我道,“这些小病并不碍事,君上不必耽误日程,”按了按眉心,补充,“但既然是风寒,这样共眠恐怕不妥,会传染。”

他回过头来,背光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语气依旧淡淡:“婧病中怯寒,你我夫妻,有何不妥?”停了停,又道,“我一直认为,既是夫妻,婧有心事就应该同我说,今日才知,并非如此。”

莫名的语气,莫名的说辞,我看着他,很是茫然,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用过餐,泡过澡,还被逼着饮下许多热水,连在帐中溜达消食都不准,就被安置到榻上。

他依旧从容不迫地把我纳入怀中。

我犹豫片刻,问:“君上在为我管桐子的事不快?”

萧泽:“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萧泽不答。

我无语问天,英明贤能的国君大人闹别扭了,说出去谁会相信?

我安慰性地抚摸他的胸,他稳稳地捉住我的手,声音低哑:“不想病得更重,就好好休息。”

我脸色暴红,连忙缩回自己的手,乖乖躺好。

幸而夜色浓郁,掩盖了一切。

天明启程,分成了两拨,一拨护卫我快速进宫,一拨随国君太后慢慢回城。

我精神萎靡,已经开始咳嗽,青篱忧色重重。

回到宫中,立马有太医令前来诊治,滞留宫中的声子姑娘也喜滋滋地赶来,想必是想听我讲狩猎见闻的,看到我如此情况,倒是颇有眼色地收了声,转而关心起我的健康状况来。

我想了想,挥退了下人,强打起精神坐起身,郑重地问道:“声子,你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出嫁,桐子做媵,你愿意吗?”

声子先是惊讶,继而两手一拍,欢喜道:“真的吗,太好了,与其让不熟识的宗女随嫁,真不如让熟悉的桐子跟着作伴玩耍。”两眼放光地抓住我的手,“桐子她愿意啦?”

我抬头望梁,无语问天。

声子问:“怎么?”

我道:“虽然我一向觉得争宠什么的是浮云,不过声子,你要考虑清楚,桐子貌美,很可能……很可能,会夺去国君的宠爱?”

声子敛起笑容,认真地问我:“嫂嫂,难道我不貌美么?”

我突地愣住,而后骤然失笑。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依然清晰地记得这一幕,清晰记得这样一个小姑娘,用这样坦然自信地问我:“难道我不貌美么?”

或许当时这一幕给我最深的触动就是,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这样从容地问一句,无论那时我已遭遇什么样的境况,是狼狈还是凄惨。

☆、大礼

以前三表哥曾说,我虽贵为一国公主,但却着实缺乏一点公主应有的娇娇之气,我想,这大约与我自小离国且经常和男孩子厮混有关。不过,三表哥又说,我生病时倒还像些样子。

其实,从小到大我很少生病,对我而言,病痛的折磨远比不上吃药的折磨更难忍受,所以即使是生病,我也不见得有什么娇娇之态。

三表哥这么说,只因某一次我偷偷倒药时被他撞见,各种威逼利诱之下,我被迫使出女孩子的手段向他挤泪撒娇,这才勉强蒙混过关。

我不是擅长撒娇的女孩子,那一次被迫为之,真真掉落了几层的鸡皮疙瘩。

此后生病,但凡我偷偷倒药时都会碰到三表哥,不会早一步,也不会晚一步,总会在我快倒掉一半时被他人赃并获。

由此可见三表哥此人极坏,他既不提前阻止我,也不会当作看不见,就等着看我当场出糗,并乐此不疲。

列数那仅有的几次恨不能让人撞墙的撒娇卖痴的经历,竟都是对着三表哥,也因了和三表哥斗智斗勇的经历,之后我对药毁尸灭迹的手段越发高杆,那些苦涩的浓汁,总有大半部分被我不动声色地处理掉了。

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我要么不生病,要么就比别人病的时间长。

所以,一旦我病了,青篱总是分外忧心,我私下里揣测,她忧心我用药倒比忧心我的病情还要多些。

整整三天过去,我的病未见减轻,青篱变了策略,膳后早早地把药端上来。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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