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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2 / 2)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笑道:“自然,为讨好自己的夫人,我容易么我?”

我的脸微红,唇角扬起。

满室的梅花,最后只留下几只插瓶,而我最喜欢的,是一盘浅底阔口盘插梅花。

古雅的花纹相缠,细细的盘沙铺底,那一束梅花就好像生在盘底也似,斜斜取势,枝疏叶清,端的无比奇妙。

当萧泽画屏风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研究那盘梅花,看一阵,拨一拨,若有所思,念念有词。

萧泽斜眼看我:“很好奇?”不待我回答便开始解惑,“其实就是用漂青、松香、榆皮面和油先和稻灰熬成胶,然后把钉固定在铜片上,再把铜片粘在盘底,梅束就插在钉子上。”

我拨了拨盘底的细沙,果然看见下面的铜片,不禁赞叹:“好巧妙的心思,好细致的功夫!”

萧泽回过头去,淡定:“自然,你以为养个夫人容易么?”

我:“。。。。。。”

屏风上,浓淡相宜的墨汁勾勒出错落掩映的梅枝,下方的角落处,随意地抹出一方奇石,有人倚石而卧,简单婀娜的线条,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妙龄女子。

我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萧泽换了笔,开始画梅花,点点嫣红在枝头绽放,空气中有淡淡的清香弥漫。

带颜色的花,还有香味?

我情不自禁地凑上去细闻,讶然抬头:“是梅花汁?”

萧泽淡笑着“嗯”了一声,颇为赞赏神色。

我想了想,略略商量的口吻:“要不,君上把这个也往我脸上涂涂?”

“。。。。。。”他挑眉看了看我,不疾不徐地提起笔,在画中女子的脸上抹了一朵梅花。

我疑惑:“君上画的是花?怎么我觉得像蒲扇,把人的脸全盖住了。”

萧泽:“你的脸有蒲扇那么大?”

我:“。。。。。。”

好吧,此君不善人物,我表示理解。

枝头的梅花画完,数目恰恰到了今日,看着屏风下方大片的空白,我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屏风完成时的样子:春寒漠漠,静卧倚石,飞花如雪,散落成绮。。。。。

我陶醉了。。。。。。

☆、玉箫

当染香的梅花覆盖了半壁屏风时,萧泽接到一份来自邻国的讣告:滕君薨了。

殿堂中,萧泽把手中的国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方对前来禀告的公子雍道:“滕君正当盛年,就在入冬前还与寡人有过一晤,怎的说薨就薨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公子雍道:“滕使只说滕君不慎被火燎伤不治身亡,其他的却未多言,不过臣听说滕君受伤时有一位滕国大夫从滕国逃了出来。”

萧泽略略蹙眉。

公子雍道:“滕国这两年与宋国颇有龃龉,这次滕君薨逝,难保没有其他文章,要当如何,还请君上三思。”

滕萧相邻,素来交好,可宋国是萧国的宗国。。。。。。

萧泽沉思片刻,语气淡淡:“依礼而行。”

公子雍微愣,随即躬身:“甚是,臣明白了,这就回去安排。”

屏风上的新梅朵朵绽放,吊唁的大夫去了又回,依例向国君复命。

前后不过十几日,滕国的使者再次出现,这次是直扣宫门,求见国君。

萧泽急招公子雍。

想着萧泽离去时肃然的神色,我心中忐忑,各种念头各种揣测竞相闪现,最后自己也坐不住了,未等萧泽回来,便派侍女前去打探。

将将过了一顿饭的时间,侍女回转,禀道:“前殿服侍的侍人小夷子说,君上单独见了滕使,滕使好像很紧张很痛苦的样子,不停地流汗,君上一直在柔声安慰。。。。。。”

我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禁忌香艳的画面,顿时心肝都颤了,立马派出第二个侍女再去打探。

侍女二回来禀道:“前殿服侍的小谷子说宋国趁滕国国丧时把人家给揍了,滕国打不过,想找君上从中说和说和。。。。。”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重赏了侍女二。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次要出面说和的竟是萧泽本人和萧国上卿公子雍。

“说滕君薨逝另有文章,本以为会是一篇充满隐情充满□□的宫廷阴谋文,哪里知道是一篇牵连邻国的邦国征伐文?”

征战的消息蔓延朝廷内外,面对萧泽的出行,我满心不舍地叹道。

萧泽好笑地弹了弹我的额头:“隐情是有,却不是你想的那般,别胡乱猜疑了。”

我眨了眨眼,离别在即,委实不是好奇心发作的好时机,可是我却不合时宜地好奇了,于是不停地央求萧泽给我讲一讲那所谓的隐情。

漫漫冬日,实在是听故事的大好时节。

据说那位刚刚逝去滕君是一位爱洁的君主,且爱洁的名声已经远远传播到了他的领土之外。

据说哪怕是千里奔波,他的衣服也必然会纤尘不染,哪怕是在冬日,他洗手也从来不用巾帕,而是任其自由凉干。更有甚者,据说即便是与自己的夫人亲热片刻,事后他也会一遍一遍地沐浴,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我不甚厚道地想,这是不是滕君的后嗣不盛的原因呢?

滕君只有一个女儿,某一年,他唯一的女儿及笄,宋国的公子泥求婚,滕君一听便皱眉道:“泥者,污秽也,我女儿怎能嫁于这样的人?”断然拒绝。

而后寻寻觅觅寻到一位品阶不高的晋国大夫,把女儿给嫁了,原因是该大夫名洁,字拂尘。。。。。。

用滕君话说就是:“此真吾婿也!”

我不甚负责地想,这是不是宋滕矛盾的起始呢?

而后某一日,滕君与本国的大夫宜涉谷在一起饮酒,饮至半酣,宜涉谷出来小解,醉眼朦胧中,他看到一张脸,一张让他很是闹心很是窝火的脸,国君守门人的脸。

在宜涉谷大夫的印象里,这张脸不开口说话时总是对着自己无声地嗤笑,开口说话时,又充满了讨好与算计,是让他极度不顺心的一张脸。

而现在,这张脸竟然涎笑着像个无赖一般向自己讨酒讨肉,酒气上涌间,宜涉谷几乎想也不想地夺了对方的木棍把他抽了一顿。

其实这也不能怪守门人,他只是天生上齿有点短,不说话时,总像是在无声嗤笑。。。。。。

总之,这件事发生后,有一天滕君站在层楼上凭栏远望,就看到自家院里满是水迹斑斑,滕君当即生气非常,立刻叫来守门人责问是怎么回事。

在此之前,守门人就把院子里每个角落都洒了水。。。。。。。

对此,守门人不慌不忙地答道:“因为宜大夫在院子里小便了。”

滕君登时恶心得全身都哆嗦了,抖着手指怒道:“马上!立刻!叫人把宜涉谷给寡人抓过来!”

正中下怀,守门人微笑着领命而去。

宜涉谷没有抓到,在他打了国君的守门人之后就一直心怀警惕。

当宫中的侍卫向滕君禀报这一结果时,滕君更加怒不可遏,“腾”地从已经就寝的床上一跃而起,几乎就在一瞬间,悲剧发生了,他直接跳到了屋子里燃烧的炉炭上。。。。。。

这个最爱洁的君主,就这样被烧烂了皮肉,伤口大面积感染,各种不能接受,各种急火攻心下,终于含恨身亡。

当然,即使是在身亡前,他也不忘嘱咐,把陪葬的五辆马车五个奴隶反复清洗,万不可带一粒灰尘过去。。。。。。

我不禁疑惑:难不成滕君的陵墓不是挖在泥土里而是建在云彩上的,否则洗与不洗又有什么区别?

滕君薨后,因为没有太子,国家政局有点不大稳当,宋国趁机起兵伐滕,借口便是:滕国倚仗晋国而不侍奉宋国。

我表示疑问:既然与晋国交好,那滕国为什么不派出使者向晋国求救呢?宋国不是一向以晋国马首是瞻么?

对此,萧泽抚着眉心无奈地笑:“因为晋国遥远,更因为晋国正忙着援救被楚国讨伐的郑国,根本无暇他顾。”

我恍悟,难怪宋国会趁此时讨伐滕国,原来不仅仅是因为它国丧。

萧泽叹道:“晋楚两国不想着修养政德,却一味地以武力争夺诸侯。。。。。。”微微摇头;不再言语。

直到此时,我才清晰地意识到,原来在我们周围,各国已经打成了一锅粥,才突然想到,其实每一年,都有战争,楚伐郑,楚伐陈。。。。。。晋楚相争。。。。。。

相对安定温馨的生活,让我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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